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折辱嘛,他如何會怕?


    權當是好心讓那女太子出出氣,畢竟,她很快就要墜入魔窟遭受淒慘的淩虐了。


    他可是清楚八臂人的凶殘與暴虐,尤其是那些八臂人貴族,他們可從來不會將人族當人看……


    “請過來吧。”


    “是。”


    半盞茶後,一道身穿黑色連帽披風的人影來到守衛森嚴的書房前,在管家的目視下,朝著身後的四個籠罩在鬥篷與披風下的護衛擺了擺手,而後緩步上前。


    管家神色微緩,親自打開屋門,待得那人進入後,又將屋門閉合、順手開了隔音禁製。


    書房內,看著從屏風後拐過來的身影,宋堯先是一愣,繼而眉頭大皺,不悅冷哼一聲。


    “見了本相,還不去了兜簷帽?”


    “嗬嗬,宋相爺好大的官威呢。”


    那人輕笑一聲,隨後將軟帽徐徐掀開。


    當那人的容貌出現在眼中,宋堯不由得心頭一跳,眼中露出無比驚豔的神色。


    想他好歹也是赤月皇朝的宰相,何等絕色不曾見過?


    可麵對此人,他著實難以抑製驚豔之感,因為對方不僅姿容無雙,更有一種睥睨眾生的傲然之姿。


    這等人物,若非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會真實存在……


    “你、是何人?”


    宋堯幹澀出聲,眼中有著貪婪,但更多的還是驚疑不定。


    這樣的絕世女人,他根本不曾聽說過。


    “敢直視本宮麵目,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


    顧鳳仙輕笑著出聲,但眸光卻無比冷冽。


    話落,顧鳳仙猛地厲喝一聲。


    “跪下!”


    宋堯心頭大震,雙腿竟是不受控製的彎曲了下去。


    那一瞬間,宋堯滿眼驚駭、如墜恐懼深淵。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比恐怖的威壓,這威壓不僅是作用在他的身體上,更作用於他的神魂、心靈!


    此刻,他的神海之中,便有一道無比威嚴且麵容模糊的巨大身影在喃喃低語,伴隨著那低語聲,他的神海不斷掀起高聳的浪頭。


    更恐怖的是,他的神海正在變色,他的本我正在快速迷失。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墜入了冰冷的大海,任憑他如何掙紮、嘶吼,都毫無作用。


    強烈的窒息感中,他感覺自己正在不斷遠離海麵,朝著黑寂的海洋深處不斷下墜、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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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外界書房,宋堯的膝蓋早已觸地,額頭上雖滿是大汗,但卻無比安靜,沒有發出絲毫響動。


    及至二十息後,宋堯的身子猛地一震、眼珠也重新恢複了靈動,瞬間的迷茫後,竟是朝著顧鳳仙無比恭順的拜倒在地、俯首帖耳。


    “宋堯拜見主人!願為主人效死!”


    “可還記得本宮方才的話?”


    顧鳳仙施施然的走到桌案前,翻看著上麵的各類密信。


    宋堯身子一顫,之後猛地並指成刀,朝著自己的右眼凶狠插去。


    一聲痛嘶,鮮血飆濺,但宋堯卻強忍著,將眼珠緊緊握在手中。


    正當他要刨出左眼時,顧鳳仙的聲音再度響起。


    “行了,小懲大誡,裝回去吧。”


    “是!謝主人!”


    宋堯趕忙將右眼珠塞回猙獰嚇人的眼眶,而後拿出極品靈愈液仰頭倒入眼眶之中。


    緊跟著,他又調動體內的靈力與神魂之力不斷牽引靈液遊走在每一個細小的脈絡處,直到一炷香後才完成了右眼的修複。


    隻要是在一日之內,肢體續接在九重天算不得什麽難事,但像眼珠這種,卻不是想恢複便能恢複。


    若是不到地藏境、沒有高等級的愈合藥物,而且時間超出了半刻鍾,這眼睛基本上也就徹底廢了,起碼在二重天是如此。


    隨後,顧鳳仙又朝著宋堯吩咐半晌,跟著便像沒事人一樣悠閑自在的離去。


    書房中,宋堯清理掉血跡後,望著窗外一臉複雜。


    他做夢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成為一個女子的魂奴!


    眼下,他的思緒雖一切正常,可對於那人卻生不出絲毫不敬、不利的心思來,甚至於還有一種願意為之赴湯蹈火、慷慨赴死的衝動。


    這對於他這個惜命的人來說,是極為不可思議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根本無法反抗。


    轉念之後,宋堯卻又心頭一鬆。


    也許,他所擔心的事已經解決了。


    也許,這其實是一件大好事。


    相比於做八臂族的奴隸,成為一個神秘人族的魂奴,倒也是一件幸事。


    他能夠坐到這個位子上,眼界、智略自然不狹。


    雖然他隻是知道了對方的名姓,其他的一無所知,但他已經預感到了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若是沒有極大的圖謀,對方何苦來操控他?


    ……


    典府。


    相比於朝中其他同濟的府邸,典滿的府邸明顯寒酸了很多。


    若是不明就裏的人來了,恐怕隻以為這是一個七品小官的家宅,而不是一位禁軍統領的府邸。


    “阿郎,此番前去值守又是三日才歸嗎?”


    一個姿色一般、但身段豐滿的年輕婦人一邊替典滿打理著衣甲,一邊輕聲問詢。


    “嗯。”


    典滿點了點頭,有些沉悶,不過一舉一動很是小心,好似生怕會弄傷自己的夫人雀氏。


    雀氏眼神一黯,不過並未說什麽。


    此時,一個小侍女自屋外奔來。


    “將軍、將軍,有位特別好看的姐姐來尋你,說是奉了太子令前來拜會將軍!”


    典滿與雀氏齊齊一愣,對視一眼後,雀氏招過屋內的另外兩個侍女,沉默離去。


    典滿撓了撓頭,朝著那小侍女吩咐道:“去請入吧。”


    “是!”


    小侍女俏生生一禮,撒歡似的跑了出去。


    不久,並未遮掩自身的夏涵煙踏步而入。


    麵對姿容絕佳的夏涵煙,典滿的神情竟是沒有絲毫波動,仍舊是一副木訥、沉悶的表情。


    “太子命你來,是何事?”


    夏涵煙卻是並未回答,而是輕笑一聲轉頭看了眼蹦蹦跳跳遠去的小侍女。


    “這小丫頭不錯,天真爛漫、討人歡喜。”


    典滿板著的臉微微一鬆,眼中露出追憶之色。


    “她的父親曾是某麾下弟兄,隻可惜五年前在邊境摩擦中,被八臂人殺了、分食了。


    此事某本不知,三年前碰到她要被賣去勾欄院,救來後方知。


    她能安然長大,便是幸事,某這府中,跟她類似的,尚有七人。”


    典滿喃喃說著,說完後卻是不由得眉頭一擰。


    奇怪,自己怎會這般多話?是因為這女子身上有讓他安心的氣息嗎?


    想著,典滿又盯了眼夏涵煙,心頭疑惑。


    “真是可惜,這皇都中尚有如此多不幸之事,也不知靠近邊境的那些地方,又該有多少無辜遺孀遺子在苦難中掙紮?”


    夏涵煙唏噓出聲,神色悲哀,眼中透著憐憫。


    典滿心頭觸動,神情低落的出了聲。


    “某能力有限……”


    “典統領已經做得夠好了,你這些年來,將大半俸祿盡數用在了幫扶軍中將士遺留的孤寡上,救助了起碼上千人。”


    夏涵煙輕聲說著,身上散發著如春風般和煦的氣息。


    “隻是,典統領的路子終究還是走差了,這赤月皇朝之中,唯一能夠以一人之力改變大勢、不再讓此類慘事出現的,唯有那位。


    我有辦法讓那位走上正途,讓此類慘事不再發生,讓赤月強盛,讓八臂族付出該有的代價,你可願相助?”


    夏涵煙語調突然拔高,說著的同時,矜慈之風已是發動,毫無阻礙的融入了典滿的神海。


    那一瞬間,典滿心頭大震,眼中一陣激烈的掙紮後,竟是深吸一口氣,肅容朝著夏涵煙抱拳深深一禮。


    “女先生若真有如此本事,某,自當全心效力!”


    “善!”


    夏涵煙臉上的笑意逐漸蕩漾開來,朝著典滿吩咐半晌後,飄然離去。


    ……


    赤月皇宮。


    “陛下,赤月司王司主傳來消息,說是太子殿下遣人去了宰相府及典統領府上拜會。


    另外,王司主還說,太子殿下向包括大將軍以及他在內的三十餘人發了請帖,邀請他們前去庭軒莊園參與什麽流觴琴宴。


    這些被邀請的人,有不少都是朝廷各部司的首腦……”


    大內總管吳永春輕聲說著,神態小心翼翼。


    師良哲正在批複奏折的筆尖不由一頓,不過很快就繼續書寫起來。


    “看來妃暄心中還是有很大不滿啊,唉,也是苦了她了。


    可為了赤月皇朝,她身為太子,這個擔子總也得挑起來。”


    “是,陛下所言極是……”


    吳永春連連點頭,也不多話。


    十餘息後,師良哲批複完眼前的奏折,忽又出了聲。


    “可知他們談了些什麽?”


    吳永春自然知道這個“他們”指的是誰,畢竟那宴會此時應才開始。


    “回陛下,太子殿下遣去的人,都隻是獨自與宋相及典統領相會,而且時間較短,赤月司的人並未探聽到什麽。”


    “哦?”


    師良哲輕哦一聲,放下毫筆後輕輕敲著太陽穴,眼睛微微眯起,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正在此時,殿外忽然輕聲走來一個內侍。


    “啟稟陛下,宰相大人求見。”


    師良哲眼皮微掀,正欲出聲時,又是一名內侍走入。


    “啟稟陛下,典統領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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