囧————這大概是我現在的表情,襯著五月湛藍如寶石的天空越發顯得…陰沉。


    好吧好吧~以上某文藝形容詞亂入是我特麽抽了,請無視之。


    其實我也不能確定自己這張臉目前究竟是個什麽表情,畢竟這些天大部分時間處於半離魂狀態,剩下那點空閑又常常coss名畫[呐喊],心潮起伏肆馬奔騰。


    怎麽說?嗯~


    沉默良久,抬頭作四十五度角望天狀。


    當然,這不是明媚憂傷,而是我想確定下跑錯頻道的人生…嗯~有沒有一眨眼就恢複正常的跡象。


    映入眼簾的天花板潔白平整。


    眯著不是自己原裝的眼睛,研究半天發現天花板它始終巍然不動,於是我將視線下調幾度,緩緩、緩緩的再環視周遭一圈:


    明亮的室內,目光所及是一片喧嘩歡鬧景象,占據大半麵牆的玻璃窗有幾扇敞開著,風拂過時淺色窗簾漾起細微起伏。


    沐浴在光線中的人神采奕奕,恰恰年少的臉龐映著陽光分外耀眼。


    遲疑的視線尋巡良久,收回,我改瞪著光可鑒人的橡木課桌桌麵:幾分鍾前由敞開窗戶飛進來的小瓢蟲收斂了翅膀,沿著桌角邊緣勤勤懇懇跋山涉水…


    多麽…多麽悠閑的暮春晌午時光啊啊啊~


    如果不是穿/插/我這麽個表裏不一的突兀存在,此情此景絕對是漫畫抑或電視劇中的場麵切換經典鏡頭吧吧吧?!


    臉皮重重一顫,我咽下升到喉嚨口的尖叫…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如此反複…無數次之後閉眼,強忍住太陽穴的抽痛,慢吞吞把事情從頭到尾再整理一遍。


    雖然…已經回想過n次。


    ……………


    相信直到很多年以後,倘若我還存在,每每回憶,這仍是一件令人沒蛋也疼的意外。


    事先一點征兆也沒有,前刻我還蹲在房間裏盯著電腦屏幕笑容猥瑣,眨眼功夫,時間地點竟產生驚悚變化。


    作為一個死宅的混亂房間瞬間換成粉色係少女風臥室,前後落差之巨大導致到我如今還沒能緩衝過來。


    新換的身體…是個姑娘(幸好),她究竟發生什麽事呃~無從得知,反正自從接手之後我想破腦袋也沒能找出理由來。


    姑娘名喚三條櫻子,我到來的前一刻她還在思考…嗯~所以我的錯亂情有可原對不對?


    沒有天災**也沒有含冤受屈,甚至半點提示都不給,平地一聲雷穿越什麽的…直讓人想掀桌而不是歡天喜地啊混蛋!


    幾天來我蹲在姑娘家裏挖地三尺,配合留在腦海裏的記憶,然後…把情況摸了個八/九分:


    三條櫻子————我說名字有點熟悉,原來她真的是日本漫畫[流星花園]裏麵的人物啊喂!就是那位幼稚園時代因為喜歡道明寺司而受盡嘲笑,長大後把自己整容成大美人意圖報複回來的女孩子。


    按著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漫畫中的三條櫻子是男女主角坎坷情路上的絆腳石,陰謀敗露後又感動於‘真愛’,最終洗心革麵和女主變成閨蜜的反派,連小boss都算不上。


    當然,現在漫畫劇情尚未發生,三條櫻子還是國三學生,並且仍舊頂著被小時候的同窗們譏諷為‘醜八怪’的樣貌。


    我從她的東西裏找到一份詳細的未來藍圖,她籌劃得極周密,國中一開始就轉學到現在這所學校,等十六歲也就是升高中那年即將前往德國接受整形手術,休養生息後改頭換麵再次轉回英德以償夙願。


    如果不是換個內存,按照計劃,高二那年迎接她的將是全新人生————嗯~日記裏寫的。


    將屬於三條櫻子的情況細細梳理一遍,別的都沒太大問題,關鍵是她如今就讀的學校:[東京冰帝學園],把眼睛揉了又揉,我的表情也從╮(╯▽╰)╭ 變成 o(╯□╰)o 。


    居然…還是混搭。


    ……………


    蹲在家裏,等初來乍到那點驚惶外加錯亂平複,我已經看過這個陌生世界的好幾個日升日落。


    然後,懷著兩個截然不同的思想糅雜的詭異心情,我嚐試踏出第一步:背著書包小心翼翼延續三條櫻子的人生。


    ————獨處容易胡思亂想,還是沾點人氣…也順便捋一捋亂成一團麻的思路。


    今天是第一天,嗯~坐在教室裏半天,得出結論如下:


    第一:同班同學竟是沒人發現這殼子芯片更換,想來脫不了‘三條姑娘原本就不怎麽合群’的緣故,周遭了解她的人幾乎沒有,我行事謹慎些多半就出不了岔子。


    第二:三條姑娘家境殷實,父母雙亡且無手足,血緣最親近的是年邁的奶奶,那位老人家卻是跟著呃~三條姑娘的伯父過,如果日子持續下去…我賺到了。


    抬手揉了揉額角,我吸了吸鼻子,慢吞吞收攏渙散的心神。


    恰處於休息時間的教室裏風光正好,不遠處女孩子們簇擁著形成一個小團體,有人低聲說了句什麽,被眾星拱月在當中的女生隨即半仰著頭,眉梢眼角盈滿不自覺的喜色。


    嬌俏的笑聲如銀鈴,看在眼底嗯~果然是很少女風,就算混搭也脫不了小清新。


    我起身離開座位,蹭著桌椅間的通道朝外移動。


    出了教室撿著記憶裏的方向急急行走,我覺得自己迫切需要找個地喘口氣,然後再考慮如何完美假扮不屬於自己的身份。


    三條姑娘雖說陰沉內斂,可人家那是不愉快經曆造成的,該有的憧憬半分不少;我就不同,這把年紀的老女人就算強自裝嫩也實在…


    就彷如深秋的涼扇,盛夏的棉襖,怎麽想都不合時宜。


    ……………


    冰帝校園很是廣闊,室外日光絢爛,呼吸間帶著暮春略略沉悶的熱氣;行走間,眼角餘光裏樹影下、轉角處偶爾閃過雪白衣角,或者淺灰格子裙。


    穿過亭亭如蓋的樹蔭,沿著香氣馥鬱的玫瑰花海邊緣散步,因為不知去哪裏,我就索性漫無目的閑逛。


    走著走著,四肢百骸沉浸在溫熱水中似的,渾身提不起勁,眼皮直想耷拉下來,淺金光線中的午休時分,有種令人昏昏欲睡的倦意。


    腳步微微停頓,我抬起一手虛攏在眉際四下張望,隨即就看到遠遠的,蒼綠樹冠間透出來的一角粉牆,於是打起精神朝那處奔去。


    即使身體不是原裝貨,我仍是抵不住生理欲/望,所以…找個隱僻點的位置睡一覺是正經。


    直直奔到近處才發現嗯~這幢教學樓給人感覺很是清冷,不知為什麽,搖曳的枝影迤邐在腳下路徑上,明暗錯落間,建築物竟多出幾許蕭瑟來?


    遲疑了下,行進路線錯開大樓入口,我沿著建築物外牆繼續走,方才管過轉角…呃~眼前的空氣象是…暈開一道道透明漣漪?


    幾近悶熱的溫度下我整個人象是渾身一乍。


    不是錯覺,所有毛孔舒展開又瞬間收縮,有類似電流的東西從天靈蓋猛地灌入,迅速往下貫通至尾椎。


    喉嚨咯咯幾聲,我僵在原地…想要驚叫,又想要拔腿逃跑;然而,所有動作被封死在徒然斷開的神經中樞裏,緩緩睜大的眼睛映出…


    一道陰影挾著風聲從天而降,[碰——!]一聲徑直撞在距離幾步遠的位置;落地瞬間卷起微微氣流,綻開的溫熱腥膻和著塵土濺滿我裸/露的小腿。


    腦海出現短暫空白,詭譎且恐怖的變故令得我失去所有反應,隻餘得僵死的視線直愣愣瞪著破破爛爛、血肉模糊的一灘。


    仿佛肆意綻放的豔紅花朵,間中夾雜星星點點乳白,濕潤零碎的肉末骨碎…半張支離破碎的臉龐恰恰對著我,散亂發絲間隱隱露出…半掛在眼眶外的球晶體。


    濃膩的血帶在平整灰白的地上四下飛濺,軀體附近拖出一點彎曲弧度,恰似一個極可怕的驚歎號;壓力化作破風之音嗡嗡作響,大片大片淩亂影像在眼前飄來晃去,驚恐如巨手攫住我的心髒。


    啊…啊——啊————!


    繃緊的神經終於不堪負荷斷裂,我用盡力氣張開嘴,就要放聲尖叫。


    ……………


    打破魔障的是天外飛來的一記嗬斥,順勢將我升到喉嚨口的驚聲尖叫堵回去。


    “你在這裏做什麽?”


    極是特別的聲線,不知如何形容,音調微微低沉帶著逼人氣勢。


    五感轉瞬間恢複,之後是聽覺與理智,我轉了轉僵硬的眼睛,隻覺得有酸澀液體自眼角沁入…想必是淌下來的冷汗。


    “我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對方又重複一遍,語氣越發不耐煩。


    來人是個男生,銀灰的發、灰紫的眸…五官是驚人的絢麗,然而我的驚駭卻並非源自他的樣貌,令得我不知如何反應的…是幾步開外…幾乎纖塵不染的地麵。


    幾秒鍾前那副恐怖景居然杳無蹤跡,現場完好得可以直接躺上去睡一覺————我和他兩個人究竟是誰亂入了?


    “啊——我…我…”驚魂未定之下我語不成聲,“我…我…咳咳、咳!”————被嗆到了。


    捂著口鼻咳得驚天動地,模糊視野盯著對方,腳下不自覺後退。


    下一秒,他的眼神徒然凜冽起來,上下打量我幾眼象是無意間看到什麽,眉峰微微顰起,不說話,神色間卻帶出一絲薄怒。


    我一愣又在後腳跟踢到某物時忽的警醒過來,猛地回頭…目光下落,隨即又是一怔。


    是一支長頸的玻璃花瓶,正軲轆滾倒在鞋後跟,也不知是我碰倒還是怎地,地上灑了一小灘水漬,潔白的風信子有幾片花瓣散落開來。


    呃~這是…“對對對,對不起!”我磕磕巴巴的邊說邊彎下腰,也不待對方給出什麽反應,直起身操著小內八掉頭淚奔。


    我我我…我還沒來得及享受傳說中穿越重生大放異彩酒池肉林…話說這裏不是青春熱血的運動題材嗎?再不濟也該是文藝小清新啊喂!


    怎麽一眨眼功夫就變成驚悚懸疑大血腥呢呢呢?!


    雅蠛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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