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幾個人同時向司徒湛的病房看去。


    病房的門錯開了一條小縫,司徒透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條縫隙。


    自己的哥哥會不會從那扇門出來?如果他真的出來了,她又該怎麽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仿佛整個醫院都安靜了,等了許久,卻依舊沒有見到有任何人從病房裏麵走出來。


    厲君措遙望著她,沒有向前,靜靜等她接下來的反應。


    司徒透抿了抿嘴唇,略一猶豫,挪動著步子想要去病房門口一探究竟。


    蘇頌宜一隻大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又將她按了回來,“發生了什麽事?”


    司徒透回頭,衝男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遮掩過去,“有機會再告訴你。”


    至少在現在,她不能告訴蘇頌宜,自己的哥哥很可能是那個將他老婆害得昏迷不醒的人。


    厲君措的厲眸打在蘇頌宜搭在司徒透肩膀上的手上麵,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大步走到兩個人跟前。


    司徒透眨了眨眼睛,“厲……”


    話還未說完,厲君措就已經伸出一隻大手,在司徒透的肩頭用力一按,又將她往自己的懷裏一攬。


    司徒透疼得一咧嘴,下意識地想要從他的懷裏掙出來,卻被男人摟得更緊。


    他衝蘇頌宜淡笑著,“想不到在這裏也能碰到蘇先生。”


    蘇頌宜將厲君措這種就好像宣誓主權般的行動看在眼裏,也衝厲君措欠了欠身子,“我妻子也住在這家醫院。”


    厲君措臉上的笑不達眼底,“既然蘇夫人身體不佳,蘇先生還是去照顧她吧,小透這裏有我就夠了。”


    厲君措話裏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明白。


    司徒透用手輕輕碰了碰他,“你這是幹什麽。”


    厲君措瞥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輕嗬,“閉嘴。”


    蘇頌宜不動聲色地向二人微微頷首,轉身離開的瞬間又不經意看了司徒透一眼,大步走回了錢莉莉的病房。


    司徒透輕歎一口氣,有些不滿地將那隻還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移開,“我還有正事呢,你不是公司有事麽,怎麽突然冒出來了?可千萬別壞我的事哈。”


    厲君措冷哼一聲,“蘇頌宜壞你的事了麽。”


    他不放心她,趕過來看看,卻看到她和蘇頌宜在一起,說話語氣便有些不善。


    司徒透白了他一眼,“頌宜又沒惹你,你幹嘛針對人家。”


    厲君措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那種過於強大的占有欲竟然讓他麵對其他靠近司徒透的男人的時候,表現得像個孩子。


    就好像害怕自己的獵物被別人搶走。


    男人瞄了她一眼,也盯向司徒湛的病房,“你說有事來醫院,原來是來見蘇頌宜。”


    司徒透向病房張望著,“你明知道不是。”


    厲君措的嘴角微揚,壓低了聲音,“不管你在搞什麽鬼,都老實待在這裏,我過去看看。”


    司徒透還有些不甘心,“不行,那是我哥哥。”


    厲君措一個淩厲的眼神,“待好。”


    司徒透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厲君措有些無奈地抿了抿嘴唇,“我去比你去安全,你腿瘸成這樣還折騰什麽。”


    說著,男人幾乎在司徒透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開門走進了司徒湛的病房。


    司徒透躲在原處,看著那扇房門被關上,忐忑地揉著手指,等著厲君措的消息。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就在司徒透快要忍不住過去看看情況的時候,病房的門才終於又重新打開了。


    厲君措從裏麵走出來,驕傲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司徒透連忙走過去,“你沒事吧?”


    男人揚了揚眉,“你看我像有事麽?”


    司徒透一邊探著腦袋往病房裏看,一邊問他,“裏麵的情況怎麽樣?”


    男人寬闊的胸膛直接將司徒透的視線擋住,一隻大手按在她的眼睛上,硬生生把她堵了回來,“沒什麽。”


    司徒透擰著眉頭,懷疑地看著他,“真的沒什麽?”


    厲君措淡淡點頭,“你哥睡得好好的。”


    司徒透指了指房門,“可房門怎麽自己開了?”


    男人揚了揚下巴,“我怎麽知道,可能是風,也可能是鬼,反正不是我。”


    按照厲君措的性格,不解釋或許沒有什麽事情,解釋得多了反而證明有事情。


    司徒透聽到他這樣回答,倒是稍稍信了幾分,一直懸著的心也放鬆了很多,“那我再進去看看哥哥吧。”


    正要進屋,整個人卻被厲君措扯住後衣領拉了回來,“你還進去幹什麽,穿成這個樣子,還不快換掉。”


    司徒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紅衣,“這身怎麽了?真的很難看麽?”


    厲君措一臉嫌棄,“這副樣子,你是想扮演厲鬼還是紅燈?”


    司徒透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說話這麽難聽你也不怕爛舌頭。”


    厲君措的一張俊臉靠近,眯著眼睛審視著她,“你說什麽?”


    司徒透長長打了個哈欠,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沒什麽,我說我馬上換掉就是了,你以為我願意這樣穿啊。”


    厲君措將司徒透送到了厲宅門口,自己便又趕回了公司。


    司徒透一個人下了車,手在口袋中掏著鑰匙準備開門,摸了半天卻沒有掏到鑰匙,想了一會兒才想到應該是早上落在傑森的車上了。


    她用手拍了拍腦袋,給傑森打了個電話,然後蹲在門口等著傑森來給自己送鑰匙。


    麵前的地麵上,一道陰影逐漸壓了下來……


    司徒透心裏一驚,驚恐轉身的瞬間隻見一個高瘦的男人向自己襲來。


    事情來得太突然,她幾乎連來人的麵貌都沒有看清,在呆愣的瞬間,一個淡粉色的身影突然竄了出來,擋在了司徒透的身前,“小透,小心!”


    男人手中的木棍結結實實打到了那道粉色身影上,紀柔的身子半俯在司徒透的懷裏,臉色瞬間便地蒼白,嘴角卻掛了一抹笑意,“還好,你沒事。”


    司徒透驚得瞪大了眼睛,緊緊抱住紀柔,等再看向襲擊者時,襲擊者早就已經跑得沒有了蹤影。


    懷裏的紀柔緊緊抓住司徒透的衣袖,“小透……”


    司徒透拿出手機,“柔柔,你別擔心,我馬上就打電話叫救護車,你會沒事的。”


    紀柔抿著嘴巴輕輕搖頭,“不用叫救護車了,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司徒透堅持,“不行,那麽粗的棍子打在你的身上,不好好檢查一下怎麽行。”


    紀柔欣慰地衝司徒透一笑,“小透,謝謝你還關心我。”


    司徒透吸了吸鼻子,“你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想了想又道:“還有,我不是關心你,今天要是換了別人為我擋了一棍子,我也會擔心的。”


    紀柔淺淺地呼吸兩次,彎著嘴巴閉上了眼睛。


    救護車就在這個時候嗚咽著趕到,將紀柔載到了醫院。


    病房裏,紀柔的手上掛著輸液的點滴,緩緩睜開眼睛。


    司徒透坐在她身邊,拄著手腕打著瞌睡,發現紀柔醒過來,揉了揉眼睛,“醫生說你的傷不礙事。”


    紀柔笑了,“我都說了沒事,你一定要送我來醫院,這醫院住一天很貴的。”


    司徒透無奈地看著她,“還顧著跟我開玩笑,幸虧傷得不重,萬一那個壞人再下手重一點,你現在看到的恐怕就是黑白無常了。”


    紀柔吸了吸鼻子,伸出手來拉住司徒透的手,“小透,你還怪我麽?”


    司徒透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將手從紀柔的手裏麵抽了出來,“我已經交夠了一星期的住院費和醫藥費,你可以放心住在這裏,既然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紀柔看著司徒透向外走的背影,顫著聲音叫住她,“小透。”


    司徒透頓了一下,“還有事麽?”


    “你還怪我,對不對?”


    司徒透深吸一口氣,“我不該怪你麽,我把你當成好朋友,你卻在那樣的情況下背叛我,誣陷我,你說,世界上有你這種朋友麽?”


    紀柔豆大的淚珠稀裏嘩啦地滾了下來,“你說得對,是我對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我該死!”


    一邊說著,她一邊揚起紮著針的手打向自己的臉。


    司徒透咬了咬嘴唇,還是將她的手按了下來,“你也不必這樣,我雖然不會再和你做朋友,也不會和你過不去。”


    紀柔卻順勢拉住了她的手,“那枚戒指,的確是我拿的,你當初讓我把它轉交給君措的時候,我想到弟弟治病需要錢,就迷了心竅想偷偷去賣掉。可是沒有想到戒指太貴重,有好幾家店一眼就看出是厲家的東西,嚇得我沒敢賣。”


    司徒透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能理解你想要救弟弟的心情,可你實在不該拿別人的東西。”


    紀柔啜泣著,“我知道,可我也沒有辦法還回去了,那天戒指掉出來我也嚇了一跳,情急之下就想到了你。畢竟厲老爺認為你肚子裏麵有厲家的骨肉,而且……我真的不想讓君措認為我是偷東西的女人。”


    司徒透站在沒動,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透,你知道我找到一個愛我又我愛的男人有多不容易麽,我不想失去這樣的幸福,你也想我幸福的,對不對?”


    司徒透心裏像灌了水銀一樣,墜得厲害,“是厲君措說,他愛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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