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父氣得渾身顫抖,“好!好!你口口聲聲說‘家人’對於你來說有多重要,我跟你的奶奶就不是你家人了嗎?孩子現在還小,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他考慮一下,京城無論是學習環境還是氛圍都比申城要好,你把他帶過去,我來聯係學校,保管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一定是國內最好。”


    “如果我把小糖豆也帶上,您願意嗎?”霍瑞廷突然仰起頭來。


    霍父簡直要跳腳,甚至聲音都變了,“這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哦!你跟秦桑結個婚,就連別人家的侄女也要操心……”


    “她是秦桑的孩子。”霍瑞廷淡定如初,看著頃刻間變了臉色的霍父道:“她是秦桑同蘇楠笙很多年前生下的孩子,現在他們兩個都不在了,我便是她的爸爸,我對她有責任,所以不管去哪,她都必須與我一起。”


    “胡鬧!”霍父簡直不能形容自己的震驚,返身走向大門,卻又迅速衝了回來,指著霍瑞廷的鼻子來來去去半天,終是忍不住罵了一句:“你這頭頂都是綠的啊……”


    霍瑞廷沉默下來,沒有搭話,反是霍父又忍不住罵了他一通,然後狠狠踹了他一腳,才從這屋子裏衝了出去。


    霍瑞廷彎腰收拾好茶幾上的杯盞,把它們都放進水池以後再轉進房間,看到睡得正香的小黨參,以及睡在小黨參身邊好似已經清醒了大半,正要揉著眼睛的小糖豆。


    他走過去,拍了拍小糖豆的肩道:“要回房間睡嗎,待會兒弟弟就要醒了?”


    小糖豆揉完了眼睛才搖了搖頭,“我想跟他一起,跟你們在一起,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霍瑞廷坐在床邊,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弟弟夜裏會哭會醒,身邊得有個人照應,可是你大了,想睡整覺的話就隻有回自己的房間裏去,不然待會兒弟弟醒了你也沒辦法睡。”


    小糖豆側睡在床邊抱住霍瑞廷的腰道:“我怕我醒了,你們就都不在了,然後就剩下我跟阿姨兩個人,然後我就誰都沒了……”


    小姑娘說到這裏,已然泣不成聲,霍瑞廷煞是心疼,將她抱起來,抱進懷裏哄了哄後,等她睡著了才重新將她放回大床上去。


    天未亮霍瑞廷便有了新的決定,也不管霍父同不同意,給霍老夫人打了通電話,把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以後,等天一亮,就帶著自己的戶口以及同秦桑的結婚證明等,直接將自己好好的京城戶口遷到申城來了。遷完戶口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兩個孩子都落了戶口,等他拿到自己為戶主頁,順帶著兩個孩子的頁麵後,才如釋重負一般,睡了一天一夜。


    夢裏全都是秦桑,本來長披肩的頭發被橡皮筋束在腦後,背景是漫天飛雪,她穿著厚的大衣,脖子上係著圍巾,獨自拖著隻小行李箱從機場出來,轉了幾趟車後,才到所在的學校報道。


    因為交不起學校高級公寓的住宿費,她隻能一個人帶著行李窩在校內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圖書館裏,一邊抵禦外國的寒冬,一邊在網上找能搭夥分擔的校外宿舍。蘇楠笙那時候就風塵仆仆的趕來,站在秦桑的跟前惡狠狠將她望住。


    秦桑餓得頭暈眼花,看他彎腰去搶自己的行李她也沒能力反抗。


    他拖住她的行李就走,也不怕她不跟上,出來便甩上停在門口的車,然後任秦桑拉住他的手道:“蘇楠笙,你幹什麽?我明天還得上學呢!”


    蘇楠笙惡狠狠地回過頭來,“你覺得我能幹什麽,搶你東西嗎,嗯?”


    秦桑放開他的手後,趕忙奔到後備箱前,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我來尼斯不是找你的,你走吧!”


    他冷笑了兩聲,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迅速回身重重捶在了車身上。


    秦桑不敢久留,拖住自己的小行李箱便往圖書館的大門裏麵走——


    “秦小桑!”蘇楠笙在背後一聲大叫,“你說你就是來找我的,你說你就是因為想我舍不得我才到尼斯來的,你說你就準備在這裏跟我過一輩子別的啥也不管了不行嗎?這麽說你能死麽?”


    秦桑拖住小行李箱的背影一頓,僵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回應。


    尼斯的天空又飄起了大雪,比起白天的雪點,這時候的雪意更大,四周圍白茫茫的一片。


    那時大概是在深夜,周圍一個人聲都沒有,夜裏靜悄悄的,好似就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了。


    蘇楠笙一直在等著,眼巴巴地把秦桑的背影望著,等著她什麽時候轉回身來,哪怕什麽也不說都是好的,隻要她肯轉回身來,他就可以不畏不懼,怎樣的路都牽著她往前走了。


    就在狂亂的心跳開始重歸於平靜,就在他火熱的心開始不再期待些什麽的時候,秦桑的聲音終於飄來,她還是頭都沒有回轉過來,隻淡淡應了一聲:“不行。”


    ……


    霍瑞廷捂住心口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臥室的光線昏暗,似乎還是晚上,他睡了一天一夜之後這樣醒來,除了留在腦海中的那場夢外,隻剩下滿滿的心疼。


    他有些呼吸困難地望向床頭櫃上的時鍾,那裏顯示已經夜裏十點多了。


    他心痛如絞,卻又分不清楚這痛處是因為夢裏的秦桑還是蘇楠笙,隻記得蘇楠笙在半開玩笑地說出那些話後,那等待,那每一分鍾的折磨好似都映在自己的心裏,秦桑在背對著蘇楠笙立於階梯上時,內心的痛苦和折磨也映在他的心裏,兩種心痛不斷交織交纏,以至於他痛得受不住,便醒了過來。


    清醒以後,幾乎想也沒想便定了去尼斯的機票,他把家裏的事情都安頓好後,把已經辦妥的戶口本拿出來,交給小糖豆才道:“從今往後你叫蘇思,這是你爸爸媽媽給你取的名字,以後你既是他們的女兒,也是我的,直到你出嫁以前,我們一直都會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你就是我的女兒。”


    小糖豆哭著抱住戶口本點了點頭,她才上學沒有多久,戶口本上的字大多是不認識的,可她到底會寫自己的名字。她不明白戶口本的意義,卻明白霍瑞廷的真心,答應與他短暫告別後,霍瑞廷才把家裏的一應大小事情都托付給霍逸塵,然後便帶著秦桑魂歸故裏後所剩下的一點點骨灰,去了尼斯。


    到了尼斯才找人去查她曾經就讀過的學校,這時候也是冬天,霍瑞廷剛到學校的門口天空便飄起了大雪。


    他沿著校門往裏邊走,入目都是歐式建築的奢華,和穿著青春時尚的年輕男女抱著各自的書本在學校裏穿梭。


    霍瑞廷邊走邊抬頭望著周圍的一切,仿佛看到了某年某月的某個時候,紮著馬尾的秦桑也像周圍的人那樣,洋溢著青春靚麗的臉龐,抱著書本或穿梭在人群之中,或安坐在台階之上。


    走了很久之後,霍瑞廷霍然抬頭,便似看見了夢裏所見過的圖書館一般。


    那時候夜幕已經低垂,隻圖書館門前的壁燈與兩側的街燈亮著,他就在站在台階之上,先是望了望圖書館的裏麵,才轉頭去望台階前的停車坪,那裏好像突然便多出一輛車來。


    圖書館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一道拖著行李箱的身影從裏麵奔了出來,緊接著又追出一個人來。


    那兩個人從霍瑞廷的身前經過,奔到停車坪的車前。身形高大頎長的男生一把抱起地上的行李往後背箱裏塞,後麵的女生則衝上前來,拉住那男生的手道:“蘇楠笙,你幹什麽?我明天還得上學呢!”


    個子高大的男生狠狠地回過頭來,“你覺得我能幹什麽,搶你東西嗎,嗯?”


    女生放開他的手後,趕忙奔到後備箱前,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我來尼斯不是找你的,你走吧!”


    男生冷笑了兩聲,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迅速回身重重捶在了車身上。


    女生不敢久留,拖住自己的小行李箱便往圖書館的大門裏麵走——


    “秦小桑!”男生在背後一聲大叫,“你說你就是來找我的,你說你就是因為想我舍不得我才到尼斯來的,你說你就準備在這裏跟我過一輩子別的啥也不管了不行嗎?這麽說你能死麽?”


    女生拖住小行李箱的背影一頓,僵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回應。


    尼斯的天空這時候又飄起了大雪,一點一點的,落在霍瑞廷的臉上,一片冰涼。


    霍瑞廷的心又開始疼了,卻是仰起頭來,望住天空中的一點,看由那點向四麵八方飄散下來的雪花,既落在他的臉上,也落在他的心上,四周圍白茫茫的一片。


    這時候該散的學生都已散了,圖書館的周圍靜悄悄的。


    霍瑞廷捂住心口,再低下頭來,望著站在車前的男生,看他一直眼巴巴地將那女生的背影望著,等著她什麽時候轉回身來,表情一點一點僵掉,好似整個心都涼了,眼睛也紅了。


    霍瑞廷差點便要上前去幫一幫他們,可那站在台階上的女生卻突然回過身來,她的手裏還抓著先前的行李箱,卻也紅著眼睛,突然不管不顧便扔下手裏的東西,向男生飛奔過去了。


    那男生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接住她的懷抱,狠狠將她摟在懷裏,仿佛摟住了全世界一般,隻剩下開心的笑。


    男生笑了,女生也笑,都是哭著笑的,可霍瑞廷還是聽見那女生罵男生傻瓜,說:“你笑什麽啊?快別笑了,傻死了!”


    男生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卻是更緊了一些自己的懷抱,狠狠將女生往自己的懷裏抓。


    “我以為你會說‘不行’,可嚇死我了。”說這話時,男生的聲音都沙啞了。


    女生也緊緊回抱住他,閉著眼睛道:“我是想說‘不行’,可是,當這兩個字到嘴邊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我愛你,楠笙,再不能更愛你了,我不想要傷害你,也不想再欺騙自己,我就是愛你,特別特別愛你。”


    男生徹底地笑了,那放肆快樂的聲音響徹在圖書館周圍,令他忍不住抱住女生在原地轉過一圈以後,捧住她的臉頰重重吻上她的雙唇。


    天空的雪更大了,台階上的霍瑞廷忍不住仰起頭來,再低頭時,台階下,仿佛看到那正緊緊抱住女生的男生與自己四目相對,然後唇動無聲,說:“謝謝。”


    霍瑞廷的雙眼被雪影打花,再定睛去看時,之前的人和景全部消失不見,周圍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他快步下了台階,到剛才停車的地方轉了兩圈,周圍竟真什麽都沒有了,隻一抹纖細的女生身影突然出現在路燈下麵。


    霍瑞廷定睛望去便見林亦菲,後者手上拿著的東西,與自己的類似——一小瓶骨灰。


    不用開口詢問,也知道她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霍瑞廷眼睜睜地看著,看林亦菲打開小瓶子的瓶蓋,讓裏麵的東西隨風而散,散落於腳下這片土地。


    霍瑞廷也同樣,打開自己的瓶子,把所有的結束和開始,都定格在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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