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穗將香包放在我的掌心,眼波流轉的眼底卻是帶著幾許的深意,“解藥我可以給你,隻是你找得到他,把解藥交出去嗎?”


    九個多月過去了,我隻見過他一麵。[.超多好看小說]


    之前的那九個月他下落不明,現在要說去找他談何容易,也不知道這個家夥會在哪個角落裏療傷。


    我們雖然在一起了,曾經我也以為人和鬼之間。


    隻要有真摯的感情在,就會超出一切界限,義無反顧的在一起。


    可是陰陽相隔,本身就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是鬼不是活人,我要找他,又談何容易。


    我緊了緊香包,說道:“我會想到辦法找到他的,他身上的毒可能拖延不了太長的時間。嫂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恩?你還有問題要問我!你說吧,隻要是我知道我,我定知無不言。”阿穗是一臉饒有興趣的樣子,似乎是要洗耳恭聽我對她的問題,臉上帶和媚笑。


    停頓了一下,我才鼓起勇氣問她:“我想知道你和王哥在一起,你心裏麵到底是什麽感覺。陰陽相隔對你來說,真的……一點阻礙都沒有嗎?”


    這具豔屍,她甚至都比一般的人靈動多了。


    聽了我這句話,波光瀲灩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忽然冰涼的手指頭勾起了我的下巴,“覺得難了?我和九哥也分開過,我讓他生銅錢癍,就是讓來找我。否則他就得一輩子刻骨銘心的記著我,一開始我覺得隻有我心裏苦。”


    阿穗說著,唇邊卻是一絲淒涼的笑意,“不過,我想錯了,九哥後來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明白過來了。”


    “他說什麽了?”我看著阿穗。


    看著這個幾乎和我同病相憐的女人,我們的遭遇還是有些相似的。


    隻是不同的是王老九對她視若珍寶。可是上祁早就對我棄之如敝屐,他的眼裏已經不再有我。


    雙目看向我的時候,隻有無盡的陌生。


    阿穗說:“九哥說,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這句詩句我還是第一次聽過,在語文課本上可從沒見過比這句詩句還要悲涼的句子。說的正是和自己的戀人陰陽兩隔的哀傷,想不到王老九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在離開阿穗的日子,王老九也很是想念她啊。


    不知不覺,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


    阿穗一蹦一蹦掃了一眼我,一蹦一蹦的跳出去了,不一會兒王老九就領著他們家的保姆進來了。


    保姆把吃食放下,就開始收拾東西。


    王老九一勺一勺的喂飯給我吃,低沉了嗓音說:“你身體好點了嗎?阮家人說金睡蓮是泰國降頭師培育的毒化,毒性很烈,他們的解藥不一定能夠完全壓製。(.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是嗎?可是我感覺好多了。”


    我動了動身子,接過王老九手裏的碗,自己吃飯。


    王老九看我食欲並不差,也是鬆了口氣,說道:“如果身子好全了,就去上課吧。才上課一天,就生病了,你說你倒不倒黴。”


    “王哥,我很想去上課不過,我今天下午想回老家一趟。”我低著頭和王老九說話,嘴裏咀嚼著飯菜。


    嘴裏是一天味道的沒有,完全是味同嚼蠟的感覺。


    可我必須要快點恢複,我覺得隻有我的身子好了,才有力氣去找上祁。上祁是鬼魂本來就是神出鬼沒的,我這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找,還不一定能找到他。


    王老九一愣,“你回去幹嘛啊?”


    “奶奶……奶奶有些遺物需要我重新整理,我……我自己會開車下去的。我那輛車在車庫裏鎖了好久了,總是不開,也會浪費的。”


    暑假的時候我把車學了,順便用那些燙手山芋的存款買了車,順便還交了學費。現在銀行卡裏的錢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一年時間花掉,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我開口提出自己去開車,主要還是因為不想和王老九一起回去。


    隻覺得人去多了,會把上祁給嚇跑了。


    王老九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又打開手機看了一眼,“今天好像會有陣雨啊,你確定……確定要自己開車下去?”


    一聽王老九這意思,就知道他是不放心我。


    我說:“我當然自己去,反正我都有駕照了。你不是有生意要忙麽,您的司機可是要接送你的,我自己能行,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切。”王老九嗤之以鼻,說道,“我還在等著上元節到呢,等上元一到就讓你幫我主持金盆洗手。現在所有的生意,都在慢慢轉交給姓黎的。”


    別看他叫人姓黎的,實際上兩個人的關係鐵的不得了。


    生意愣是沒有留給王大牛,而是給了那個黎總。


    我找不到借口推辭,隻能皺了眉頭。


    王老九早就活成了人精了,知道我似是有為難之處,說道:“蘭婆的遺物特殊,有些秘密你不想讓我知道也可以。不過你去的時候要記得係好安全帶,那裏山路多,記得看好路。”


    一聽他的話,我立刻就抬頭看著他了。


    看來他是同意讓我自己下去,隻是還有點不放心我。


    我點頭如搗蒜,“我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孩子。”王老九年歲都快能當我爺爺了,老氣橫秋起來也讓人覺得害怕。


    他摸了摸我的頭,端了空碗出去。


    我在房間裏舒展舒展筋骨,洗了把臉,換身衣服就開車出去了。這天氣還真是一時晴一時雨的,等我出去的時候,已經開始下小雨了。


    陰沉的天空,就好像要壓下來一樣。


    車子離開城區,便開進了鄉間的公路上,那公路幾乎和單行道一樣大小。兩輛車如果並列,有一輛車就得開進田裏去。


    我正開著,有些不熟練的開著導航。


    馬上就要到奶奶家了,可是前方的雨裏,在馬路的正中央忽然就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身軀。這個身軀步履蹣跚的,看她懷裏也抱著一個繈褓。


    在這種瓢潑大雨裏,根本就看不見她抱的繈褓到底是什麽樣子。


    看這個老太太的身形居然和我的奶娘有幾分的相似,她並不是那天在籃球場看到的老太婆,讓我鬆了一口氣。


    但是,哪有人大下雨天的不撐傘,早在雨裏前行。


    她走路那麽慢,我的車也沒法開。


    我隻能把車停在路中央,開了車門下車,和這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說話,“老人家,您……怎麽下雨天不撐傘啊,不怕孫子淋病嗎?”


    我在雨裏大聲的說話,希望聲音能蓋過雨聲。


    “你知道什麽!”她忽然回頭看我,那是一張蒼白到了極致的臉,在記憶裏這張臉我好像認識。


    之前被強迫和溟月冥婚的時候,就是這個老太婆她逼我上的花轎。


    我嚇得渾身一寒,退後了半步,隻聽她又說道,“我帶我孫子走黃泉路,撐傘不吉利啊。鬼差爺爺看我不到我們的魂魄,我們會變成孤魂野鬼的。”


    看了一眼她的懷中,繈褓巾也是奶奶指出來的泰國手工刺繡。


    裏麵也是一隻黑色的鬼麵佛,看著十分的駭人。


    這個毯子怎麽到處都有啊,還有鬼麵佛,它和陰間的閻王爺好像有著什麽聯係。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情況,但是現在並不是查小可愛具體下落的最佳時機。


    況且,上祁不在這裏,我哪裏敢招惹這樣的東西,急忙點頭,“好吧,那麻煩您能不能走一下路邊,讓我……開車先過去。”


    “哼!”她冷哼一下,扭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這時候,車子後麵忽然響起了一聲鳴笛的聲音,後麵有個男的在不耐煩的大喊:“車停在路中間幹嘛,找死啊!”


    我這個人性子通常情況下不願與人相爭,便過去賠禮道歉。


    然後,把車開到了路邊停著。


    讓這輛車可以通過,車子剛停在路邊,我就想到那個摟著孩子走黃泉路的老太婆。才一回頭,就看到那輛車直接從那老太婆的腦袋上碾過去了。


    當時老太太就腦漿迸裂,懷中的黑色佛像,也被碾壓的四分五裂的。


    我都愣住了,這死老婆是陰物。


    開車的人看不見它,自然是要撞上它的,它自己居然也不躲。


    念及於此,那輛車已經揚長而去了。


    馬路上什麽都沒有,就好像那老太婆,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我把車開了過去,在奶奶家院門前停下。


    我走進院子裏,看到地上曾經被許多棺材壓出的凹陷的痕跡。


    便能想到,上祁曾經為給我解毒,入姚家天陰塚。


    把那些長了龍脊草的棺材,全都給搬到這裏來了,事後那些棺材就被處理掉重新掩埋起來。


    這些死去的枯骨,如不是因為長出龍脊草,否則就可以一直在土中安息。


    我用過之後,自然要入土為安。


    我進了院子,就開始低聲的喊著上祁的名字,“上祁,你在不在這裏,這裏是我們回憶最多的地方。你……你要是在的話,就答應我一聲,我送了解藥給你我就走。”


    奶奶家的房間,被我挨個的走過去,說著同樣的話。


    心口刺痛一片,卻仍然找不到他的蹤跡。


    小冊子上說鬼魂在生病或者虛弱的時候,總喜歡去自己熟悉的地方,上祁竟然不在這裏。我渾身都是雨水,卻還是跑上了山。


    這山上也有我們很多回憶,他還陪我掃墓過。


    可是四處都是瓢潑大雨,雨水澆濕身上的時候,真是刺寒入骨。


    隻覺得渾身的關節真的要凍結成冰了,我爬山爬的氣喘籲籲的,又到了我們曾經采藥的山頭。


    當初那個歇腳的亭子還在,可是大聲的呼喚上祁,卻沒人回應。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了,就是我們曾經訣別的那座古墓,我邁著沉重的步伐。在雨裏,腦子已經變得有些昏沉了,卻還是走進了當初那個洞穴中。


    洞穴裏漆黑一片,我渾身都是濕漉漉的。


    沒有手電也沒有火燭,其實什麽都看不清楚,卻還是執著的喊著。求他出來接受解藥,隻要他拿了解藥,我就自覺離開。


    可是墓裏麵隻有我自己的回聲,聽不到上祁的回應。


    我徹底的絕望了,他不在墓裏。


    那我……


    就真的不知道,他回去哪裏了!!


    跪在地上,我雙手掩麵,渾身都在顫抖。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哭沒哭,雨水不停的從頭頂滾落,身上的惡寒讓人神智有些不清了,盡是叨念著思念的話的話,“上祁……你在哪,你不拿到解藥,我真的很擔心。”


    “來送的解藥的?拿來吧!”忽然一襲冰冷的聲音進入了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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