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的情況每況愈下,到後來除了頭疼以外,還開始緩慢地忘記一些事情,甚至越演越烈。


    霍瑞廷沒有遲疑多久,兩個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在當地領證結婚了。


    為了慶祝霍氏夫婦的喜結連理,他們入住的這個社區,為兩人舉辦了一場濃重的喜樂派對,派對散了,秦桑便伏案寫信,把一天的事情都記錄下來,然後交給霍瑞廷道:“你能不能幫我保存,我怕我在不清醒的什麽時候便會把它燒了?”


    霍瑞廷手上的信件越積越多,有些時候秦桑也會一邊寫一邊給他看,說那些都是她同蘇楠笙小的時候,小的時候他們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好好說話的,可都固執地沒有認真溝通也沒有好好表達,所以害他們的身影越走越遠。


    多時秦桑總在自家後院的小圓桌前寫信,霍瑞廷便放下手頭所有事情,進進出出地幫她端茶倒水,一會兒伺候她吃水果,一會兒又拿把小扇子在她旁邊輕扇,秦桑要是睡著了他便自動自發地撐起一把小傘替她擋住頂上的太陽,然後自己單手拿本書坐在旁邊看著。


    保姆有時候經過或是社區鄰居經過時看見,都會用豔羨的眼光說上一句:住在本社區的霍先生和霍太太真是恩愛。


    當然,霍先生和霍太太也有不那麽恩愛的時候,比方說某一天的什麽時候,霍太太正在廚房裏切菜,切到一半回轉過頭,看到霍先生便是一陣驚叫,好像總也想不起他是誰來。


    每次霍太太開始大叫,保姆便趕忙拿出他們的結婚證明,以及那日裏社區鄰居為兩人舉辦派對時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指給她看,直到她的情緒完全鎮定下來。


    霍太太平靜了,霍先生卻好似總也平靜不了,總是經常一個人坐在花園的小凳子上,一遍遍地看霍太太清醒的時候寫的那些書信,然後一封封地把它們又折起來。


    保姆出來與他說話,說太太的情緒已經穩定住了,現在又開始在廚房燉牛腩,番茄牛腩,說那是他最喜歡吃的菜。


    夕陽西下,霍瑞廷的背影顯得特別孤單,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轉回身來。


    “她說那是我喜歡吃的菜?”


    “嗯。”保姆點頭,可過了一會兒又道:“先生你不是不吃牛肉嗎?”


    秦桑的病情開始反複,隨著肚子的增大,能夠供給到腦部的血液開始越來越少,與之相對的,便是她頭疼的次數和持續時間越來越頻繁。


    霍瑞廷三不五時便會帶她去醫院檢查,每次醫生給的建議都是盡快拿掉小孩,因為秦桑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不穩定,那塊子彈的碎片也越來越接近大腦的核心位置,多拖一天手術便多一天危險,更何況也許哪一次她沒有撐住而暈倒,與之相隨的也可能是孩子的窒息——那孩子總歸不會待到她順利生產。


    但凡去過的醫院和見過的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書,要霍瑞廷簽字動手拿掉小孩。


    他突然便有些明白了她的意圖,她在自己整個人最危險最無助的時候選擇同他結婚,便是把她和她孩子的xing命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倘若他簽,便背上了親手害死自己孩子的罪名,倘若他不簽,便要冒著永遠失去她的風險。


    霍瑞廷大笑,拿著鉛字筆的右手抖了又抖,卻終究沒有落到那紙上。


    醫生氣得吹眉毛瞪眼睛的,說:“你這男人到底怎麽回事,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可是老婆隻有一個,倘若你因為這個願意把她給害死了,那你……”


    “那我就同她一起。”霍瑞廷雙眸猩紅,霧重到眼前一片迷茫,“我同她一起,不管她想去哪裏,總之,我把孩子交給他的爸爸,然後我就跟她一起。”


    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被霍瑞廷眼底的淡定震懾在原地,想要再勸什麽的話卻是說不出口。


    隨著月份的增加,秦桑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臨產的前一個月,她恍惚的時間增多了,卻是突然問起海城的事情,說:“蘇楠笙他好不好?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小孩就不回去看我的小糖豆了?我有個糖豆打過電話,叫小逸陪她去吃披薩。我還記得我走的時候答應過要給她買披薩,她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啊?還是已經忘記我了?”


    霍瑞廷那時正半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是已經睡著的狀態,秦桑本來也好好靠在他懷裏,卻突然坐了起來。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著麵前一派清醒的容顏。


    秦桑撫了撫自己的肚子,一臉擔憂地望住霍瑞廷,“瑞廷,我好害怕,我怕夜長夢多,我覺得最近他都沒有以前那麽愛動了,有時候我叫他他也沒有反應,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離我而去了?”


    霍瑞廷被秦桑的話驚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抬手去貼她的肚皮,確實並沒往日裏那樣感覺強烈,也沒感覺到小家夥在動什麽的。


    秦桑嚇得都快哭起來了,他立刻翻身連滾帶爬地從沙發跟前撲到茶幾前。茶幾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胎教和育嬰的書籍,他卻能熟門熟路地從中間翻出一本他要的,等秦桑驚慌失措到就快不能自已的時候,他立刻拿出一本已經勾畫過的書籍奔回到她跟前,指給她看,說是因為月份大了,小寶寶的體積也大了,在母親有限的肚皮內沒有那麽多的活動空間了,所以,便沒以前那麽愛動了。


    秦桑驚魂未定地抽搐了兩聲,問他:“是、是嗎?”


    霍瑞廷重新坐回沙發上去,攬住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等到哄她睡下以後才給國內去電話或是短信,知道林湛被蘇楠笙的事情牽連,兩翁婿爭執間開始互相暴底,夏明懷又公開表明與林湛劃清界限,林湛狗急跳牆,想拉霍家下水,讓林亦菲的母親幾次三番上霍家去找霍澤曦的母親,妄圖利用姐妹親情令霍家也脫不了關係。


    可是,誰知道霍澤曦的母親因為霍澤曦執意要脫離霍家到海城生活的關係,而早早與霍家斷了聯係。所以,林湛的計謀不成,轉眼便生了一場大病,蘇楠笙乘勝追擊,把自己的整個家底都給爆了出來,順便緊緊拽住了林湛的尾巴,令後者也不得翻身。


    於是,這個在海城曾經雄霸了三代的超級豪門,在蘇楠笙的這一代正式宣告破產。


    整個海城風雨飄搖,蘇楠笙名下的所有資產被凍結,整個蘇家,頃刻間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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