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看著突然出現在黑暗中的那抹黑影,雖然看得並不清楚,可是聽見桐兒的喊聲她也辯駁出來,那是桐兒以為的,自己的哥哥……究竟是誰?


    而這個時候她已經說不出抗拒的話更做不到轉身就走,或許是被湛桐兒的執著和堅定所感動吧,她根本無法丟下她轉身就逃。


    湛桐兒已經從安靜的背上滑了下來,她的身上有傷,可是她卻無比堅定的拉著安靜走向了對麵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


    安靜心中由不安、抗拒、疑惑、懷疑漸漸的變成了心驚、不敢置信、疑惑、驚恐。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忽然,她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看見那個越來越熟悉,甚至已經熟悉到和記憶中某個身影有些重疊的男人突然掏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東西。


    黑洞洞的一把手槍。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他就扳下了扳機!


    “砰!”消音槍響起的是她們身後的倒地!


    安靜的心底像是一抹湖水開始微微蕩開,某些畫麵像書卷一樣驀然展開在了眼前,從小到大,從最開始的記憶到如今的記憶,從那個模糊的她在火海裏怎麽找也找不到的身影再到如今已經高大到似乎變成了一顆參天大樹的男人!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無論如何也不知道,無論如何也不敢以為……


    原來,他還活著。


    她幾步踉蹌,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力氣。


    而這個時候,他已經狂奔而來,他比她更加堅定的執著的真誠的以為,或者說,認出了,她究竟是誰。


    一股巨大的力氣將她死死的箍進了一個有些冰涼卻無比安全的懷抱裏,死死地,仿佛要用盡他自己所有的力量。


    然後,安靜感覺到了脖子裏的一片濕熱。


    “妮妮……”男人輕輕的喊了一聲並終於放開了懷裏的安靜,月光下他捧著安靜的臉似乎想要將她看的更真切一些,直到現在,那怦然的心還是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嗎?你真的是哥哥的妮妮?”


    頃刻間,安靜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就像是絕了提一樣的自己流了出來,而她凶猛的流著眼淚發現自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直到現在,她還覺得這是一場夢!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桐兒說的那個人就是……真的就是自己的哥哥?


    這個世界終於對自己做了一件仁慈善良的事,可她卻不敢相信。


    “不哭,哥哥會心疼的。”


    羅玉笙再一次將安靜抱進懷裏並憐惜的在她額頭上親吻,他尋覓了那麽久的女孩兒,他願意那生命去交換她的生命的寶貝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所有的磨難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隻是還沒來得及他們兄妹好好相認酒店外的警報聲已經劇烈拉響,看來酒店的人已經報了警。


    桐兒扭頭,看到三個男人又從後門追了出來,桐兒立即大喊:“他們來了!”


    隱輕輕的放開安靜的臉,以風的速度抬手,幾乎看也未看,也沒有什麽聲音桐兒便眼睜睜的看著那三個人又倒在了地上。


    安靜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看著他殺人不眨眼時的冰冷,卻又想到自己,她都變了,更何況血氣方剛的哥哥?


    他心裏的恨必定不會比自己少,他這些年又經曆了什麽,吃了多少苦呢?


    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人了,可是這一刻重逢而來的喜悅和震驚,還有血緣的歸屬讓安靜找到了巨大的安全感,甚至也徹底醒悟,急切的殺了刀疤對他們兄妹目前來說並不是最好的結果!


    “哥哥。我們先離開這裏,”安靜擦了擦眼淚抬頭望著變得更英俊更高大的哥哥,“那個刀疤有警察收拾他,我們先走。”


    “刀疤?”羅玉笙的聲音在喉間一滾,低沉的讓一旁的桐兒一個激靈。


    安靜又流下了眼淚,死死的咬著唇看著隱淒淒的點頭:“當年,我看見他從後門走了出去……我死也忘不了他的臉。”


    這個真相,她瞞得了任何人卻一點兒都不想瞞著哥哥,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人可以和她分擔和承受同樣的痛苦,而且個個有權利知道真相。


    羅玉笙聞言推開安靜,竟然什麽也不說的便大步的向後門而去,看來是要再次上去。


    桐兒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也知道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上去的,警報聲越來越近,他這回去不是……不是找抓麽?


    “隱叔叔!”桐兒衝上前一把抓住隱的胳膊,羅玉笙像是已經失去了理智一般一甩手將桐兒甩開,桐兒原本就是個嬌小又瘦弱的人,經不住這樣一甩就栽在了地上,全身的骨骼似乎都碎了……


    “哥哥!”安靜也清醒過來衝上前一把抱住羅玉笙,死死的擋住他想要再往前的腳步,抬頭滿臉是淚的乞求道:“我們先走,好不好?我們總有辦法把他挫骨揚灰的,總有辦法!我們先離開這裏,桐兒她……桐兒她受傷了!”


    她自己一個人生死如何不在乎,可是現在不僅桐兒受傷,她更不想讓剛剛來到她身邊的哥哥也付出了生命!


    哪怕受一點兒傷,她也絕不同意!


    安靜向桐兒望來,桐兒已經痛的支不起身子,隻能躺在地上望著他們。他不能去……真的不能!安靜開了槍,他殺了人,他們如果被警察抓到或是懷疑,他們就都會去坐牢的!


    桐兒無聲的望著羅玉笙,羅玉笙回頭看向地上的桐兒,似乎才反應過來,她怎麽躺在了地上?


    羅玉笙快步的飛回來,蹲在地上將桐兒小心的扶起來,伸手摸向她血肉模糊的脖子,桐兒‘嘶’的倒吸了一口氣。


    “她剛剛還從階梯上摔了下來,傷的也不輕。”


    安靜在一旁道,也不知道哥哥剛才那一甩,桐兒又會疼成什麽樣子?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麽傻的丫頭!她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讓自己和哥哥相認嗎?她之前竟然還以為她是居心叵測的人,還以為她是胡言亂語,知道親眼見到了哥哥她才相信……原來哥哥和她一樣,都還活著。


    安靜無比愧疚,也注意到,哥哥似乎對湛桐兒有些不一樣?


    他們竟是認識的……這個世界真小,而自己和哥哥到現在才重逢,中間不知道錯過了多少機會?


    “疼不疼?”剛剛還像個死神一樣的羅玉笙頃刻變得十分溫柔的低頭看著桐兒問。


    桐兒艱難的點了點頭,再也說不了謊:“疼。而且……怕。隱叔叔,你別再上去了好麽?上麵那樣危險……”


    “傻丫頭。不怕,我們馬上離開這裏。”羅玉笙說著便將桐兒輕輕的從地上橫抱了起來,桐兒也隻能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裏,隻要他不去,她就放心了……


    羅玉笙輕輕一躍落在了三米高的圍牆上,扭頭看向安靜本想說等他過去將桐兒放下就來接她時,安靜便已經自己躍了上來。


    羅玉笙詫異的看著身手敏捷不一斑的安靜:“妮妮你……”


    “哥哥,我也長大了。”安靜拍了拍羅玉笙的肩不想讓他擔心自己,兩個人一起又跳了下去。


    羅玉笙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看向的確已經長大了不少的妹妹,她這些年又經曆了什麽?當年是怎麽逃出去的,現在又在怎樣的生活?太多的問題想要問,現在卻隻能憋在心裏。


    “要快點兒離開這裏。”安靜扭頭看向四周,燈明閃爍,看來警察已經要到了。


    “我要去騎車。”安靜突然想到她和桐兒的摩托還在裏麵,如果不騎走會很容易成為線索。


    “不用了。”羅玉笙突然冷聲道,安靜疑惑的望來,羅玉笙才解釋:“剛剛有個姓欒的小子讓卡車來拖走了。雖然夠招搖囂張,但我想他算是提前預知狀況並且已經幫忙解決了。”


    安靜一怔,心裏閃過千百種情緒。原來,她無論做什麽,他永遠都會在她的身後,而這一刻,她慶幸自己沒有真的搭上小命。


    “走吧。”羅玉笙抱著已經睡過去的桐兒帶著安靜快速的向自己停在角落裏的車走去,上了車,車子緩然向山上開去,前步離開後一步警車便達到了酒店……


    安靜已經無心去想警察會怎麽處置那些人,更無心去想警察會不會那麽快的就找麻煩到自己的頭上,現在她整個人的心都掉落在‘原來哥哥還活著’並且兄妹重逢的這件足以讓她興奮整整一年的大事上。


    安靜並不知道,當晚五越就被欒輕風急召到了河狸山,並在警察提取攝像證據之前順利的黑進了四周所有可能的攝像鏡頭,並且銷毀了整個河狸山當晚的所有攝像畫麵!


    不知道後續如何的安靜跟著羅玉笙先帶著桐兒回了他們所住的名宿,因為是衣服包裹著桐兒的上半身,所以回到名宿時前台的姑娘並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麽異常,隻是多看了眼跟著羅玉笙回來的安靜幾眼,小姑娘錯以為又是一個帥哥,還暗暗的怦然心動了幾下。


    回到房間,羅玉笙立即將桐兒先放到了床上,然後他拉著安靜的手來捂著桐兒脖子上的傷並吩咐命令道:“你先守著,我去下麵車上找找醫藥箱,如果沒有我可能還要去診所買些回來才行。”


    安靜瞧著桐兒身上已經撒了不少血了,心裏擔心便提議,“要不去醫院吧,哥哥?”


    羅玉笙考慮了一下,如果這個時候去醫院他們隻怕很快就會被鎖定為嫌疑人,到時候不說妹妹,就是桐兒都會被無辜牽連,而他根本不清楚妹妹之前做了什麽事,隻是他殺得那幾個人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再等我幾分鍾。”


    羅玉笙挽起衣袖轉身便又出了房間,安靜有些擔憂的捂住桐兒脖子上的傷,隻怕再深一些,就有些危險了。


    現在想來,這個湛桐兒倒是真正的幫了自己,而她又完全自己以為的堅強和勇敢,之前自己看來是真的看錯人了。


    幸運的是,羅玉笙在車上找到了醫藥箱。


    他包紮傷口似乎很有經驗,不僅把傷口處理的很完美,連包紮都是專業的。


    安靜則在一旁打雜幫忙,等羅玉笙替桐兒包紮了脖子和膝蓋之後她便打了一盆水然後替桐兒清洗了血跡和贓物的地方,最後又替湛桐兒換了衣服,待所有都處理好了之後安靜才總算鬆了口氣。


    處理完桐兒安靜才又想到自己,來到衛生間一看,臉上還有不少血跡,不知道哥哥看到是怎樣的心情?


    反正自己看到哥哥快速而又精準的開槍殺人時,心中是無比震驚的。安靜快速的洗了臉整理了一下自己便出去了。


    哥哥為了避嫌,在處理了傷口後就出去了,安靜又替湛桐兒蓋了蓋被子便也找了出去。


    露台上,羅玉笙正靠在倚欄便抽著煙,夜風中,煙霧繚繞火光微亮。


    安靜心中微微一怔,從前哥哥是不抽煙的……什麽時候,他也學會這種事情了?


    再看哥哥的身高又比七年前拔高了不少,臉龐和體魄也都變得成熟健壯。哥哥變得更好看了,是難得的美男子,可是哥哥卻也變得有些陌生了……和記憶中,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妮妮,收拾好了嗎?”看見安靜出來了羅玉笙趕緊掐了煙頭並踩滅了煙火。


    安靜緩步的走了過去,羅玉笙拖過椅子,自己先坐了下來,待安靜一走近,他便拉著她又來到自己腿上。


    安靜卻覺得有些別扭了……


    七年了,原來自己也長大了,長大到坐在哥哥的腿上也會覺得有些別扭的年齡。


    “怎麽了?不好意思了?”羅玉笙自然是注意到了妹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尷尬,但他卻沒打算放開。


    他的心肝寶貝,他找了那麽久的珍寶,他唯一的妹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七年前,他以為自己一無所有,後來知道妹妹還活著時,他的人生就重燃了所有的希望。


    無論她長多高,頭發又剪得多短,年齡又長了多少歲,她永遠都是自己心裏的那個baby,那個小女孩兒,他最珍貴最珍惜的妹妹。隻要她不覺得奇怪,他現在還願意將她頂在自己的肩上,隻要她不想走路,他可以背她一輩子,抱她一輩子!


    他再也不會失去她。


    安靜摸摸後腦勺有些不自在的低頭,“我都十四了哥哥……”


    “我知道,昨天是你生日。很可惜哥哥昨天沒有趕上你的生日,那個時候我還在飛機上。”


    安靜瞬間紅了眼睛的看向羅玉笙,“哥哥是從桐兒那裏知道我還活著嗎?”


    羅玉笙摸著安靜的腦袋,微笑著點頭卻又搖頭,就在安靜眼底越來越疑惑時他才解答道:“早幾年就知道你可能還活著了。隻是一直都在找你,沒想到原來你曾經離我那麽近,你也在雲海市。妮妮,你知道嗎?哥哥曾經也在雲海市生活過,可是那個時候我們沒有重逢遇見彼此,真是遺憾。”


    安靜顫抖著瞳孔,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


    哥哥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也會來到雲海市呢?更重要的是,桐兒怎麽喊哥哥為叔叔?還有‘隱’這個名字……


    “哥哥,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你能和我說說嗎?”


    安靜急切的拉著羅玉笙的手,羅玉笙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微笑道:“不急,咱們有一整晚的時間,慢慢講,隻要你想知道,無論任何事哥哥都可以告訴你。”


    安靜低頭擦了擦眼眶邊的眼淚,再抬頭時臉上已掛滿了期待的微笑,是,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來重新了解彼此錯失的這幾年,不止這一整晚,還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夜晚!


    羅玉笙摟著自己安靜,兩兄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他們望著河狸山春天的夜空,仿佛已經忘了不久前的浴血奮戰,對他們來說,此刻的寧靜是這些年最美好的時刻。


    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這個夜晚,他們重新找到了彼此。


    “當年我聽見村裏的人討論說你跑回了家,我不敢翻亂了屍體,所以以為你也死了,便一個人逃得遠遠的。輾轉反側我來到了雲海市,原本隻是混跡街頭跟著別人當了個小混混,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成了湛家的保鏢。”


    “湛家?就是湛桐兒他們家嗎?”


    “是。你知道桐兒的身世嗎?她是被領養的孤女。”


    安靜點點頭,整個雲海市無人不知的事情了,湛家沒有刻意隱瞞,但是他們對湛桐兒卻好似親生女,並沒有什麽差別。


    “我在桐兒去湛家之前還要更早便到了湛家了,那個時候奉命保護的是湛家的小少爺,桐兒後來的舅舅白一羽。後來我認了湛家的女主人,也就是薄荷檢察官做了姐姐,所以桐兒喊我一聲叔叔。再後來,我在湛家待了一年左右之後意外巧合之下救了一個意大利黑道大佬,為了複仇,我跟著他去了意大利。一直到現在,我都生活在意大利,已經快六年了。”


    聽了羅玉笙所講的還是比較簡短概略的故事,安靜心中感慨,哥哥的故事奇遇比自己聽起來還要驚險離奇呢。


    “意大利?哥哥在意大利?難怪……難怪哥哥離我那麽遠,這麽幾年也沒有遇見過。哥哥這幾年辛苦了……可是哥哥又是怎麽知道我還活著呢?”


    羅玉笙實在有些不習慣那個天真可愛又純潔的妹妹變得如此之大,她能和自己一樣輕鬆的就跳上三米高的牆,能拿槍殺人,敢隻身闖入狼窩隻怕身手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更不習慣的是,她思考的能力已經變得如此成熟、冷靜和理智了。


    仿佛他已經失去了什麽……是哥哥對嬌弱而又天真妹妹的嗬護嗎?


    作為哥哥,他似乎已經失去了保護寵溺妹妹的自豪和快樂。


    這份缺失,讓羅玉笙感覺很不爽!


    他非常冷淡的點了點頭,暫時壓抑了心頭的不爽快又道:“我一直都在調查三叔,我懷疑他和那些人有關,最後無意中偵探向我透露有人掩蓋過你的資料,可是為什麽要掩蓋你的資料?那個時候我就懷疑你還活著了,可是找你猶如大海撈針,原來是你換了名字,我也真是糊塗。”


    安靜激動的扯住羅玉笙的衣袖,眼裏隱隱的浮現急切的恨意,“哥,不用懷疑,是真的!真的是三叔,我親耳所聽,是他請了那些人,是他要殺了咱們家所有人,是他操控的這一切!也是他,把一切真相都掩埋了!現在他還坐享其成爸爸當年所打下的江山,他是個惡魔,他毀了咱們的一切,他殺了爸爸,他殺了叔叔姑姑舅舅他們,是他……”


    安靜泣不成聲的倒進羅玉笙的懷裏,羅玉笙雖然早就猜到了事實,可是聽見妹妹這樣指控,他依舊被憤怒填滿了整個胸腔,不止憤怒,還有恨……深深的,濃濃的恨意!


    他死死的掐著安靜的肩,直到安靜忍不住的喊了一聲‘哥哥’他才猛的放手。


    “怎麽了?哥哥是不是弄痛你了?”羅玉笙緊張的握住安靜的肩,上下仔細一眼的盯著她。


    安靜搖了搖頭,這點痛算得上什麽?更何況哥哥心裏的感受她懂。


    安靜隻是心疼哥哥,她伸手一把抱住哥哥,非常用力。


    “哥哥,我什麽都不怕了。”


    過了很久,羅玉笙才緩緩的扶住了安靜的背,並溫柔的在她耳邊回答了三個字,“我也是。”


    這一晚兄妹二人說了很多很多,說完了哥哥羅玉笙又說到了安靜,當羅玉笙聽安靜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曆時,作為哥哥的羅玉笙很是心痛。


    她原本該是他掌心裏的一顆明珠,原本整個羅家都見她視若珍寶,原本她該過著榮華富貴,無憂無慮甚至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用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可是她卻淪落成了一個需要用盡全力去成長去堅強去不得不麵對冷硬和殘忍的保鏢。


    她是個女孩兒啊,可是她卻比這世界上的所有男孩兒還要厲害還要勇敢。


    而造成這一切的,便是他們從前尊重的親人羅樹成!還有那個刀疤……他羅玉笙絕對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知不覺,天已拂曉。


    電話雖然一夜為響,但安靜卻知道,在某個民宿裏一定還有個人在等著自己回去。


    所以,即便非常不舍的哥哥,但安靜還是不得不暫時離開他。


    “哥哥,我有些事要去辦,所以需要暫時離開一下……好嗎?”從哥哥的懷裏抬起頭來,安靜眼神有些忐忑的望著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定也舍不得自己,可是他們原本就沒有綁在一起,現在即便重逢了,也不會太痛苦吧?


    羅玉笙自然是理解安靜的,雖然他心中是真的不願意安靜再離開自己半步,但這個想法顯然是不切實際,不合邏輯的,所以他也隻能含笑點頭,“去吧。”


    他怎麽不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那個姓欒的小子了!


    看來,自己也必須得見一見那個小子……為了妹妹的自由,為了妹妹能順利回到他的身邊。


    “不過,等有機會的時候,我要你把你把我介紹給那欒家小子認識認識。”


    安靜雖然還沒想好要怎麽應對欒輕風,但卻也十分讚同羅玉笙的想法,哥哥是擔心自己,所以任何的要求她都不會覺得過分。


    “哥哥,我很高興你能回來……也很高興你還活著,更高興我們能再次在一起了。哥哥,妮妮真的很高興……”她轉身又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哥哥,心中感覺到很幸福,直到這一刻似乎才漸漸的有了真實感,原來真的是哥哥!


    羅玉笙何嚐不是這種感覺?


    失而複得的幸福,是他這些年最大的感激和幸運了。


    暫時告別了哥哥的安靜非常快速的回到了欒二少包下的民宿。


    這一晚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安靜從和哥哥重逢的幸福喜悅裏漸漸冷靜下來,昨晚刺殺沒有成功,她也撿了一條小命回來,現在她開始想到後果。


    “少爺?”來到欒輕風的門口,安靜敲了門,半響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兒,隔壁的房門倒是打開了。


    安靜還在想,民宿不是被包了嗎?怎麽還有別的人住在這裏?


    轉頭一看,才看見竟然是五越。


    “你怎麽在這裏?”


    安靜驚訝皺眉,一晚沒有回來而已,這裏又發生了什麽?難道是夏幽幽他們都提前來了?


    五越打著嗬欠,一副疲憊累極了的樣子,就斜著身子靠在門上一臉詭異的盯著安靜語氣也陰陽怪氣的便道:“少爺估計還睡著呢。你這一晚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我為你工作到半夜啊……”


    說著五越又打了一個嗬欠。


    安靜不解的轉身看著五越並走了過去,“為我工作?你做什麽了?”


    她推著五越進門一看,屋裏除了床之外還擺著幾台電腦,安靜一看就明白了。


    “你幫我……”


    “是少爺有先見之明吧,我很早就來了,也很早就幫你把所有證據都銷毀了。安靜,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膽子的……”五越的眼神更加玩味的盯著安靜笑了。


    安靜心裏一跳,她並不想讓他們都知道她想殺人的念頭。不過她也確定五越應該並沒有看見最重要的,她進房間是死角,進房間後血拚廝殺的場麵隻有屋內的人才看得見,至於五越銷毀的莫過於她出現在酒店過的證據而已。


    所以冷靜的安靜並沒有被五越輕鬆的詐出什麽來,她隻是聳了聳肩,說了句,“謝謝。”然後就離開了。


    五越氣得跺腳,狠自己工作了一夜卻還是一無所知!


    他這是欠誰了,究竟!


    欒輕風似乎沒想安靜便又急匆匆的趕了回去,不過她又回房間換了套衣服,原本還想穿的淑女一點的,但是翻了翻自己帶來的行李幾乎都是往日裏的中性穿著,雖然自己突然意識到這樣似乎有些不對,但也不得不趕緊套上便出門了。


    安靜哪裏知道,自己急匆匆的又離開的背影完全落入了二樓某個露台上坐著的男人清冷的雙眸裏。


    “所以……是你哥哥終於找回來了嗎?嘶……這下有的煩了。”


    安靜趕回去時,羅玉笙也換了衣服似乎要暫時離開。


    “哥哥去哪裏?”安靜關心的問。


    羅玉笙望了望桐兒的房間,對安靜十分耐心又溫柔的道:“出去一趟解決些事情。你能幫我照顧一下桐兒嗎?她因為我們兄妹受傷,至少要等她醒了,我便送她回家。”


    不知道湛家人會不會責怪哥哥?安靜心裏想著嘴上也並沒有現在就問出口,她乖巧的點了點頭,等羅玉笙開車離開之後她想起,等湛桐兒醒了應該要吃些東西吧?


    於是安靜下樓找了民宿老板要求她煮一些白粥,等粥好了時安靜便端著上樓了。


    安靜剛剛開門就聽見裏麵傳來響動聲,安靜立即推開了門,在看見湛桐兒已經醒了時安靜的心底輕輕的鬆了口氣,她走了進來並轉身將門關上。


    “安靜!”已經醒了一會兒的湛桐兒桐兒看見安靜再也坐不住了似地,勉強的下地並站起來,轉身看著安靜走過來急急的就先問道:“你們沒事吧?”


    安靜將盤子放下,伸手扶著桐兒問:“你膝蓋不痛嗎?”


    桐兒愣了一下,似乎自己根本沒有關係這件事。


    安靜搖了搖頭歎道:“這個時候了還擔心我們?快躺著吧,不然一會兒我哥看見了肯定罵你。”


    安靜板著臉便將桐兒扶著躺下,桐兒輕輕的咽了口口水,聽見她說的這句話就放心了,意思就是……他們都暫時沒事了?


    這個時候湛桐兒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膝蓋,她自然是疼,而且是很疼,從樓梯上摔下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現在看到膝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沒有在醫院應該就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你的膝蓋沒摔碎算是幸運了,昨天成了那個樣子你竟然還能忍著?湛桐兒,你究竟在想些什麽?真不懂你。”


    後來羅玉笙也給安靜說了一下,他檢查過湛桐兒的傷,都是皮外傷,膝蓋是腫的厲害些,不過幸運的是沒有骨折也沒有軟骨組織受傷。


    可是自己說了半響,主角似乎還沒反應。


    “我說你呢!”安靜無奈的盯著桐兒,抬頭就發現她這一副呆樣子,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全校成績第三的人?不過,執著的精神倒是無與倫比的。


    桐兒紅了紅臉,她隻是想,安靜今天說這麽多話和平時冷酷的樣子截然不同,應該是很高興和哥哥相認吧?不知道隱叔叔又是什麽心情……隱叔叔在哪呢?


    沒有看見他,桐兒有些失落。


    不過,湛桐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是兄妹就開心的笑了起來,笑的無比燦爛的望著安靜:“那個……昨天那個時候沒覺得多疼。不用擔心,現在不是都沒事了麽?隻要你們不被警察抓就好!”


    安靜冷冷的道:“放心吧,證據都被銷毀了。”


    其實,她不是個習慣向任何人解釋任何事的人,可是經過昨晚她對眼前這個女孩兒改變了看法,原本隻以為她是個多管閑事的書呆子,甚至上一次的咖啡店還以為她是居心叵測的具有別意的人,但昨天經曆的一切和親眼見到竟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哥哥時,她才相信這個女孩兒說的一直都是真的……原來她的哥哥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原來,她真的是在幫自己,是在為了哥哥無私的奉獻著,甚至受了傷也不吭聲兒,最後即便痛暈了過去,醒來第一個擔心的還是他們。


    安靜有理由相信並且認為,這個湛桐兒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自己這個不想幹的人,她隻是為了哥哥吧?


    為了哥哥,可以不顧一切。


    真是善良女孩兒。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嗎?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桐兒心裏的大石頭這一刻真的落了地,安靜奇怪的看著她問:“你就不害怕嗎?”


    “害怕?害怕什麽?”桐兒疑惑著安靜的問題。


    “我殺了人,哥哥也殺了人,你是個千金大小姐,你不害怕這一切?”安靜本以為桐兒會嚇得渾身發抖縮在角落裏再也不敢出來,但沒想到她竟然敢和那個女人打起來,更是打開門和自己不停的跑,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發現,這湛桐兒不同於一般的千金大小姐。


    “你們殺的……不是壞人麽?那個,我也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我小時候落入過人販子的手中,七歲之前過的窮困潦倒,每天飯也吃不飽衣服也穿不暖和,我出生貧賤,要不是爸爸媽媽我今天書也讀不了,所以……並不是什麽嬌貴的人。”


    看見湛桐兒很平靜且麵帶微笑的就自然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世卻給了安靜一種直覺,所以她也沒有什麽考慮的便問出了口,“你很自卑麽?”


    桐兒一愣,似乎沒料到安靜一語戳破了自己。


    “還以為你是蘇瑪麗,這麽看來……你也有自己的原則的。不過湛桐兒,像你這樣自卑可是不行的。”


    “恩?”桐兒抬頭,再次不懂安靜的意思。


    可以說,安靜的這幾句話,她都沒有懂。


    安靜傾下身來,心底早已看穿,所以她附在桐兒耳邊,狡黠的勾起唇角冷冷的竟道:“你再這樣自卑下去,我哥哥可是不會喜歡你的。”


    從昨晚她就看出來了,這個湛桐兒應該是喜歡哥哥的。而現在,是更加確定了。


    “你說什麽?”桐兒驚慌的扭頭看向安靜,那閃躲的模樣顯得格外蒼白。


    安靜直起身,一副理所當然的膩著桐兒冷冷道:“你沒必要把自己看的那麽卑微。你有很多優點都是許多人比不上的,但你自己卻看不到。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保證,我哥哥一輩子也喜歡不上你。”


    桐兒終於紅了臉,隱隱的有些聽懂安靜的意思,卻急著為自己辯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看她那副羞愧而又不知所措的樣子,安靜才發覺,她該不會自己還沒有發覺明白過來吧?


    安靜搖了搖頭:“和你說個故事?”


    桐兒緩緩的抬頭,安靜的臉再次陷入無比的冷漠之中,仰著頭看向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隻留給桐兒一個冰冷的側麵,側麵就好像那幅畫,都有著一個讓人參不透的故事,讓桐兒覺得迷離而又好奇。


    “從前,有個女孩兒,她的人生和你的人生是完全相反的。她過著錦衣玉食金枝玉葉的生活,她是家族裏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單純,快樂,活潑,還有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什麽都沒有了,她不得不堅強,不得不改變,不得不放下從前的嬌貴從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說著安靜便扭頭向桐兒望來,望著她的眼睛靜靜的道:“和你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果讓你選擇,你會怎麽選擇?你還會對你的生活充滿不自信嗎?你比很多人都要幸福快樂了,所以沒有理由再自卑自憐下去,知道嗎?”


    安靜的故事很短,可是桐兒卻聽得淚流滿麵。


    這是安靜自己的故事嗎?那個哥哥,是隱叔叔吧?她說的沒錯,相比起故事裏那個女孩兒的人生,她的人生又算得上什麽?她很幸運,如今過的如此好……


    安靜將藥遞給桐兒,桐兒擦幹淨臉上的眼淚,吞下安靜遞來的藥,安靜看著她也不知道還能繼續說些什麽,她原本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可是看著湛桐兒還是伸手抱了抱她,在桐兒驚疑僵硬的身體反應之中淡淡的說道:“謝謝你……為我們兄妹所做的。你可能不知道,這對我來說,又是怎樣改變……謝謝你。”


    安靜是真心的,她真心的感謝湛桐兒替她找到哥哥,無論她是怎樣的心思,可是對自己來說卻是最重要的事。


    桐兒的手上還握著水杯,可是聽見安靜的這兩聲‘謝謝’還是微微的笑了,心裏也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下午羅玉笙便回來了,而另一邊七夕也催的厲害,安靜便隻好暫時離開。


    羅玉笙反而安慰不舍得安靜,“哥哥明天去找你,你先去辦你的事情。”


    ------題外話------


    昨天上架啦,這幾天熬夜給大家弄了兩個萬更出來,後麵我會繼續努力的!不過不敢保證天天萬更喲,因為要籌備婚禮各種事宜太多太累又太繁雜了。不過,七兒會抱著最美好的心情努力的給大家多多的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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