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準備出去,忽然想到個問題,就問:“為什麽是我?”


    女人聳聳肩:“是你要求把他父母的魂招換過來的,所以你去。”


    好吧,理由很充分。我打開門,走上甲板,身後女人提醒:“不能睜開眼睛。”


    “我不睜眼睛的話萬一掉到海裏怎麽辦?”


    “從門口到甲板中央,一共二十步,你心裏默數二十步,到了之後停下,念招魂決,這期間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絕對不能睜開眼睛。這深海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事情,你最好照我說的去做。”女人嚴肅道。


    “我知道了。”


    我閉上眼,手裏拿著小旗子,每邁一步,心裏就默數一步。


    前十步倒是很正常,等到了第十一步的候,我似乎聽到有人唱歌,歌聲宛轉悠揚,可這海上前後沒有著落,怎麽會有歌聲?


    我忍住想要一看究竟的念頭,又邁了一步。


    我聽到有人在哭,像是一個哀怨女子痛苦的抽泣,我渾身打了個哆嗦,意識到這事不對勁。


    周圍的空氣忽然驟然下降,潮濕的海風夾雜著奇怪的腥氣鋪天蓋地的襲來,我堵得呼吸困難。


    緊接著雨點劈裏啪啦的砸了下來,轉眼間我衣服就濕透了,濕透的衣服緊貼在皮膚上,讓人十分難受。


    在海上天氣變化多端。


    忽然下雨也不奇怪,我寬慰自己,然後又邁了一步。


    在我右腳落地的那個瞬間,一聲古怪的尖叫突然響起,我被這聲音嚇得一哆嗦。


    這事情是真邪門,我緊閉著眼睛,想著時間拖得越長可能就越危險。


    所以我幹脆一口氣走完全部路程。


    站在甲板中央,我抬起小旗子,低聲念著招魂決。


    奇怪的是當我到了這,就變得出奇的安靜,既聽不到什麽古怪的唱歌聲,也沒有聽到哀怨哭泣。


    甚至連雨也停了,上一秒還嘈雜的不行,這時就像是到了真空地帶,幾乎什麽都感覺不到。


    我忍了又忍,實在很想睜開眼睛看看,但想到出發前女人說的話,心裏就很開始打鼓。


    手中的小旗子紋絲未動,我有點著急了。


    衣服似乎被什麽東西拽著衣角,蠻橫的舉動像是個力氣大的小狗,又像是個調皮的小孩,我伸手過去。摸到一隻滑膩膩的小手。


    可以確認是手的形狀,可是這手摸上去感覺像是表皮生了一層細藻。


    我驚了下,心髒狂跳不已,連忙收回手。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很早之前,我父親給我講的一個故事。


    傳聞海中有種美麗的生物叫做鮫人,鮫人人身魚尾,長相美麗,身材修長,但性惡,會吟唱美妙的歌聲蠱惑人類。


    據說鮫人可以活上千年,哭泣的時候眼淚會變成珍珠,價值連城;若是取它的膏脂作為油,可以保證萬年不滅。


    它們所編製的鮫綃紗,薄若鴻羽,入水不濡;它們的鱗片,可治百病,延年益壽。


    它們死了之後,化為**,升騰於天,落降於海。


    它們雖然聽上去神秘又美麗。


    但是對於出海的漁夫來說,遇到它們就意味著遇到了危險。


    狡猾惡毒的鮫人會發出美妙的歌聲,吸引過往的漁夫或遊客,將他們拖入海底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難道說這個小手是鮫人的?


    我忍不住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讓我大驚失色。


    我從船艙出來,走了不過二十步,剛好到甲板中央才對。


    可我現在卻站在一片荒島,前不著村後不店,四周布滿了薄霧。


    我急了,連忙繞著小島延岸尋找之前乘坐的船。


    難道是我忘記了什麽?也許是我一覺睡醒,記憶出現偏差,忘記自己已經下船了?我抱著這個念頭,一邊急切地呼喊,一邊仔細有沒有船的影跡。


    第一遍搜索未果,我又不死心的搜索了第二遍,結果還是什麽都沒找到,我終於確信這島就我一個人。


    我坐在岩石上,開始想問題。


    首先我要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麽地方出了差錯。


    彭小波被外麵傳來的聲音迷惑,想要出去尋找父母的魂魄。


    而後我又要求幫他招魂,接著我就拿著小旗子出去,走到甲板中央的時候,忍不住睜開眼睛,睜開眼睛之後,就發現自己身在異處。


    現在回想起來我做錯了兩件事,第一是決定幫彭小波招魂,第二就是當我站在甲板中央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這一路上我們聽到的奇怪的聲音,應該都是鮫人發出來的,彭小波先被蠱惑。


    所以失控的要衝出去救父母。


    我在甲板上聽到的奇怪的聲響應該也是鮫人發出來,用於蠱惑我,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效果。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我怎麽就一個人呆在這。


    就在這時,忽然發現有個黑乎乎的東西趴在海麵上一動不動,我頓時不安起來,渾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炸開。


    什麽鬼東西,就好像在監視我一樣,我覺得海邊不太安全,於是爬起來準備跑到島嶼裏麵看看,結果剛站起來。


    就看到遠處黑壓壓一片,幾乎每隔三五米,就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趴在海麵盯著我。


    我直接一跟頭栽下去,腦袋磕到岩石上,不停留著血,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疼,隻顧著往裏麵跑。


    身後嗖嗖數聲,就像是子彈穿過耳邊發出的聲音似得。


    眼前一黑,數個人身魚尾的生物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仔細一看差點哭出來,說好的鮫人長相美貌呢,這呲牙咧嘴的,不要說美貌了,連最醜的人類都比它們好看一千倍。


    為首的鮫人伸長脖子,向天發出嘶嘶的聲音,我聽著是很低沉,可是遠處樹林深處無數黑鳥嘩的全部驚起。


    完了,我可能會被吃的連渣都不剩,一隻成年鮫人擁有的力量就遠遠超過一個成年人,而眼下是近百隻鮫人。


    我幾乎能想到這麽多鮫人分食我一個人的場景,或許他們都餓壞了,為了爭奪我自相殘殺也不一定,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能還有一線生機。我轉念這麽一想,又有了力氣。


    “你們想要幹什麽?不要再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我手一抬,黃金劍就自然而然出現在我中。黃金魔劍的劍寬有26公分,劍身縈繞著金燦燦的光芒。


    這些鮫人看到我手中的黃金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懼,紛紛向後退了退。


    我看這劍好像挺好使,便提著劍亂砍,鮫人一陣閃躲,很快就空開了一條路,我連忙衝過去。


    “嗬嗬,你還挺機靈的。”


    這聲音是……


    我轉過身提著劍就對那人砍了過去。


    叮的一聲,那人用旱煙杆擋住了我的劍,我手下用勁,他卻看上去很輕鬆。


    “胡伯。”我咬牙切齒道,這個胡伯把我騙的團團轉,又是親情計,又是苦肉計的。


    拿走我的影子,還聯合唐玉霞一同對付我,如果說影子的事情我不能肯定胡伯是敵是友。


    那唐玉霞的事情我就能完全定,胡伯絕對是敵人。


    胡伯笑眯眯的望著我,慢條斯理的抽著旱煙。


    “小陽啊,你什麽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的話,我說過什麽你都忘記了嗎?”


    胡伯搖搖頭,轉過身朝著深林中走去。


    身後的那些鮫人則掉頭跳回海裏,看來是胡伯差使這些鮫人把我帶到這裏。


    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但我不可能一瞬間來到這裏,這樣說來,我應該是在睜眼的瞬間,魂魄被鮫人帶到了這。


    我跟了上去,想看看胡伯打算做些什麽。


    走了約莫一公裏,胡伯在一個長滿苔蘚的山壁前停了下來,說:“知道你中的是什麽毒嗎?”


    我說:“紅河散。”


    胡伯笑了下:“他們說這次出海是帶你來找解藥對嗎?”


    我不作表態,這胡伯可信度很低,之前上過他一次當,這次得警惕點才行。


    “你被騙了。”胡伯語氣堅定的下了結論。


    我有點反感胡伯說話的語氣,便生氣道:“你知道什麽,我之所以會中毒,多虧了你帶著的那個小孩,那個小女孩的體內寄存著唐玉霞的魂,她做夢都想殺了我。”


    胡伯臉上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恢複了,他說:“那個女鬼是個異數,她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她的身體是超市的女兒,名叫娜娜,娜娜的身體裏麵殘留著一魂七魄。


    因為不完整,所以我不斷地尋找適合她的殘魂,經過我長時間的努力。


    終於為她填補好了三魂七魄,其中一魂就是唐玉霞,另外一魂是安琪。”


    “安琪琪?”我重複了一句。


    因為之前不小心砍傷小女孩的時候,從小女孩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胡伯繼續說:“安琪琪也是殘魂,我發現她的時候隻剩下一魂。非常虛弱,和唐玉霞一樣,我用她們隻是為了湊數,沒想到她們得以喘息,竟逐日強大起來,時常會跳脫出來壓抑住小女孩的本體娜娜。”


    我皺眉:“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小女孩的行為不完全受自己支配?”


    “沒錯,我之前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娜娜膽小怕事,很容易被壓抑住。另外兩個靈魂卻囂張跋扈,我隻當她們想偶爾出來透透氣。所以就算是看到她們支配娜娜的本體,我也會睜隻眼閉隻眼,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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