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木然道:“啊?”


    “你說要添置一些什麽比較好?”隨之寒苦惱道:“我一個大老爺們不知道給她買什麽,你說純金的東西是不是就可以?是不是越重越好?最好打一個拇指粗的那種,掛在脖子上,多神氣,多威風,多土豪!”


    安瑟完全沒想起來話題是如何被扭向這個方向的,也實在看不出這一個縱一米八橫一米八的女人為何總聲稱自己是男人。好在安瑟不是一個固執的人,他對這些都很寬容和隨意:“我私下覺得,也許這樣的樣式並不是太好……”


    隨之寒本身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不知道為何,他卻很願意聽安瑟的話:“那你覺得怎麽樣好?”


    安瑟用專業的眼光分析了一下蓮鏡無的品味,並結合了隨之寒對於陪嫁更高更貴更閃亮的美好願望,於是,一個精靈王子,一個白雪公主殼裏的特種兵,兩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開始在戰爭中精靈藤蔓圍成的城牆裏研究如何給蓮鏡無添加嫁妝。無論是時間地點人物還是動機都十分奇怪,更為奇怪的是,兩人居然能把這件事情做的十分熟稔自然。


    不知是安瑟獨特的魅力還是隨之寒獨特的二缺,在研究完嫁妝的配置後,各懷心思的兩人卻突然覺得很多心思突然有了一個穩定的著落,盡管他們根本沒有提到任何與這些有關的事情。之前的擔心似乎模糊,之前的疑問似乎消弭。所有未說出口的擔憂,都被壓成了薄薄的一片,彼方便是天清氣朗。


    次日天不亮時,隨之寒就被直接敲醒。他反射性地跳起來,就看到藤蔓輕輕將他托了上去。始作俑者蓮鏡無正環抱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睡得挺沉的?”


    隨之寒摸摸腦袋。確實是這樣,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久過。而再看看旁邊,安瑟早已不知所蹤。


    “準備吧。今天要定勝負了。”蓮鏡無邊說邊往回走:“我們要清場了。”


    猛地聽到這個消息,不震驚是不可能的:“今天定勝負?什麽意思?”昨天還隱隱有落於下風的樣子:“你暗殺了國王?埋了陷阱?”


    蓮鏡無頭疼地扶額:“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理解我們計劃的含義?你以為炸了人家幾門大炮,殺了人家幾千騎兵就能贏?你腦子被驢踢了?”


    隨之寒怒不可遏,竟然又有人懷疑他的智商!當麵前的人是蓮鏡無,所以他隻能委屈道:“你的計劃才被驢踢了……”


    “我們隻要撐到今天,勝負就可定。”蓮鏡無道。她摸了摸手上的傷口:“今晚聖禱你要過來。”


    “什……什麽?”


    蓮鏡無回眸一笑:“我嫁人。”


    “什麽?!!!!”


    今天的戰爭在太陽剛出來時便已開始。人類采用了和之前一樣的進攻戰略,先由重步兵和騎兵來消耗精靈的弓箭,之後采用投石儀等用來消磨冰雪城牆的厚度。這種流水式拖垮戰力的戰略很讓精靈不齒。但他們也不得不提高警惕。這樣耗下去,人類的損耗絕對比他們大得多。但他們既然這樣堅持,那必然留有後手。況且,若冰城牆被粉碎,直接露出藤蔓加固的城牆,也可能會在人類密集的衝鋒之下被瓦解。在攻城進行到□時,兩邊的法師終於上了戰場。有法師所在的兩方法師進行了輪番轟炸。精靈法師略勝一籌,持續澆冰灌注,而人類戰爭法師則吟唱火焰魔法。他們常常躲在重裝騎兵身後,朝著精靈法師蓄積魔法。


    戰爭法師品階一般不高,但勝在數量較多,並且常常使用團體魔法。隻見人類身著法師袍的法師團圍成特定陣型,輕誦法咒,頓時城牆附近無論是輕重騎兵還是精靈皆覺空氣中仿佛突然幹燥了許多,再一睜眼,一個巨大的水箭已經在空中成型,而冰牆被削薄了整整一層。隨後,冰箭在法師的驅動之下,狠狠撞擊城牆,整個城牆似乎晃了晃,有幾個精靈射手甚至偏了準頭。


    還未等冰箭所形成的餘震消弭,空中已猛然形成一個巨大的木盤,木盤極大,似乎要覆蓋整個戰場一般,頓時所有的陽光都被遮蔽,整個戰場上隻剩下這個木盤的影子。隨即,木盤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直向人類法師壓迫而去。人類仿若早有準備,一部分法師徒手撐起一個護罩一般的半圓形的光圈,將那個木盤撐在光圈上方。


    “落!”


    幾十位支撐術法的精靈法師在一旁一聲大吼,而那個木盤則突然化作山一樣的龐大,隨機,無數石塊從天而降,仿若落下了一個石片雨。人類法師不斷擴大保護圈,重裝士兵拚命抬起護板,但還是死傷慘重,前排的輕騎兵幾乎盡數被毀,重裝步兵傷亡尚可,而重裝騎兵的馬卻難逃厄運。


    未等精靈法師施展下一個魔法,人類法師已經行動。在方才冰箭術所留下的水分子還未完全消弭之時,又是一個術法被施展開來,此時卻不再是方才那個冰箭術。天氣驟然變冷,而暴風雪已隱隱在勢。一個人直指前方,五指向上。這邊精靈已經識破了他們想要落下的法術,於是紛紛找掩體,法師迅速回歸狀態,撐起法罩,但更多精靈卻是躲在藤蔓之下,還有一些來不及躲開,愣生生地被鋪天蓋地砸下的冰雹砸的頭破血流。


    “轟——”


    城牆又晃了晃。蓮鏡無低頭下看,隻見得重裝騎兵駕著攻城車,向城門狠狠撞來。敵方戰爭法師用的法術不僅僅是用來擊垮他們,還用來削薄他們的城牆。


    兩方法師持續進入對轟法術狀態。人類軍隊雖數量眾多,但法師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要遠遠遜色於精靈法師,更況此處是精靈法師的主場作戰。於是,雖然城牆的冰雪層被削弱成薄薄一層冰,但精靈傷亡不大,而人類那邊輕騎兵幾乎皆損,重裝騎兵在攻城過程中,被精靈的投石儀砸死許多,此時城牆下厚厚一層屍體,滿是瘡痍。


    天漸漸地暗了。


    一聲古舊的號角響起,那個號角聲沉重、蒼涼,卻奇異般的,極有穿透力,無端帶來一種陰森氣息。


    人類軍隊如潮水般地退去,留下一地屍體。精靈們放下手中的武器,終於得到片刻喘息。


    “來了。”蓮鏡無站在城牆上,遠遠道。


    城牆上的精靈經過這幾天的車輪戰,已經筋疲力盡,他們盡管以一當十,但幾天來的傷和疲憊在這種詭異的聲響中,被放大到極限。


    一個精靈昏昏沉沉地放下手中的武器,想要向遠眺望,此時一看,隻覺得雙股戰戰,手中不自覺地又拿起了武器。


    慢慢從地平線上向城牆這裏推進的,是一波看起來毫無規律的軍隊。若說原先的重裝步兵是逐步推進的鐵塊,重騎兵和輕騎兵是洪流的話,那麽現在所湧進來的,就是像垃圾傾倒車一樣毫無規則的垃圾。相比於人類正規軍而言,他們塊頭大小參差不齊,大的可達小型坦克大小,小的又如同侏儒,並且,他們身上的衣著五顏六色,有盔甲,有布衣,甚至還有□的皮膚;同時,他們行動毫無規則,有的緩慢,一下子便落到了隊伍的後麵,有的迅速莫名,像是裝了彈簧般,在地上跳躍著行走。


    但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不是人類!


    之前曾經在地下會場見過這些僵屍和怪物的精靈士兵,在見到這樣數量的怪物,還是不由得白了臉,更何況是那些從未見過這些怪物的人!


    “前列第一隊注意,投石車準備!第一、第二縱隊弓箭手準備!上火種!”蓮鏡無急促的聲音突然在城牆上方響起,“後衛第一隊把前幾天準備的東西拉上來!”


    在她聲音之後緊跟著安瑟,他的口令更加細化:“阿德拉從左城牆,萊曼從右!不要衝突!大藤蔓留給後衛隊!吊籃再添加一條繩索一次性拉兩塊石頭!”


    原先在看到急速推進的怪物大軍陣腳大亂的精靈有了主心骨一般。城牆上精靈們顧不上連日來的疲憊,搬運速度被迅速提高。十塊巨石被以最快的速度拉到城牆上。五個精靈不約而同地蹲下,以肩扛巨石:“嗬——呦!”將巨石推至投石車上。控製機械的精靈將機械的彈力墊調至最大,之後,十塊巨石從空中狠狠向怪物大軍砸下!巨石落地的聲音震耳欲聾,激起無數塵土,幾十個最前鋒的怪物來不及逃開,被活生生地砸入地下,血肉橫溢。隨即,帶著火的箭雨從天而落,密集如一陣把火鐮從天砍落,一整排的怪物被釘死在城牆前的空地上,頓時,怪物向前衝擊的勢頭猛地一緩,就如同鋼鐵洪流裝上了巨大的城牆一般!


    精靈們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變故已然突生!


    那些被箭貫穿的亡靈們突然發出一陣嘶吼,之後,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無數骨骼破肉而出,翻滾的血肉在瞬間重生,結連成一塊新的皮膚,覆蓋骨骼,而那些被釘死的肌肉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僅在原地留下一攤血跡。而在怪物身後,一整排僵屍士兵已經踏步前來。他們是由人類士兵直接熔煉而成,身上還著正軌軍甲,黑鐵的冷光映照他們蒼白如金紙的臉色,顯得格外可怖。青紫色的屍斑像是烙印一般滿布他們□的皮膚,慘綠色的瞳仁與渾濁眼白交相模糊,內中毫無光彩,即使碰到了麵前的巨石和箭雨,他們也毫不猶豫地向前邁進。


    箭雨和巨石幾乎不起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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