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堅決搖頭道:“你現在是危險期,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而且你現在必須要趕快走,多一分鍾就多一分危險。”


    陳美嘉顧念到自己身子弱,這孩子不生可能就沒有了,這才點點頭,答應道:“那我聽學長的,我要走兩個月,學長可不要忘了我。”


    “傻丫頭,二十年我也忘不了。”歐陽明寵溺道。


    陳美嘉感覺到久違的溫暖,又和他溫存了一會兒,最後在歐陽明的催促下才上了車,去了機場。


    她曾經和歐陽明說過老爺子的狀況,當時歐陽明就懷疑有問題,後來她偷偷潛入老爺子房間,果然看到了抗癌的藥物,就在前兩天她把藥換了,老爺子這才出了問題進了醫院,其實就算不讓她去找老爺子,她也會隨時隨地的‘被驚嚇’,為的就是這一刻。


    幸好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行事,她會在美國產下自己的女兒,而對外隻說受不了打擊去旅行了,陸家人現在正為陸老爺子的事焦頭爛額,自然不會太在意細節。


    老爺子和眾人聊了一會兒就睡了,醫生說現在老人的情況非常不好,可能現在就是回光返照,說不好能挺幾天。


    陸秦川幹脆住到了醫院,穆希婼自然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便騰出一間病房兩人住在一起,同時住下的還有方靜怡和陸少傑,陸正華則因為要管公司隻是每天來看一趟。


    還好帝昊私立醫院因為價錢高,所以病患比較少,這才有病房給他們用。


    陳美嘉走的時候歐陽明給陸少傑打了電話,本來以為要好好的解釋一通,沒想到陸少傑聽到隻是稍稍的表示了一下驚訝,而後便道:“隨她去吧,散散心也好。”


    歐陽明從此再不敢小看陸少傑了,心狠的人已經足夠讓人提防和畏懼。


    陸少傑尚且不管,家裏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隻有方靜怡在抱怨她不懂事,不知道來看看太爺爺再走嘛。


    穆希婼在一旁聽不下去了,陳美嘉危險沒人管,流產沒人管,現在自己心灰意冷出去散散心,竟然還要被說成是不懂事,她是萬分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進這個門,遇上這麽冷血的一家子。


    “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嫂子嘴上積點德吧。”她很少用言語攻擊人,這次例外。


    雖然她也看陳美嘉不順眼,但再不好也是平常人,遇到那種情況,誰聽了會不同情。


    “你到是會充好人。”方靜怡哼了一聲。


    穆希婼懶得理這種人,她從前還覺得她是個很好的人,自己以後和她婆媳相處會很順,現在看來這表麵越沒有缺點的人越是心裏陰暗,沒有人會完美,如果有隻能說明她心機深沉。


    陸秦川悶不吭聲的回了房間,穆希婼趕快跟他去了。


    他坐在小沙發上,穆希婼站在他身前抱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小腹上。


    “秦川,你別太傷心了,像你之前安慰我一樣,人總有那一天,我們該向前看。”穆希婼說著,輕柔的聲音好似能撫平一切傷痕。


    陸秦川雙手環住她的腰就那麽靠在她的小腹上,什麽也不說。


    男人不同於女人,他們更習慣用沉默來表達悲傷。


    穆希婼撫摸著他柔軟的發絲,看著他這樣她心裏也發酸,這男人強大到很多時候都會讓人忽視他的脆弱,但就算再堅強也有內心柔軟的一麵,他也需要人來安慰愛護。


    “秦川……”她心疼的叫著。


    “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陸秦川閉著眼低聲道,此刻的他像個受傷的孩子。


    穆希婼默默的抱緊他,想以這種方式給他力量。


    “婼婼,答應我,不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今後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不要丟下我,不要讓我一個人……”陸秦川聲音顫抖,好像在害怕什麽,抱著她腰的手也更加緊了。


    “好好,我答應,不論發生什麽我們都去共同麵對,永遠不說分開。”穆希婼摸著他的頭柔聲撫慰道。


    陸秦川不再說話,但是穆希婼明顯感覺到他的肩膀在輕微的顫抖,心下更疼,也不由自主落了淚。


    人間最難割舍的便是情,要想承受這種傷痛,無異於剝皮削骨,其中滋味,隻有品嚐的人懂得。


    晚上的時候老爺子還沒醒,醫生說這是又暈過去了,穆希婼好不容易哄陸秦川吃了點東西,陪他一起在沙發上聊天。


    陸秦川的情緒低落,大部分還是在聽穆希婼說話。


    “秦川你猜,我們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你有沒有給孩子提前取好名字,最好是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一個,到時候都可以用上。”


    “你說它會像你多一點還想像我,我想最好還是像你,因為你各方麵條件都比我好。”


    她說著說著又流下淚來,她抱著沉默的他,心疼道:“別忍著好不好,你說說話,哭出來也行,這樣會憋壞自己的。”


    陸秦川沒哭,反而是伸出手給她擦眼淚,啞著嗓子哄道:“不哭,我沒事。”


    縱使心裏難受,他也不想她為自己擔心。


    穆希婼吸了吸鼻子,輕輕的抱著他,她現在能做的便是身邊陪著他,陪他一起分擔痛苦,陪他走出陰影。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在心裏默默念著。


    臨睡覺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穆希婼叫了一聲進來,就見蕭野一隻手推門另一隻手扶著一身病號服的閆夏。


    閆夏身體還沒好,走得很吃力,蕭野提議抱著她,但她性子要強,硬是死撐著不同意,說讓人看見了她以後就壓不住人了,蕭野拗不過她,隻能由著她了。


    “夏姐姐快坐。”穆希婼招呼著。


    這到了房間蕭野也不管了,抱著她就放在沙發上,閆夏耳根有點紅,但知道這不是秀恩愛的時候,很快調整過來問道:“我聽說老爺子病了,怎麽樣了?”


    說著她看了一眼坐那不動,目光深邃暗淡的陸秦川,心裏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陸秦川和她一樣很擅長的就是控製和掩藏自己的情緒,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出了大事。


    穆希婼歎了口氣道:“醫生說是淋巴癌晚期。”


    她怕刺激到陸秦川,所以詳細的情況也沒說,她相信閆夏猜得出。


    閆夏一怔,她想到嚴重,但是沒有想到嚴重到這地步。淋巴癌是淋巴瘤引起的病變,得了這種病就算是年輕人都活不過太久,更別說老爺子現在已經是風燭殘年,說危在旦夕也不誇張。


    “怎麽晚期了才到醫院來,之前沒有症狀嗎?”閆夏疑惑的問。


    “之前症狀並不明顯,老爺子背著我們吃著抗癌藥,我們並沒有發現,直到這次的暈倒。”穆希婼也是追悔莫及。


    當時就應該把老人拽到醫院來,不管他願不願意就給他來個全身檢查,這樣現在也不至於這樣遺憾。


    “老人的想法和我們不同,你們也不必太愧疚。”閆夏寬慰道。


    蕭野插不上話,就在旁邊點頭。


    穆希婼自然知道這個道理,看了身旁的陸秦川一眼,隻見他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眾人的話都沒聽在他的耳中。


    蕭野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想開點吧,老爺子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


    “給我點時間。”陸秦川說了一句便仰頭靠在沙發上,把眼睛閉了起來。


    他是陸秦川,他不可能一直活在陰影中,也不可能一直消極,但是他需要時間,來一點點接受並且麵對最親的親人離去的事實。


    蕭野又拍了拍他,無聲的給他安慰。


    “你好好陪陪他吧,我們就先走了,等老爺子醒了我們再去探望。”閆夏開口道,她知道陸秦川情緒不高,這個時候似乎肯定不希望被人打擾的,所以很識趣的提出了離開。


    “好,等我有時間再過去看你。”穆希婼也知道不是說話的時機,話畢又對著蕭野道:“蕭野哥哥照顧好夏姐姐。”


    “這個我知道。”蕭野習慣性的見她就流露出暖暖的笑意,隻不過如今少了眷戀,多了幾分寵溺和坦然。


    他已經把年少時懵懂的愛戀看做是親情了,他愛閆夏,也一輩子都是那個可以為她撐腰、為她打架,為她挨罵的蕭野哥哥。


    穆希婼釋然的點頭,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別看了,扶著我。”閆夏還是有些吃味道。


    蕭野失笑,閆夏有時候就像個孩子。


    穆希婼則是慶幸她恩怨分明的性情,不然自己和她早就做不成朋友了,還哪有今天的結局。


    在她的感慨中兩人已經出去了,她又轉過頭來對陸秦川道:“秦川,我們睡覺吧。”


    陸秦川無聲的睜開眼,穆希婼就想上前扶他起來。


    “別把我當病人看。”陸秦川自己坐起來又道:“我會好起來的,別為我擔心,好好養著自己身體。”


    穆希婼看著在一天中憔悴的他,心裏難受,但是為了怕他擔心還是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會有事。”


    陸秦川握緊她的手。


    “睡覺。”她又道。


    陸秦川看向她,迷茫的目光逐漸有了焦距,半晌道:“好。”


    陸老爺子再次醒來是在兩天後,彼時陳美嘉已經住到了美國的醫院,喬薇兒並沒有見她,隻是派人將她安排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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