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周六,天氣晴好。


    網絡上下載的中國萬年曆顯示————[日值月令,諸事大吉],於是我打扮好自己,屁顛屁顛的爬出門。


    坐上三條姑娘的私家車,報個大概範圍地址給司機,然後…懷著不知所謂的心情任由車子載向目的地。


    我把那個帖子裏所有照片都細細研究過,還順便用提供的地址店名按圖索驥,資料來源雜誌與網絡,最終確定了夢境所見的地點。


    此刻,我正奔赴那處。


    ……………


    目的地離市中心商業地段不遠,離三條宅亦不遠,約莫十幾二十分鍾車程就抵達。


    交代司機過幾個小時再返回原處接應,之後我揮揮手讓節假日也不得清閑的司機同誌忙裏抽空回家陪老婆孩子。


    站在被林立高樓切割得所剩無幾的藍天下,我深吸一口氣,眯了眯眼,捏著皮包慢騰騰踩著腳下石磚前行。


    許是還未到時間,街上人群稀稀落落,絲毫沒有雜誌上看的人潮洶湧,穿過十字路口閃速的紅綠燈,轉過兩處街角,我停在不甚寬闊的某條街道入口,放眼朝裏望去,順便在心裏對照圖片與實景之間的區別。


    這整條街經營的多是休閑場所並且頗知名,周末節假日逛街逛得累了或者不願宅在家裏又無處可去的人都喜歡在街道的店裏流連。


    我在某個專職挖掘城市特色去處的雜誌上見過介紹此處的照片,拍攝角度與彼時光線恰恰與夢境符合,還有不知算不算巧合的那家店。


    那家店的名字很小資————‘舊時光’,一角深紅磚牆,原木色柵欄門半開,庭院內鋪就淺色石磚…


    拍攝照片的人手法極是老辣,驚鴻一瞥間能見到藏在庭院的生機盎然;我想,看過那樣美麗的照片,經過此處的人多少都有意願進去歇歇腳的吧?


    ……………


    街道很長並且不甚寬闊,至少容不下兩輛轎車並行,所以一路過來遇見的人多數為步行,偶爾有自行車優哉遊哉晃過。


    兩側店麵不大不小,間或有茂盛花叢散落其間,陽光清澈明媚,金黃光影間仿佛連同時間也停滯,城市的喧囂與風塵被遠遠拋在街道路口。


    走著走著,我隱忍著打個哈欠,在困意席卷神智前看見一角深紅磚牆,而後精神徒然一震不自覺加快步伐。


    [舊時光],灰白底燙金字樣的招牌嵌在入口一側的深紅磚牆上,倘若不注意會被牆頭探出來鬱鬱蔥蔥的枝椏引走視線,原木柵欄上斜斜掛著‘營業中’的小牌子。


    一手推開虛掩柵欄朝裏走,暮春花木蔥榮的芬芳和著陽光撲麵而來,恍惚間,似是在外遊曆許多年的旅人推開故鄉曾經極喜愛逗留的某扇門…


    瞬間的感慨許是我個人錯覺…誰知道。


    腳下步伐微微停頓,我眯了眯眼,猛地甩開眼前浮現的幻境,吸吸鼻子,扭頭察看庭院內的風景,隨即一怔。


    映入眼簾的是一叢極茂盛的植株,有一個半人那麽高吧?恰似一匹深翠綠錦緞在金黃日光下徐徐鋪陳,枝頭緋紅錦白,迎著風晃晃悠悠徘徊,空氣中有微不可察的清香。


    “歡迎光臨~”女孩子清脆的聲線切入我有些混沌的思維。


    收回打量植株的視線,目光落到發出聲音那處————紅牆白瓦的屋子,寬簷回廊下,女孩子的姿態極是嬌俏,黑色英式製服,雪白花邊圍裙,並攏在腹前的手帶著白色半袖手套。


    “客人…”說話間女孩子迎上來,笑容如春花綻開,“早上的庭院很適合沐浴日光,花開得也很漂亮,替您支起遮陽傘,來杯茶消磨時光…如何?”


    “嗯~” 我挑眉看了看天空,腦袋搖得似撥浪鼓,“我怕熱,店裏有位置嗎?”


    女孩子眨了眨眼,軟語噥聲,“您是第一位客人呢~靠窗口的喜歡嗎?”說話間人走近幾步複又側身更迭角度,擺出恭謹的姿態伴著我往店內走。


    “我喜歡視野好的位置,謝謝。”我笑眯眯的睞了她一眼。


    ……………


    從回廊延伸至地麵的木階踩上去發出微微細響,當然,那是我腳下皮鞋所發出的,女孩子足下同樣穿著小坡跟鞋子,動作卻象貓一樣輕盈。


    店內的裝潢恰如想象,略帶懷舊風格的原木色家俬,暖色係擺設,空間裏點綴許多室內植物,有一堵牆上貼滿紙頁…我想那大概是雜誌上提及的,供給客人隨筆寫下心情的許願牆。


    靠窗的位置視野果然極好,透過敞開窗戶將庭院盡收眼底,喝一壺茶抑或不加糖的咖啡,配著一本好書能消磨漫長時光————隻是,現在的年輕人…特別是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子有這般蒼老心境嗎?吉野小夜子…她有幾成幾率在這種地方廝混?


    邊翻動桌上供應單,我邊在心裏嘀咕。


    半晌,實在拿不定主意來點什麽,我擺出裝斯文的笑容,三十度角仰麵看著安靜候在邊上的店員小姐,“有什麽好提議嗎?”


    “店裏的提拉米蘇是一絕哦~”對方彎起雙眸,“紅茶要阿薩姆還是錫蘭?”


    “我沒什麽研究,看著辦。”我聳聳肩,然後再她轉身離去後嘴角一抽,其實很想跟她說要鐵觀音,不過太裝叉,還是算了。


    趁著店員尚未去而複返,我扭頭繼續盯著庭院————日光帶著溫柔的熱度,枝頭緋紅錦白不慌不忙隨風搖曳,靜謐時光裏,我似是作著模糊的夢。


    一時間,我分不清自己是誰,是三條櫻子,還是吉野小夜子…亦或者,她和她,兩人不過是環環相扣的夢境,睜開眼我又會回到屬於自己的,死宅、混亂、同時令人無比安心的家。


    揉了揉額角,我眨巴眨巴眼睛,自嘲的笑笑————這特麽文藝亂入哪來的?果然是囧了。


    ……………


    無所事事的時間流逝得極快,不知不覺冷清的店內漸漸熱鬧起來;在我添過第三杯紅茶,將手中小說研究掉一半之後,周圍的座位人來人去,連同外麵的庭院也支起數柄遮陽傘。


    暫時停下手中閱讀刊物,抬手招呼人過來,輕聲交待需要預定兩份提拉米蘇;小姑娘的提議真是不錯,東西實在好吃,口感香醇沉濃,我決定帶回去作為宵夜。


    “對了,你叫早苗?”在對方躬身離開前,我開口截住她的行程,等待回答的間隙微微偏頭打量另外一位店員。


    之所以叫住這姑娘,實在是因為…


    嗯~怎麽說呢?實在是看她忙忙碌碌腳跟也不著地,另外那小姑娘就不同,不知怎地象是領導者頤指氣使;一桌桌客人都是這姑娘招待,離開也是她收拾,那位倒沒事人似的時不時跟人哈拉兩句,我看著兩人製服卻是一樣的。


    “嗯~”小姑娘點點頭,細聲回答,“麻生早苗。”


    她說完我特地點點頭,“我是三條櫻子。”


    又拖延時間讓介紹別的店內特色,過了好一會兒,待得她轉身,我支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另外那位店員滿臉不高興湊到空桌那裏收拾起來。


    名喚‘麻生早苗’的那姑娘轉身消失在廳內與後方供應處的進出口,隨即,另外那位店員也手忙腳亂捧著客人留下的杯盞跟著離開;我挑了挑眉,隨手拎起身邊的包,決定今日暫且到此為止。


    方才微微支起身,眼角餘光中,庭院內似是有不得了的動靜,我動作一頓,扭頭望向外麵,下一秒,眯了眯眼又改變主意坐回位置。


    ……………


    那一行人進入店內的時候,刹那間似是連空氣都微微一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去。


    四個人,四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行進間有壓低的抽氣與低呼如影隨形,均來自店內女性,然而當事人仿佛一無所覺,亦或者習以為常?


    走到空餘那處位置安坐好,其中一人環視周遭一圈,嘴角一勾,風流倜儻的笑容立刻引發一波小規模高/潮。


    ————想想也是,這四個人各有千秋,無論哪一種配合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貴氣都是極吸引女人的魅力?即使我正暗無天日的腹誹,仍是不可否認。


    視線在那一桌轉過一圈,返回停在側對這裏的那道身影上,我眼角一抽:


    是我先入為主的偏見吧?那件無袖黑皮衣穿別人身上會怎麽看怎麽像基佬,穿他身上我就眼花錯認成砍人職業裝。


    囧,被自己的吐槽噎了下,我趕在笑場之前裝作不經意移開視線焦點。


    不行!要忍住!那位菜蟲頭、黑色無袖皮衣打扮的家夥脾氣暴躁得很,等下不小心惹到哥斯拉上岸,我的意外傷害險,沒得便宜別人。


    安靜得蠢蠢欲動的氣氛裏,隻聽得某道嗯~很跋扈的聲音說道,“喂!總二郎,一大早把我們叫到這麽沒品位的店裏幹什麽?”


    “阿司,你眼裏什麽才叫品位?”被問到的人淡聲回答,同時轉頭用壞壞的眼神環顧店內,頓了頓,對著某個方向揚聲道,“夏子。”


    “啊!西門~”幾分鍾前嘟著嘴仿佛被人欠債的店員小姐嬌怯怯的迎上去,一把勾住對方的手臂,極是可愛的歪了歪頭,“咦?他們是你朋友?好帥!”


    “切!”某人滿臉不屑的扭開臉,餘下兩人一個笑得若有所思,一個冷淡的置身事外。


    ……………


    場麵有瞬間的詭異,打破一切的是慢吞吞出現的麻生早苗,她手裏端著托盤,小心翼翼沿著通道走過,方向是我這裏。


    “咦?她是新店員,前幾次來沒見過。”麻生早苗經過那桌時有人這般問道,順道目光灼灼。


    叫夏子的女孩子象是刻意揚高聲線回答道,“她請假,心髒病人不能過分勞累的。”


    說話間,一雙眸子定定剜了恰好背對自己的麻生早苗一眼又極快收回,夏子的聲線變得柔膩到幾乎嬌癡,“總二郎,等我下班去約會好不好?你上次答應的。”


    “您的兩份提拉米蘇。”走到附近的麻生早苗仿佛未曾察覺身後的刺目眼神,仍舊笑容溫婉。


    “多謝~”我勾起嘴角,反手取出錢包,抽出金卡舉到半空,頭也不抬的問道,“收現金還是刷卡?”


    “請隨意。”她柔聲回答,停了幾秒鍾將一份賬單推過來,順帶報出一個數字。


    我的手一頓複又收回卡,重新點出兩張大額現鈔壓在賬單上,財大氣粗的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找,多謝招待。”


    付賬之後,我身心舒暢的拎起包,順帶拈著食品盒子就要走人,一個抬頭恰好將此刻進門的幾人看個清楚。


    ————囧,今天第二次不知如何形容心情。


    正所謂‘不狗血不成活’,登場這些人…這些令得今日店內美貌平均值暴漲的少年們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冰帝網球部正選,(==)。


    話說回來,此情此景還真是令我止不住心生懷疑————網絡下載的萬年曆…該不會是假貨吧?哪裏諸事大吉?!這分明是冤家路窄吧吧吧?


    當然,我所認知的‘冤家路窄’不單是指自己,因為剛進門的冰帝一行和先前店內目光焦點們已經基情四射了誒~


    ……………


    “啊嗯~道明寺司,真是巧遇。”跡部景吾sama雙手環臂,用‘本大爺天下獨尊,見者趕緊下跪’的氣勢說道。


    “要叫前輩!你這沒禮貌的家夥!”菜蟲頭道明寺司一臉暴躁的回答。


    跡部景吾嗤笑一聲,手指掠過劉海,語氣譏誚,“心理程度幼稚園沒畢業的家夥,哪裏象本大爺的前輩?”


    兩人隨即以爭鋒相對的姿態對持,一個桀驁跋扈的霸道一個頤指氣使的驕橫,各自餘下的同伴們則滿臉或無辜或無奈的呈打醬油狀態。


    空氣中有肉眼可見的電流飛竄,細細碎碎的討論同時蔓延開來。


    “誒~阿司又來了。”


    “咦?部長怎麽變成晚輩?”


    “小景和道明寺曾在同一個老師那裏學習西洋劍。”


    “哦哦~”


    我跟著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還有這麽一出————撒~戲看完了,趕緊走人先!


    ……………


    正待抱著東西閃人,一個低頭,眼角一抽:這這這,這蹲在桌邊的,鼻子還一聳一聳嗅著我手邊食盒的…誰家孩子沒看好,趕緊帶走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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