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好吧。”


    李純陽從她手裏拿過兩壇酒,放在趙明月墳前。


    默然不語。


    少女靜靜地站在一旁,擔心地看著他。


    越是痛苦,越是裝作不在乎。


    越是悲傷,越是在人前嬉笑怒罵。


    她看著他明顯又白了幾分的長發,心中酸楚心痛不知如何出口。


    青衣道人長聲一歎,秋風起,幾片枯葉簌簌落下來。


    飄葉隨風轉,轉至天涯問情端,一情係在眼,多少淚蜿蜒,一情係在劍,多少淚痕染,一情係在心,千山萬水不見君,相思苦。


    一座冷墳,兩壇烈酒。


    “她答應過我會好好活下去,我們都會彼此好好活下去。”


    “這便足夠了……”


    他拿起一壇酒,仰頭灌下,四溢的酒香化作滿眶澀然,泠泠冷風一吹,冷了道心。


    碧瑤蹲下身子打開另一壇酒,在趙明月墓碑上灑落。


    酒香更濃。


    “大哥,你少喝一些。”


    “酒不醉人,隻有那些記憶中的往事才醉人,碧瑤。”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液,看著妹妹笑了笑:“傷好了沒有?”


    少女強裝笑容:“放心吧,這個月爹爹弄了好些藥材過來,我都胖了一圈了。”


    李純陽瞟了瞟她的腰:“嗯,好像是有一點,那個女兒控還算有點用處,你準備在青雲住多久?”


    “大哥這是在攆我走嗎?”


    少女泫然欲淚。


    “倒不是要攆你走,我在此界最多還停留十年,這十年中需要將一身根基彌補到最完美圓滿的狀態,所以需要去掙些功德,先天五行,先天五德,對日後的道君果位有非常大的助益,所以不可能經常在青雲山陪著你。”


    “道君啊……”


    碧瑤自嘲一歎:“我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怎麽都追不上大哥。”


    李純陽摸摸她的頭,再捏捏她的小臉:“我曾經推算過武神境大圓滿之後,應該是修成金剛不壞,滴血重生的武聖之境,再聚頂上三花,朝胸中五氣,把握陰陽,顛倒五行,將先天五行返還為先天一氣,可成道家旁門最高果位武道金仙,也不比道君差了,戰力甚至可以和一般帝君相提並論,不過沒有變化之功,若想長生,還要每五百年受那天劫。”


    “……我聽不懂。”


    “……沒關係,你一身根基還算純正,若是一直修行八卦變,練到極致就是武聖巔峰,以後的功法道路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他收回手,抬頭看天:“武聖,乃武中聖者,有超凡入聖之意,意念如晶如鑽,可以輕易鎮壓三屍六賊,肉身四萬八千穴竅之中自然演化尊神,舉手投足便相當於四萬八千神靈同時爆發,和天人合一差不了多少,你若修煉到這個地步便可以破碎虛空,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用困在此界。”


    碧瑤癟了癟嘴:“可以去找大哥嗎?”


    道人不耐拂袖:“那個時候你想做什麽,我還能管你不成?”


    少女頓時喜笑顏開。


    “隻是有一事,你需要謹記在心。”


    李純陽臉色忽然變得很嚴肅:“這十年裏,絕對不會太安生,神界天帝征伐諸界,所到之處,億萬兆生靈化為最純淨的天道神輝,是大恐怖,我在想一個月前那道破空而來的邪兵便是那位天帝順著紫陽道兄的因果暗中做的手腳,道兄本神界大將軍,沐神光而參道景,就算在天庭也是地位極高,他與神界的因果絕不是輪回就能徹底抹掉的。”


    碧瑤認真地點點頭,好像聽懂了一樣,然後問道:“天帝是誰?”


    “……你們說的玉皇大帝。”


    少女一臉震驚:“張師叔竟然這麽大的來頭?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大千世界,除了六道輪回,其實各不相通,通則必痛,那幾位帝君甚至道君絕不會以身犯險強行降臨此界,定位不了此界也就無法像那位魔主一般隔空撼掌,最多派一些天仙,真仙轉世而來,我要做的就是在他們覺醒元靈之前送他們見閻王。”


    ……………………


    距離河陽向西三千裏之地,有山,名為空桑。


    《山海經·東山經》:東次二經之首,曰空桑之山,北臨食水,東望沮吳,南望沙陵,西望泯澤。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虎文,其音如飲。


    很多年前這裏還是一處風景極佳的靈地,隻不過八百年前被黑心老人搗鼓成了他的煉血堂,整個山頭一片荒蕪,烏煙瘴氣。


    李純陽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後了。


    他剛吃了晚飯。


    看到這一片荒蕪還有地脈錯亂,心裏把張小凡的母親罵成了****……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麵相不似凡人的金袍和尚。


    “尊者,舍妹手藝如何?”


    一頁書咂咂嘴,眼神依舊威猛沉凝:“……下次我請你吃小天音的素齋,碧瑤姑娘對貧僧的成見依然很大啊……”


    他們剛剛在青雲吃了飯,飯菜是碧瑤自告奮勇做的。


    一大盆紅油火鍋,全是和尚吃不得的葷腥,道士反而不會計較這些,李純陽當時看了愁眉苦臉的梵天一眼,然後低頭默默吃飯。


    一頁書無奈,隻能夾幾筷子的青菜蹲到門檻,偶爾神色哀怨地回頭看一看那其樂融融的兩兄妹,心裏直歎小氣的女人。


    李純陽尷尬一笑:“她能夠看見你不躲到我身後,說明她已經放下了這件事,你就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了。”


    隻有你這個當兄長的才會把兩個武神當做小孩子……


    他們二人來到這裏,是要去見一個人。


    一個慈悲和尚。


    天音佛首。


    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遠遠從那個幽暗的洞裏傳來。


    “你那師兄真是菩薩心腸,連這些吸血蝙蝠都不願意殺。”


    “眾生平等。”


    李純陽點了點頭:“有理,但是迂腐。”


    二人不再說話,一步步踏入萬蝠洞中,以示尊敬。


    ………………


    萬蝠洞,死靈淵,無情海今日起了大風浪。


    無數陰靈正安靜地聽著一個人講經說法,神情安樂。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讚歎釋迦牟尼佛,能於五濁惡世,現不可思議大智慧神通之力,調伏剛強眾生,知苦樂法,各遣侍者,問訊世尊。是時,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雲,所謂大圓滿光明雲、大慈悲光明雲、大智慧光明雲、大般若光明雲、大三昧光明雲、大吉祥光明雲、大福德光明雲、大功德光明雲、大歸依光明雲、大讚歎光明雲,放如是等不可說光明雲已……”


    這是《地藏本行經》,乃佛門讚歎供養地藏王菩薩的根本經典,有度鬼超生,脫劫拔世之功,一時間,眾鬼靜聽法音,微妙圓頓,如如來於須彌拈花心傳,如今有佛家先天在此惡地,為眾鬼說法超拔無間地獄,其功行雖不及地藏,但那顆慈悲之心,菩提之心是沒有差一分的。


    講經聲漸至妙處,卻忽然停了下來。


    一個沉穩而溫和的聲音從最黑暗處傳來:“來了貴客。”


    兩道金光照亮整個死靈淵,鬼群退避,雖然這兩道光芒不會讓他們魂飛魄散,但是那股先天威壓,卻不是區區陰靈能夠承受的。


    李純陽眼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那個白色的光點顯得極為聖潔,無一絲雜質,是隻有願力精湛,功德圓滿的大德高僧才能散出的光芒。


    而如今在這黑暗之地看見這種功德性光,由不得他不動容。


    這人,的確是天下第一慈悲。


    一道沉靜身影緩緩自黑暗中走出來,引人側目。


    來者一步一穩,如淵沉靜,又似水輕柔,卻隱隱透出不可侵犯的法威,盡顯恢弘氣度。


    “三身果報自凡根,六界因緣無了痕,善逝從來非本相,枯榮生滅盡空門。”


    華光滿披,梵音傳唱,氣似平岡靜流,態若金剛,法傳清聖莊嚴,神肖如來。


    帝如來!


    傳聞他本地藏王大菩薩的劫末之身,卻不知為何到了這個世界。


    “原來是梵天與純陽真人。”


    “佛首,許久未見了。”


    來人完全從黑暗中走出,現出一張平凡而堅毅的臉,一身破布袈裟,卻很幹淨,見著這兩位,微微一笑:“恭喜真人位登天仙,超脫劫數。”


    “師兄!”


    一頁書合十一禮。


    “此地髒亂,且隨貧僧來。”


    三人腳踏無情海中洶湧的波濤,向一處幹淨所在走去。


    “昔年真人在此地誅殺黑水玄蛇,玄蛇雖死,其精血卻落入這無情海中,催生了許多凶厲的魚怪,貧僧恰好在此地得了個歇腳的地方,無奈何隻好將他們禁在那一片海域,不讓他們上岸。”


    “……黑水玄蛇啊,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們今天所來,佛首想必已經心中了然。”


    李純陽站在一個洞窟前,有些好笑:“滴血洞?三十年前來此地歇了口氣,想不到現在還是這番模樣,佛首,你可偷懶了。”


    一頁書走在後麵,笑了笑:“道兄可知道,這洞中還藏著八百年前那位黑心老人和金鈴夫人的辛秘。”


    李純陽在一個石凳上坐下來,點頭頷首:“當時隱隱覺得裏麵應該有個密室,明月催著我趕緊回去,所以也沒怎麽在意。”


    帝如來再宣了一聲佛號。


    梵天皺眉:“你那佛可不是什麽善人。”


    佛首微笑:“你們來此地可是為了裏麵那一卷天書?”


    “那叫什麽天書?東拚西湊,不知所謂,我們來此的確是為了那上麵的氣息,天帝的氣息。”


    ps:已經十多萬字,四十九章,收藏和推薦我就不說了,從來沒伸手向你們要什麽,起點也沒給過一分,你們自己去書評區看看,書評都沒幾條,我是真的有點心寒了,就這樣吧,我要休息幾天,你們都是大爺,大爺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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