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已經是第幾杯酒。


    視線變得迷茫,喧鬧的人群,熱舞的男女,仿佛已在天涯之外。我的世界裏,隻有我們。


    隻有與我手挽手的思凝,溫柔地看著我的千暮嶺,還有……還有蘇楓染溫暖的肩膀。


    突然,就在一刹那,思凝和千暮嶺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我在原地,身旁蘇楓染的身影若隱若現,他的嘴角是充滿玩味的笑容,眼眸裏卻是說不出的複雜神色。


    我站在原地,想要追回思凝與暮嶺,卻不能動彈。


    我看到,蘇楓染向我伸出手,我想抓住他,卻跌入無底深淵。連他,也消失不見。


    我連自己什麽時候接起蘇楓染的電話都不知道。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傳過來。“不好。”我悶悶地回答他,又飲下一杯酒,頭脹得發痛。“你那裏怎麽那麽吵,你怎麽了?”他好像聽出了什麽。


    “美女,一個人在這幹嘛呢?”一隻酒杯狠狠地落在我的桌上,拿著他的,是一個痞痞帥帥的男人。他一身酒氣,不懷好意地笑。“不關你事。”我瞪他一眼。“喲,這口氣。還一邊打電話呢。不尊重我啊?”他眯起眼,隨手將酒杯打碎在我腳邊。我下意識地把腳一縮,有些恐懼地看著他。


    “你到底在幹嘛?”蘇楓染的聲音有些焦急,又有因為我的漫不經心而略有些生氣的情緒。


    “把電話掛掉!”站在我麵前的男人很不高興的樣子,伸手便來奪手機。


    “你在哪?是不是出事了?”蘇楓染顯然感受到了這裏的淩亂,問。


    不等我回答,那個男人已經把電話搶走,掛掉。“你神經病嗎!”我強打起勇氣,說出來的話卻顯得有氣無力。“罵我?”男人雙手支撐在桌上,身體前傾,一股惡心的刺鼻酒味撲鼻而來,我不禁向後縮了縮。


    “我就罵你怎麽了?”我平定了一下情緒,不知哪來的勇氣敢頂撞他。他嗬嗬一笑,歪著頭漠然地看著我,看得我頭皮發冷。


    “啪。”他揮手便是一巴掌。接著便是我臉上的手印與陣陣刺痛的感覺。我下意識地捂住臉,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敢在老子麵前哭?”男人憤怒地說,揮手又打碎一個酒杯。


    酒杯四散的碎片,觸目驚心。


    “你到底要怎麽樣……”我蜷縮在角落裏,看著他。


    男人回頭看了看喧嘩的、自顧自的人群,冷笑,又抬起手一個巴掌下來。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但他的手卻沒有落到我的臉上。


    是蘇楓染。


    他用力地捏住男人的手,將它甩開。


    “你怎麽來了?”我吃驚的看著蘇楓染,心中卻十分高興。


    蘇楓染沒有搭理我,他用泛著冷氣的眼神盯著男人,勾了勾嘴角,“不要再讓我看見你。”男人看著眼前這個霸道而帥氣的人,也不甘示弱地盯著他,“怎麽,你管得著嗎?”他回頭瞥了我一眼,繼續瞪著蘇楓染,“你是她誰啊?我欺負她跟你有關係麽?”


    “如果你想繼續在這裏賴下去,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很慘。”蘇楓染側過身,擺在男人麵前的,是門口一群強壯的人。我認得,其中一個是當初綁架我的那個聲音很尖的男人。他們都不懷好意地向這個男人這邊看過來。


    我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他“哼”了一聲,便走回了熱舞的人群。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蘇楓染打了個響指,壯漢們紛紛散去,消失不見。


    “謝……謝謝。”回想起剛才那個男人,我仍然有些後怕。蘇楓染聞到我身上散發的酒味,又瞅了瞅桌上淩亂的酒杯,皺起了眉,“你怎麽到這種地方來?還喝了那麽多酒。如果不是那些人還願意幫我,你是不打算讓我找到你了是嗎?”“那些人”應該是指那些壯漢吧。


    “我……”我從他的眼裏看到了熊熊的怒火,一時語塞。蘇楓染拽住我的胳膊,胳膊被他抓的隱隱作痛。他隻說了一個字:“走。”


    “我不要。”我用力掙脫他,“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所以你就打算混在這種不是人待的地方麽?”他的語氣還是冷靜的,但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你還想讓那些不是人的人來欺負你麽?”


    “我再怎麽樣也跟你沒關係!哪怕我死了你也管不著!”酒精的作用令我說出這些自己都吃驚的話來。我看到蘇楓染終於憤怒了,他說:“好,跟我沒關係。”接著,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頭,隱隱地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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