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幫人在滿口嚼什麽嘴碎呢?!還不快給我幹活兒去!”忽然一聲兒厲喝傳入耳邊,聽得那幾個婆子都嚇了一跳,連忙閉了嘴,開始訕訕地幹活。那人顯然是廚房的管事,見此情景不由得滿肚子火起,又嗬斥了幾句方才離開。


    這裏夏雲依不經意間聽了這意外消息之後,渾身不由得直冒冷汗。她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那方繡帕,不由得收攏起來,隻覺得手心裏攥著的不是繡帕,而是一劑奪人性命的猛藥!她不敢想象,若是這方繡帕到了柳雲軒手裏,若是被王爺發現,那該掀起一陣多大的風波……


    照那幫婆子的閑言碎語來看,這個不知什麽來路的王爺心儀雲千碧,而雲千碧又遞繡帕給柳雲軒傳情……若是王爺看到柳雲軒手裏有雲千碧的定情物,那不還得氣瘋了!所以,此物萬萬不能給柳雲軒!


    ——難道,這一切是雲千碧在給柳雲軒下套麽?目的是借王爺之手除去柳雲軒?!不過這也說不過去,雲千碧和柳雲軒無冤無仇的,而且才從普救寺回來,她害柳雲軒做什麽?又或者,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不是雲千碧,而是她的弟弟雲初陽?雲初陽攛掇姐姐行此事究竟有什麽緣故?他那麽一副笑顏熠熠的模樣,為何要去害柳雲軒呢?


    千頭萬緒理不清,夏雲依索性暫時先壓下滿腹心事,隨便找了一個丫鬟,讓那人帶她去找哥哥。


    此時,柳家兄弟正和雲初陽一道在遊廊處自在逛來。雲初陽找了一處幽靜之地,伸出手拂了拂前頭已微微泛黃的青蔓,然後在廊下長椅上墊了一塊帕子,坐了上去。抬眸看了看仍舊站在眼前的柳家兩兄弟,他不由得失笑道:“這走了半天也乏了,大少爺有輕微潔癖,不願坐也是情有可原,你柳二少還在故作什麽清高,還不快來坐坐罷!”


    語畢,他一伸腿,將柳雲澤絆了一個趔趄,就這麽坐在了他的身邊。隨即他又去側過臉,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給柳雲軒端一個座凳來。


    柳雲軒並不在意雲初陽借機諷刺他故作清高,就恍若什麽都沒聽見一般,依舊負手玉立,形態翩然。


    柳雲澤笑著給了他一拳,沒好氣兒的道:“黑心的下作種子!幾日不見,你他娘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算計本少!”他方才被雲初陽一絆,整個人重心不穩,就那麽直挺挺的砸在了長椅上,搞得他的屁股一陣生疼。卻又不好摸,也不好揉,隻能幹吃了一個啞巴虧。


    忽然撲棱棱幾聲響起,一隻鳥兒迎麵飛來,快得像是閃電似的,直撲雲初陽。雲初陽正和柳雲澤調笑,不妨頭被這綠毛畜生一撲,搞了他一臉灰。他揮了揮手,不由得笑罵道:“作死的,扇了我一頭灰!這過會兒免不了又要去沐浴一番換套衣衫來了。”


    那拿座凳的丫鬟很快走回來,柳雲軒便一展下擺坐了。他見狀挑了下眉,淡笑出聲:“雲二少不知道為何這鸚鵡偏偏撲你麽?”


    雲初陽揚起笑臉,求知若渴的問道:“為何?”


    柳雲澤在一旁一本正經的解釋道:“自然是因為你雲二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鳥兒都勾上了!”


    “放屁,胡說什麽呢你!”雲初陽見周圍的丫鬟們都在掩唇偷笑,不由得自己繃不住也笑了,“這麽大人了,嘴上都沒有一個把門兒的!”


    柳雲澤笑嘻嘻的湊過去,剛要開口,不料卻被一旁的柳雲軒搶過了話頭去:“那日鸚鵡被人拔了毛放回來,我聞到它身上有股淡淡的如意餅的味道,那上麵似乎還留有些殘渣。而放眼整個青城,你們雲府治下雲夢閣的如意餅做得最好,無人可及。”


    雲初陽訕訕一笑,眼眸中多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激賞之意。這個柳府大少爺,他一直沒敢小覷,想不到他果真是心細如發。於是他看向柳雲軒,似笑非笑道:“這也不一定,萬一是哪個路邊老百姓恰巧買了如意餅,一邊吃一邊逗弄那鸚鵡呢?”


    “這個可能性倒也有,”柳雲軒麵色不變,淡淡道,“隻不過除此以外,似乎沒有會比雲二少更為無聊之人了。”


    雲初陽忍不住咧嘴笑道:“哈哈,看來大少爺的確很是了解我啊。”


    “廢話少說罷,你折騰了我家鸚鵡,準備拿什麽償還?”柳雲軒揚了揚那雙漂亮的眉毛,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雲初陽倒也豪爽,笑眯眯的道:“大少爺盡管開口。”


    柳雲軒聲音清淡,然而那眸中卻是含了一絲令人窺不分明的情緒:“既如此,那就把前段時間二弟因打賭而輸給你的那幅字還給我罷。”


    雲初陽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雖是有些不大情願,然而自己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於是隻得一點頭,回眸衝著身邊的一個丫鬟道:“你去把那幅字兒拿來罷,就在我的書房掛著。”


    那丫鬟應了一聲,回身就走了。


    這裏柳雲澤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自己強顏歡笑了一陣子倒也罷了。他暗自有些後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因為打賭賭輸了而將那副字兒輸給雲初陽。說實話,這幅書法字兒還是夏雲依所作,他當時看了之後直叫好,便死皮賴臉的討了來自己留著。後來打賭輸了,雲初陽說他要這幅字兒,柳雲澤隻得給了他。現在心中不快,麵色鬱鬱,正巧那作死的鸚鵡偏還要火上澆油,一邊飛一邊操著那半生不熟的人類語言尖細的叫道:“柳二少是個斷袖!柳二少是個斷袖!”


    那隨侍的丫鬟們聽了,臉頓時漲紅了,個個都在一旁抿嘴兒笑。


    柳雲澤斂了心緒,自己也掌不住笑了,走過去呼哧哧將那惱人的小妖精給扇跑了,這才走回來看著憋笑的雲初陽沒好氣兒的道:“閉嘴,不許笑!”


    柳雲軒置身事外,眉尖挑出一抹清冷,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微風輕微的揚起了他的黑軟發絲,有幾綹垂在了胸前。他伸手收了字兒,展開卷軸,細細打量了一番,確認是自己要得那一副。他於是便頷首一笑,笑容清淺,素手合上卷軸:“雲二少果真是守信之人。”


    雲初陽點頭直笑道“不必”,忽又想起什麽來,站起身道:“在這也玩了有一段時辰了,估摸著過會子王爺就到了,我還要到前廳去張羅張羅,二位請便。”


    “跟我們你還客氣什麽,”柳雲澤一雙桃花眼微眨,抬腳就踹在了雲初陽的屁股上,把他搞得一陣趔趄,險些摔下地去,“去罷!”


    “好你個柳老二,等到你生辰之時,看我怎麽收拾你!”雲初陽笑罵了一句,然後鎮定自若拍了拍屁股後麵的灰,帶著丫鬟走了。


    柳雲軒見狀,方欲轉身離開,忽然見夏雲依一路跑來,於是便站住了不動。夏雲依走到他身邊,還未開口,他便已淡然開口,語氣隱約透出一股關切之意:“到了雲府,不要亂跑,就跟在我身後罷。”


    夏雲依點頭,下意識往柳雲軒處瞄了一眼。是該尋個機會,將方才那雲府大小姐雲千碧的事情一一告知給柳雲軒了。


    回到席間,還未開始,眾人都隻是坐著嗑瓜子兒,順帶聊些有的沒的八卦之事。話說起來,這青城民風倒是頗為開放,男女同在一個大廳入席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但是基本上都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不過也有男女合坐的情況。


    夏雲依坐了會兒,聽著這桌上的女人們聊天隻覺得無比的沒意思,於是便站起身,走到旁桌柳雲軒身邊,示意自己起身去方便。柳雲軒點了下頭,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囑咐了一句,要她小心一些。


    出了外麵,隻見天差不多已經擦黑了,疏星點點,皎月初升。夏雲依正準備尋機會去灶台那邊將那藏在繡鞋裏的繡帕銷毀,結果剛繞過假山那邊,她就聽到那裏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隨即有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這熟悉的聲音驚得她一怔,下意識的把呼吸都放輕了,倚在原地借著假山巨石的遮掩一動不動。


    “小環,你親眼見到大姐把那繡帕給雲依麽?”雲初陽壓低了嗓音,和平時的風格很不相同。


    ——小環?!唔……是了,這小環便是雲府大小姐雲千碧的貼身丫鬟。夏雲依屏住呼吸,仔細聆聽,心思卻在飛速轉動。


    隨即便聽到小環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怯生生之意:“是,少爺,奴婢親眼所見。估摸著這會子柳小姐已經將繡帕給了柳大少爺罷。”


    “如此自然甚好,”雲初陽笑得有些陰惻惻,“馬上晚宴之時,我會命上菜丫鬟裝作不小心,將菜湯潑到柳雲軒身上。或者在晚宴之後遊船之時,命人眼錯不見將柳雲軒推下船,總而言之,一計不成再施一計,一定要柳雲軒去換衫子,借此將他身上藏著的大姐繡帕抖落出來。到時候王爺一見,任是給他千百張嘴,他也無從辯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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