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圖裏的居住地看起來非常莊嚴。平坦開闊,上方的空間十分高遠,整個大堂以大部分的白色與少許紅色相間,如若不是怪異的灰蒙感,那說不定都要叫人誤以為到的其實是教堂了。周圍有一種空曠安靜的意味,但那並不是靜謐。


    走進來的人都有著區別於常人的非凡樣貌,不論是非人類還是巫師。然而撇開那容顏不談,各自的氣質都是不同的。


    來自異世的吸血鬼更多的像是從混亂而古典的中世紀走來,氣質偏向曆史沉澱下來的厚重,又帶著某些偶爾的神經質和自身的戲劇性誇張感,與原本的貴族氣質沒有半分違和怪異。而比起這一位來曆奇怪的吸血鬼,本地的血族則顯得更加能適應時代的發展一樣,即便穿著略顯複古,並且優雅程度一點都不低,也一樣透出些現代化的時尚感。


    但是比起來這種氣質上的不同,與吸血生物那統一蒼白的臉色對比下來,其中唯一氣色看起來稍顯健康一點的人類才愈發明顯不同……哪怕其實要論身體健康程度,他才是這裏麵最糟糕的那個。


    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並不凝重,可或許是出於各自性格的關係,看起來也不會有輕鬆多少,尤其是在這樣貌似十分正經嚴肅的地方。


    大廳裏坐著三位似乎是上位者的血族,看帶他們來的人們的態度,至少這三位地位絕對是不低的,而沃爾圖裏家族據說是類似吸血鬼當中的皇室一樣的存在,那麽在座的這三位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也差不多可以明白了。


    萊斯特畢竟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了解過一點本土的吸血鬼的,而沃爾圖裏在這個血族的世界裏是類似秩序者一樣的存在,這幾位之間大約是有那麽一點互相知道對方的,不過知道歸知道,萊斯特又沒有通知他們,現在這種情況明顯不是因為有才來接人的。


    然而諾埃爾還是跟著他們來到這裏了。


    這主要是由於當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人雖然壓著某種氣勢,但還是說明了他們的來意並不是想起爭執,僅僅隻是受命來請人的而已。雖然這發展有些奇怪,諾埃爾覺得或許是因為萊斯特的關係,畢竟都是吸血鬼,但是這些人示意他們請的是兩個人,而沃爾圖裏的成員大多所擁有的能力都不盡相同,有各種各樣的力量,而他剛好失去了一段記憶,說不定這一趟可以有些收獲,便也一同過來了。


    這大廳是真的空曠,空曠到這算得上是這一家族的統領的人這麽坐在那都顯得有些突兀的意思,更別說他們這樣走進來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桌椅。


    帶他們來的吸血鬼在打開門以後就都下去了,此時此刻正對著三個坐著仿佛等待的血族,還站著的諾埃爾感覺這場景頗有些在受審的錯覺,有些容易令人不安的沉默,每一個人的表情都不見得有在表達善意這種情緒。


    對於沃爾圖裏來說,萊斯特這樣連在陽光下行走都不行的吸血鬼,可能血統比起大部分血族都要低下的多,可是以這樣的血統,所擁有的力量卻一點都不符合這種低下的血統,這就很容易讓人有些不好的聯想了,比如說是不是使用了什麽鮮為人知的方法,或者有什麽神奇的經曆等等。而從情報來看,這個突然來到黑暗世界的吸血鬼,唯一有點關係似乎走的有點近的就是這個巫師了。


    巫師這種生物,確實有可能從魔法或者魔藥等等方麵幫助,更何況看這個巫師的氣質,明顯就是出自斯萊特林的典型類型,斯萊特林的學生與畢業人士這一段時間好像有很多是跟隨了一個據說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的家夥,那個家夥熱衷於黑魔法,致使下麵的巫師們也都對黑魔法有著一定的研究,而黑魔法這種東西,最容易研究出來一些禁忌的存在了,再加上萊斯特完全就是毫無痕跡突然地就來到了吸血鬼的世界,就更加容易引人懷疑了。


    他們都還隻是屬於聽說過對方卻都沒有見過的階段,因此即便是可以窺探人一生思想的阿羅都不可能看過萊斯特的大腦,而血族的壽命過長,雖然對巫師界最近的局麵有所知曉,也還沒有到能認識諾埃爾的地步,頂多也就是看到一頭鉑金色頭發知道是馬爾福家的,而像諾埃爾這樣家族外貌沒有那麽明顯特征的,自然是認不出來的。因此今天這一次邀請的意義也就昭然若揭了。


    如果諾埃爾是一個吸血鬼,那麽可能他們就直接按照他們的規則,粗暴執法打算要銷毀萊斯特這種可能是“不道德”的存在,作為可能是這一生物創造者的諾埃爾也一樣要被懲罰。但是諾埃爾是一個巫師,他不是一個吸血鬼,並不知道對方目前大約算是逃亡狀態的統領們當然不可能這麽簡單粗暴的直接銷毀,而與巫師界的條約有所違反,產生或許不太樂觀的後果……當然就算知道諾埃爾現在算是逃亡中,他們也一樣不會那麽魯莽。


    說到底諾埃爾的巫師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逃亡也是相對vldert那一派係的人來說,哪怕是對於整個英國巫師界來說是逃亡,也不代表巫師界不會因為他們擅自處決了一個巫師而做什麽,既然他們自認為是吸血鬼世界裏正統而公正的統治者,那麽就不會允許自己站在非正義的立場上,也不會允許自己犯下這樣的錯誤。


    於是那所謂審判的錯覺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沒有問題的,沃爾圖裏邀請他們過來,就是為了看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當然,說是說邀請,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必要程序,而萊斯特屬於吸血鬼這一範圍,在他們的想法來看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就算是諾埃爾不配合,他們也會強製“邀請”過來,畢竟擅自處決一個巫師有可能會引發矛盾,可是這種有理由的“傳訊”被拒絕,他們還是可以強製帶過來的。


    所幸萊斯特和諾埃爾並沒有拒絕,也就沒有發生令人不太愉快的意外……雖然雙方的目的是不一樣的,但是結果總還是一致的。


    坐在首位的吸血鬼打破了沉默,開口道:“歡迎,先生們。”


    說出來的話是這樣的,可看那表情,顯然不是出自友好善意而來的歡迎,在場的都是知道些彎彎繞繞的,自然清楚這句所謂的歡迎也不過就是客套而虛偽的開場白罷了,也沒有人在意這句歡迎是否出自真心。


    諾埃爾並未使用攝魂取念,但萊斯特的讀心並不是像諾埃爾一樣靠魔法使用的,而由於這一隻吸血鬼跟本土的吸血鬼不太一樣,他的眼睛是不會變成紅色的,所以不論是從外表還是從力量波動來看,都沒有一點讀心的痕跡。


    “我很少見到這麽多同族了,先生們。”有著微卷中長金發的男人向前走近了坐著的吸血鬼們,說的話有些像是在感歎,語氣中卻沒有半分愉悅開心的情緒,他朝著同樣可以讀取思想、但能力還是有一些區別的阿羅伸出了手,開口道:“可還是請快一點吧。名譽受到這樣的懷疑,總不會令人高興的……雖然有所區別,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同一個物種。”


    阿羅的能力在吸血鬼世界裏不是什麽秘密,伸出手等待接觸以被讀取思想的也不少,可是很少有人……不,應該說很少有吸血鬼會這樣跟他們說話了,這種態度從坐在位子上的血族們看來有些不敬的意思,更別說這個家夥的誕生方式還是在讓人懷疑的處境,這樣的行為方式令阿羅一時沒有伸出手來。


    然而萊斯特在成為吸血鬼之前雖然確實是一個被封有爵位的法國貴族少爺,但是也同樣並非是個循規蹈矩的貴族,這一點從他對表演的喜愛就可以看出來,當然,成為吸血鬼以後就很少能讓他有展示這一愛好的機會了,再加上這個世界現在的表演方式,與他以前時代的劇院表演還是有著一些區別,就更別說這一愛好的展示了,不過也不是全無蹤跡,就好像當初勸誘諾埃爾與他一起成為吸血鬼的時候,雖說不至於說話跟唱戲似的,可多少還是稍微帶了點戲劇的影子。


    可想而知,沃爾圖裏的所謂威嚴,在這樣一個連自己的棺材都隨便坐的吸血鬼的眼裏自然是沒有什麽的,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來自另外世界的吸血鬼。


    見阿羅沒有動手讀取思想,萊斯特挑了挑眉,既然能知道對方請他們來的目的,很快也明白了對方現在的想法。


    諾埃爾因為萊斯特向前走的舉動使得他看起來站在了距離稍遠的地方,可這並不妨礙他將發生的一切收入眼中,沉重安靜的環境也不會令對話要分毫模糊不清,這樣的情況已經足以他進行淺顯的側寫了。


    萊斯特所說的話已經可以讓他分析出今天這一次見麵的目的了,無非就是兩個世界的吸血鬼的差異性導致了現在的懷疑……要說調查也可以算,而結合他伸手的這一動作來看,他想要快速地擺脫這種現狀,無非就是讀取記憶思想了,單單是現在的思想讀取不足以成為洗清嫌疑的充足證據,可是長時間的思想記憶就不一樣了,而吸血鬼擁有的能力不盡相同,這一位坐在麵前的沃爾圖裏家族首領之一是什麽樣的能力,也可以清楚了。


    綠眸的巫師也跟著走到了阿羅的眼前,金發吸血鬼見狀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看見那走過來的少年同樣朝著這一位沃爾圖裏的長老之首伸出了手,歪頭問道:“或者您更想要從在下開始嗎?”


    端的是純粹疑問無辜清白的模樣。


    麵前這個少年巫師的表情和語氣都沒有蘊含什麽溫情,可氣質看起來還是叫人直覺沒有任何惡意的,而且人類當中,能長成這樣的實在不多,頂著這麽一張臉,看上去又誠懇至極,與剛才的吸血鬼截然不同的態度,哪怕兩個人容貌不分上下,在言行上區別還是非常大的。


    放在眼前的手和吸血鬼這種生物的手是完全不同的,它給人的感覺同樣會有纖長優雅、骨節分明的成分,但是不會有蒼白病鬱的印象,反而連分辨都不需要,就可以得出這是一個活人的、年輕人的手的結論。


    阿羅這個吸血鬼,神情經常會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這導致了一種上位者特有的高深莫測之感,但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種莫測不會有一點減少,隨著那嘴角一同勾起的還有從脊背竄上來的陰涼感。


    於是這個時候,他覆上了那隻人類少年的手,並且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目光落在倒映出了自己神色的碧綠色虹膜上,隱隱閃現的屬於吸血鬼眼中的紅色在那雙眼睛裏比麵目表情更加突出顯眼,而這樣相對的兩種顏色,卻不會有任何突兀。


    思想記憶被讀取其實沒有什麽感覺,如果不是接觸的手與莫名轉換的瞳色,那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然而吸血鬼使用能力與否跟瞳色沒有多大關係,在他的知識庫裏,眼睛這樣變化的多半可能是餓了,可是萊斯特一餐不吃都沒有側寫出什麽來,這一位可稱得上是在吸血鬼世界裏地位很高的存在總不可能連飯都吃不飽吧?


    但這種猜測並不能消減目前處境的危機程度,假如對方真的餓了,那麽作為在場的唯一一個人類,他就不全了,何況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實質並沒有那麽健康。


    其實他也能稍微猜出來一點,被萊斯特吸血的時候會有魔力隨著失去的血液一同流出,這可能是因為萊斯特的關係,也可能是由於自身的關係,看完了自己記憶的對方自然也會看到這件事,那麽想要嚐試一下這血液是否也能增強他們的力量,也是順理成章的想法。


    可這種嚐試從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對誰都不好。如果這是由於自身的原因,這樣的血液當然不能一次性喝光,對方要是當真那麽做了,那下一秒自己就要倒下去,一點可持續發展都沒有,就跟殺了生金蛋的母雞試圖一次性從肚子裏挖出來所有金蛋的行為一樣愚蠢。


    直視著那雙泛有紅光的瞳眸,諾埃爾這樣想道,麵上的臉色不變,視線看見對麵的瞳色漸漸恢複了原本的顏色。


    除開掉這一件事,其他的記憶都沒有什麽大問題。沃爾圖裏不太會去幹涉那些跟他們沒什麽關係的事情,而作為一名能力是可以見到他人記憶過去的生命並不短暫的吸血鬼,各種各樣的經曆應該都看過不少了,他也一點不擔心過去的限製級記憶被看到會不會感到羞恥。就好像醫生看到病人的身體多半都是完全不一樣的認知,雖然在這個比喻裏自己大概算是病人這個身份,而病人則還是會感到羞恥,可是對於諾埃爾這種家夥來說,代入醫生的心態也不是什麽很難以做到的事情。


    而現在的重點則是另外一個。望著那張笑容不變的臉,淺棕色短發的少年驀地勾了勾唇角,眨了眨眼未曾收回目光。


    將這一神色變化收入眼中的阿羅上揚的嘴角又落回了原來的地方,眼神一瞬間變得淩厲了起來,收回了自己的手。這種眼神比起之前赤紅的眼睛還要來的讓人容易升起危機感,可直麵的人麵色卻沒有變化半分。


    “失禮了。”剛剛才使用了攝魂取念的巫師這樣說,好似真心實意的歉意,但是最初像是誠懇萬分的感覺卻消散了不少。


    阿羅不是沒有見過巫師這種生物,確切來說,以那漫長的生命來看,他見過的巫師數量也不算少了,可是這種在被讀取記憶的時候還能一邊思考並且靠這段思考打消一個可能的危機、還在連讀取思想的人都發覺不了計劃的情況下攝魂取念……這種巫師他倒是第一次見。


    潛意識裏規劃好對自己有利的計劃,然後連思想的主人都尚還察覺不到這個潛意識存在,完成了這個任務,驚醒原來如此。


    向來都對中意的能力主人有招收想法的血族長老回歸了平常的神情,對麵前的人類開口道:“如果你是一個吸血鬼,沃爾圖裏真心地邀請你的加入。”


    “可惜我不是。”將手放回自己的身側,諾埃爾微微側過頭,還是那幅有禮而好像無害的模樣,他說:“向您表示我誠摯的遺憾,阿羅先生。”


    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在遺憾一樣。望向那溫軟的眉眼,他內心嗤笑著這樣想。


    可是誰都知道那點遺憾就跟一開始的歡迎一樣客套,沒有半點真心。


    吸血鬼挖出了巫師的記憶,然後巫師又反手查看了對方的大腦,最後終於拿回了於大西洋前莫名失去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  讀心+側寫。永遠不用擔心自己在狀況外


    白天卡文一塌糊塗,感覺自己完全不會碼字了,更新這麽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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