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沒說一句話,隻是將艾力抱在懷裏圈在手中,生怕自己一鬆手艾力就不見了。就算他的心髒尚且還在跳動,看到艾力那樣危險的趴在管道上時隻怕也會生生的停滯。


    艾力被迫埋在了愛德華的胸口,額頭蹭著他冰冷的脖頸,呼吸都不暢快,他伸手揪住了愛德華的上衣,腦袋不舒服的轉轉:“愛德……”他軟軟的喊著愛德華的名字,卻沒有推開他。


    “愛德華,你別嚇著他。”埃斯梅擔憂的說道,她看到艾力還光著腳,瘦瘦的腳背都凍得發青了。


    艾力聽到埃斯梅的聲音,水藍藍的眼睛一亮,掙紮著從愛德華的懷裏跑出去,噠噠噠跑到埃斯梅麵前:“埃斯梅媽媽艾力好餓。”


    埃斯梅無奈的笑笑,最近她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埃斯梅媽媽艾力餓了’,‘埃斯梅媽媽艾力想吃什麽什麽’。就好像在艾力的心裏,她和食物已經劃上了等號。


    她伸手捏捏少年還有些蒼白的小臉,柔聲道:“等著,我去給你做。”


    艾力點點頭,乖乖的說:“謝謝埃斯梅媽媽。”


    埃斯梅一愣,看著越來越乖巧的艾力,心裏泛起了酸,如果卡萊爾說的沒錯,艾力不單記憶力退化,甚至心智也退化了的話,那她現在麵對的,是小了很多歲的艾力。


    和她超不多高的少年細細瘦瘦的,小臉上被養肥了一點,可是那雙幹淨的眼睛,乖巧的話語和動作,怎麽看都像一個孩子。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在她成為吸血鬼之前,那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小小的約翰。也是擁有這樣一雙清澈的孔雀藍眼睛,白嫩的小臉,紅得像是櫻桃一樣漂亮的嘴唇。而她卻隻看到了他睜開眼睛,就永遠失去了他。


    她不禁幻想,如果她的約翰漸漸長大,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乖巧,這樣的討人喜歡。


    上天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利,卻沒法阻止她像一個母親一樣愛著艾力。


    埃斯梅忍受著酸軟痛苦又充滿幸福的感情,微微側身吻了吻艾力的臉頰,聲音哽咽:“我的孩子……”


    艾力不解的看著埃斯梅,總覺得埃斯梅媽媽怪怪的,像是很傷心。他想了想,伸手笨拙的拍拍埃斯梅的後背。


    卡萊爾上前安撫得擁了妻子的肩膀,知道妻子為什麽會這麽傷心的他無力去安慰,隻能慶幸艾力的到來,讓妻子盤踞在心口幾十年的傷口有了愈合的痕跡。


    “時間不早了。”他說:“讓艾力吃點東西休息吧。”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灰蒙蒙的空氣裏有縷縷銀月的光華,呼嘯的冷風被堵在了窗口,敲著脆弱的玻璃空空響。羅莎莉轉身,刷的一聲拉上了窗簾,隨後拉著艾美特對著大家說道:“走吧,都出去。”


    愛麗絲點頭,過去捏捏艾力的小臉,跟在賈斯帕身後率先走出去。


    “哎!怎麽都出去了。”艾美特左右瞧瞧,有些摸不著頭腦:“我還沒問艾力幹嘛爬牆,嘶……”他話還沒說完呢,就被羅莎莉拉著耳朵拖了出去:“愛德華問的時候你隔幾間房都聽得見,著什麽急。”


    門關上了,房間裏就隻剩下愛德華和艾力。


    從剛才開始,愛德華就沒有說過話,他站在一旁,視線就沒離開過艾力,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上前,把艾力輕輕摟到了懷裏。


    “愛德?”懷裏的少年聲音悶悶的,有些疑惑的喊著愛德華的名字。


    愛德華應了一聲,讓艾力坐在床邊,自己低下了身子去看艾力的腳,也許是手太冷了些,艾力被凍得小腳一縮。愛德華收了手,抬頭看了眼艾力。


    艾力迷糊的朝他看著,小腳動動,重新塞回了愛德華的手裏,冷得身子顫顫也不縮回去。愛德華卻放了手站起身,走到病房間的洗漱室裏,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水聲。艾力坐在床邊,伸著脖子朝梳洗室裏看,可是看不到愛德華,他趴在了床上滾了滾,還沒等到,就想下地走過去。


    “坐著別動。”愛德華卻像知道艾力要做什麽一樣,在洗漱室裏說道。沒一會兒,他就走了出來,身上帶著一些滾燙的水汽,手上拿著一塊毛巾。


    他重新低下\身子,握住了艾力的腳。


    艾力癢得咯咯笑著,卻覺得沒那麽冷了,彎腰低頭去看愛德華的手,發現愛德華的手變得濕漉漉的,有一些牛奶一樣蒸騰的白霧,像是在熱水裏泡了很久。他拿著一塊毛巾,手掌潮濕而柔軟,帶著從來沒有過的熱氣,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艾力腳上的汙漬,避開了一些細小的傷口。


    艾力就這麽彎腰,直勾勾的盯著愛德華看,看愛德華的神情,看愛德華的動作,看愛德華的眼睛,直看得艾力小臉紅紅。


    愛德華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抬起了頭。


    那雙水藍藍的眼睛就這麽近在咫尺,幹淨剔透,帶著滿滿的歡喜和信任,嫩嫩的小臉上還有些笑容,軟乎乎的偏著頭,乖巧的看著他。


    愛德華的手突然有些僵硬,他克製著想將艾力摟入懷裏的衝動,開始擦拭艾力的另一隻腳,等全部擦幹淨後,他把毛巾放回洗漱室,洗了手,回到病房,用被子把艾力裹得結結實實後往床裏推推,接著他側身一躺,把艾力摟在了懷裏。


    艾力蜷成一團,因為手有些酸,他就把手擱在了愛德華的肚子上,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他的身體被裹得很嚴實,又因為睡得舒服,沒一會兒就小臉紅紅睡熟了,鼻子偶爾皺兩下發出貓兒一樣的呼嚕聲。


    愛德華沒忍住,伸手去捏了捏那個小小的鼻頭,看著艾力不舒服的偏頭,恨不得把腦袋也埋到被子裏去。


    “我不會讓他變得和我們一樣。”愛德華說道。他知道家人就在門外,一直在等他的回複:“我會想到辦法的。”


    “愛德華……”埃斯梅手中還拿著給艾力的食物,艾力睡著了之後她就沒有再進去,但是此刻她卻想推門進去,好好說服一下她固執的養子。


    “埃斯梅。”卡萊爾摟住了妻子,沒有讓她進去:“愛德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說:“還有一點時間,如果他找不到辦法,他還是會那麽做的。”


    “可是艾力他……”


    “我也不同意。”羅莎莉說道:“呼吸,正常的站在陽光下,美食,艾力不會想要丟棄這些,要是以後他沒法嚐出味道,隻能喝那些惡心的血漿,就怕他連哭都沒地方去哭,最後還是得恨愛德華。”


    “可那小子不會一開始就追著愛德華要他咬嗎,他難道不知道會變得和我們一樣?”艾美特摸摸後腦勺,不解的問。


    羅莎莉瞪了艾美特一眼,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艾美特被羅莎莉這麽一蹬,剛想問艾力幹嘛要爬牆的問題就又被噎了回去。


    “我們不能咬嗎?”愛麗絲踮起腳,朝著門上玻璃框裏瞅了兩眼,正好看到艾力蜷在愛德華懷裏呼呼大睡,她轉轉眼睛,笑著說:“隻是轉化的話,誰做都一樣吧。”


    “未必。”卡萊爾沒有讚同:“艾力一開始就隻認定愛德華一個人,也許有他的理由。”他說:“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得讓愛德華來。”


    愛麗絲撇撇嘴,沒有說話,其實她也挺不樂意艾力變得和他們一樣,蒼白冰冷,鮮血為食,她很難想象艾力變成那樣是什麽樣子。


    幾個吸血鬼堵在門口談論咬不咬的問題,病房內的艾力卻像是聽見了一樣,砸吧下小嘴,尋著身旁最近的東西,張口就咬,咬上了還不算,搖晃著腦袋扯了兩下,可惜怎麽也扯不下來,小臉上委委屈屈的,嗚咽一聲鬆了嘴,可能被蹦到牙齒。


    愛德華:“……”


    他看著濕漉漉的胳膊,上麵還有兩個小牙印,幾秒後便消失無蹤。他伸手揉揉艾力的頭發,突然覺得自己也許是對的,他會找到讓艾力不再喪失記憶力的方法,他會找到讓艾力安然無恙的方法。就算讓他去找沃爾圖那幾隻老吸血鬼,他也會去。


    隻是這麽想著,就好像好了希望,愛德華摟緊了懷裏的少年,麵容上有絲堅定。


    太陽升起落下,一晃就過了兩天,金紅的陽光像是染了色的濃濃霧氣,柔和又明亮的晃得人從睡夢裏醒來。艾力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他左右看看,輕喊了一聲:“愛德……”


    他已經在醫院呆了兩天,前天被喂了好多藥,昨天又被塞到了奇怪的機器裏,最重要的是,兩天愛德華都沒有給他吃糖果。


    少年委屈的不行,仰頭看著愛德華,氣勢洶洶的說:“糖!”


    愛德華要揉艾力頭發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他接不上話,隻能默默收了手。


    艾力朝愛德華的褲子口袋看了一眼,沒看到有糖的蹤影,立即的蔫吧了,用糯到不行的聲音難過的說:“愛德……要糖……”


    愛德華被艾力喊得心裏發酸,都兩天了,艾力看到他就問他要糖,從一開始雙眼亮晶晶到後來可憐成水汪汪的,就好像知道問了也不會給卻還是帶著希望的問,被拒絕的時候委屈到不行的小臉折騰的他心裏又癢又難過。家裏那幾隻因為被問怕了都躲到學校裏去,他堅持到今天,也快守不住了。卡萊爾和他說,等艾力體內的可可堿完全消耗完了就可以攝入少量糖份,基本熬到今天晚上就行。愛德華這麽想著,就忍不住的說道:“我現在回學校一趟,路上我就給你帶糖果。”


    艾力:“0 0!”


    已經完全失望的少年在聽到愛德華這麽說後,一雙眼睛立即亮得跟兩顆星星似的,激動的在床上滾來滾去,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一樣拉住了愛德華的褲子,脆生生的喊道:“要蘋果味兒的,要滿滿一褲子!”


    因為愛德華平日都把糖果放褲子口袋裏,所以艾力能想到數量最多的糖果數量就是一褲子。


    愛德華瞅了眼拉著他褲子的小手,無奈的笑道:“好,滿滿一褲子。”


    少年笑得見眉不見眼,得寸進尺的說道:“艾力還要回家!”


    愛德華揉揉艾力的腦袋:“還不行艾力。”他說:“等檢查做完了才行。”


    艾力眨眨眼,想著有糖吃不回家也行,當下就乖乖點頭,衝著愛德華說道:“愛德再見!”


    這是在趕他走,好早點帶糖回來呢。


    愛德華無奈的拍拍艾力的腦袋:“那你在這裏乖乖等埃斯梅媽媽。”他走出了病房,路上給在家裏準備食物的埃斯梅打了一個對話,讓她好早些過來。


    艾力一直目送愛德華走出去,隻差身後多條尾巴搖來搖去,跟個等著主人歸家的小狗兒似的。過了一會兒,他啊了一聲,想到他可以和愛德華一起去學校,他認識學校是什麽樣子的。


    少年噠噠噠的追出去,可是哪裏跟得上愛德華的速度,出了病房就找不到愛德華的身影了。他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水汪汪的眼裏有些暗淡。可是忽然,一股子甜甜的味道從隔壁病房飄了過來。


    艾力眼睛一亮,鼻子皺皺,跟著味道走了過去。


    病房裏有兩個女孩兒,正在分著新出的奶糖,邊嚐邊說話,香味兒都飄了出來。


    艾力就這麽巴巴的走了過去,直挺挺的站著不動了,盯著糖果的眼裏閃得跟兩把磨亮的小刀。


    病床上的女孩兒被嚇了一跳,拍拍一旁的女孩兒:“瑪吉,你帶了朋友過來?”


    被叫做瑪吉的女孩兒長了一頭的紅頭發,毛毛躁躁的紮了一個馬尾,她嘴裏還叼著根棒棒糖,扭頭回去一看,也是嚇了一跳:“你哪兒來的!”


    艾力的視線從糖果移到瑪吉臉上,乖乖的說:“你好。”


    “啊,你是那個誰。”病床上的女孩兒認出了艾力:“你昨天怎麽爬到水管上去了啊,多危險啊。”


    艾力迷惑的唔了一聲,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要爬上去,所以他沒說話。


    “啊,不想說也沒關係。”病床上的女孩兒見艾力那樣迷糊的樣子,也沒為難他,並且友好的抓了一把糖給艾力:“我叫安娜·斯科特,她叫瑪吉·希爾,你可以叫我們安娜和瑪吉。”


    艾力幾乎立即就接過了糖,牢牢的攥在了手裏,他開心的笑著,糯糯的說:“我叫艾力·庫倫。”


    瑪吉挑眉:“庫倫家的?”


    “你知道?”安娜看向瑪吉。


    “啊,福克斯高中的基本都知道,庫倫家的在那兒跟毒品似的,誰都想沾沾。”


    “誒!你怎麽能當著別人麵這麽說話。”安娜怕了一把瑪吉,眉毛都豎了起來。


    瑪吉聳聳肩。


    艾力已經包了一嘴巴的糖,腮幫子酸得都動不了,他根本就沒聽懂瑪吉的話。


    “這麽說的話,艾力也是福克斯高中的?”安娜有些擔憂的皺眉:“不是說福克斯高中出事兒了嗎,兩個學生被打得都進了重症了。”


    “誰知道。”瑪吉嘎嘣嘎嘣咬碎了糖,一口咽了下去:“隻看到救護車了,地上血挺多。”


    安娜害怕的縮了縮肩膀,她突然看向艾力:“艾力知道嗎,大前天的那兩個患者,聽說肋骨都斷了一大半,手腳也不同程度骨折。”


    艾力學著瑪吉的樣子把糖嘎嘣嘎嘣咬碎,一口咽下去甜的都皺了眉,他眨眨眼,大前天?兩個人?他突然想到了安娜可能說的是誰,所以他老實的說:“還有內髒出血。”


    安娜驚訝的說:“你知道?”


    艾力舔舔嘴唇,點點頭:“艾力打的。”


    安娜:“……”


    病房裏一陣詭異的沉默,接著瑪吉拍著床哈哈大笑,氣都上不來:“你個小屁孩兒連毛也長齊,你打的哈哈哈哈,睜眼說瞎話吧你。”


    艾力皺眉,覺得瑪吉在笑話自己,他小臉繃緊,認真的說:“是艾力打的。”在佩雷斯,能夠打傷兩個體型比自己壯碩的人是種榮耀。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小子有病啊哈哈哈哈。”瑪吉抱著肚子,恨不得笑到床底下。


    安娜有些尷尬,趕緊拍拍瑪吉:“你別這樣。”不過瑪吉還在笑,安娜管不住也就不管了,她對著艾力說道:“那兩人傷的還挺嚴重的,艾力可能記錯了吧。”


    換言之就是別撒謊了,不可能的。


    艾力個死腦經,聽不懂安娜的話裏話,搖搖頭:“沒有記錯。”


    這下連安娜也樂了,覺得這少年腦子有問題。


    瑪吉還在笑,門口扣扣兩聲,有人走了進來。


    高個的男人,穿著一身警服,後背挺直有力,挺溫和的一張臉卻留著有些老成的胡子,表情嚴肅,平白叫人有些害怕。


    瑪吉咒罵一聲,朝著來人大喊:“我媽都把我贖出來了你還追著我不放啊斯旺警官,你也太盡責了吧。”


    男人笑了:“我不是來找你的。”他對著瑪吉說完後看向艾力:“你是艾力·庫倫吧,護士說看到你來了這裏。”


    艾力看著陌生的男人,沒察覺出什麽惡意,就乖乖的點頭。


    “你得和我走一趟,有人控告你參與了福克斯高中的暴力案件。”他說著,伸手拉住了艾力的胳膊。艾力吃糖吃的心滿意足,也沒聽懂男人在說什麽就跟著走。


    ……


    兩女孩對視一眼,各種不可置信加後怕


    瑪吉:“wtf……”


    安娜:“=皿=”


    她們剛才是不是嘲笑一個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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