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覺醒來,敖傾珞打著嗬欠伸了個懶腰。(.棉、花‘糖’小‘說’)挑開簾子往外一瞧,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蒼翠。樹影和花光交錯纏綿,織成了璀璨的十裏煙羅。


    啊啊啊,到底有完沒完啊!


    掃興地倒進車廂裏,敖傾珞捂著臉抱怨道:“歌之!都第五天了!我們還要在這深山野林裏躲多久啊!”


    薊歌之穩穩地駕著馬車,風拂過他線條流暢的側臉,發絲往後張揚地飛舞著,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瀟灑愜意。聽到她的聲音,他微微側過臉來對著紗簾,高聲道“渝西,我跟你說了好多遍了。在城鎮裏人多眼雜,很容易……”


    “很容易被找到!很不安全!還不如在林子裏變換著路線走更好!”掀開簾子接完薊歌之的話,敖傾珞板著臉看著他,一雙眼褪去了靈動,變成了死魚眼,那模樣看起來就像一塊毫無生氣的木頭。


    薊歌之看著她模仿自己說話的樣子,嘴角微微地揚起。“我說話的樣子哪有這麽醜。”


    “有!”哼了一聲,敖傾珞扯住他的衣袖輕輕地晃著,一張俏臉適時地抬起,聲音軟軟糯糯得好像抹了蜜糖。“哎呀,薊歌之,我們就去找個小村莊住下來嘛。好不好嘛~我想睡軟軟的床啊~~”


    故作勞累地“哎喲”了幾聲,她捶捶自己的小腰板,那黑葡萄一樣的眼眸水汪汪的,叫誰看了都不忍心拒絕。


    薊歌之看著她小孩般的行徑,眼神不由柔了下來,道:“好吧。我找找看。”


    “太好了!”得了他的應承,敖傾珞開心得鼓起掌來。目光不經意間撇過外麵的一片白色,她喊道:“哎哎!停一下!”


    倏地停下了馬車,薊歌之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提著裙擺從馬車上跳下來,敖傾珞跑到一旁的草叢裏,蹲下身子指著那一片絨毛似的白色蒲公英種子。


    “你看你看,好漂亮啊!這是什麽啊?”低頭撥弄著這一片蓬鬆的小傘,蒲公英細細的莖上頂著毛茸茸的腦袋,摸起來軟軟的,讓她愛不釋手起來。


    “喔,蒲公英啊。那白色的是種子。”掃了一眼草叢,薊歌之靠在馬車上,從懷裏掏出一本略破舊的書看了起來。“有什麽好玩的。”


    這就是女孩子啊。


    “蒲公英啊。敖傾珞伸手彈了一下那堆白色的種子,不少毛球都散了開來,小小的傘一縷一縷地飄在了空裏,下了一場不冷的小雪。


    “真好玩!”兩手在空裏撲棱了幾下,那些種子被風推向了更高更遠的地方,敖傾珞玩心大起,湊近蒲公英用力地吹了起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草叢被吹得左右歪倒了一點,翠綠的嫩葉裏露出了一個圓形的白毛物體。她興奮地伸手一抓,提起來展示給薊歌之看:“看看看!好大的蒲公英!”


    “蒲你個大頭鬼啊!連我兔兒爺都敢冒犯!”那白色物體很有重量,在她手上踹來踹去的,險些沒傷到她。


    敖傾珞把手放下來一看,抓到的居然是隻白色的兔子,它的腳強有力地蹬著,在彰顯著它的憤怒。視線往上一移,那毛茸茸的身體上麵竟然有著張小童模樣的人臉!


    “啊啊啊!這視覺衝擊力太大了,她嚇得條件反射地把兔子往外一扔,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你你你是什麽鬼!”


    兔子反應極快,在被扔開的時候借著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地,蓬鬆度極好的兔爪往直線型的腰上一叉,正氣凜然地說道:“我!可是兔稱‘窈窕美男,兔子好逑’的天下第一球!所有愛慕我的兔子都尊稱我一聲‘兔兒爺’!你竟敢光天化日下非禮我!”


    “兔兔兔兔怎麽會隻有人臉?”從驚嚇裏緩了過來,敖傾珞戳戳它的小肚腩,好奇地問道。


    兔子驚駭地一捂自己的肚子,劈頭罵道:“你這渾人!不知道兔子的肚子是不可以亂碰的嗎!會死兔的!還有!爺天生就這樣,不服嗎!”


    氣哼哼地跺跺腳,它從地上撿起自己剛采的蒲公英嫩葉,罵咧咧地說道:“靠,要不是最近那群兔娘們苜蓿吃多了,上火嚴重,偏生還天天頂著一眼的眼屎來跟爺纏綿,看久了都惡心起來。爺才不會跑出來采蒲公英給它們降火呢!沒想到一出來就被個小娃娃非禮了!爺趕時間,不聽你痛哭流涕地道歉了,再見!”


    “哎哎哎!等一下!”看到兔子拔了一些蒲公英就要離開,敖傾珞趕緊喊住了它:“那個,請問你知道川水城往哪個方向走嗎?”


    “喔,川水城啊。”兔子轉過身來,往前麵一指,道:“走到前麵的岔路口,往左直走,大概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了!”


    現在天色還早,趕到城裏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吃個正常的飯睡個覺了。敖傾珞感激地跟它道了謝,目送那肥兔子哼著歌小跑走了。


    “我們快點走吧!”迫不及待地跳上車,她催促道。


    放下書,薊歌之看著兔子離開的方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那兔子。應該不是兔子吧?”


    他總覺得那兔子好像在哪裏看過。是在哪本誌怪小說裏呢?


    大喇喇地揮揮手,敖傾珞不在意地說道:“管他呢!快走吧!”


    “嗯。”區區一隻兔子構不成威脅,沒有什麽值得深究的。薊歌之打起了馬鞭,馬兒一聲輕吼,帶著車子朝前方快速駛去。


    三個時辰後,敖傾珞一行人光榮地來到了懸崖邊上。


    “居然被一隻兔子給耍了!”又花了兩個時辰走回頭路,敖傾珞在向一個外出的行人問路後,氣呼呼地一拍馬車,罵道:“那隻死兔子!居然給我故意說了反方向!”


    下次看到那兔子,她一定會把它做成最美味的紅燒兔!


    這麽一折騰起來,天邊已經浸上了薄薄的玄色,蒼玉似的月亮顯出了優美的輪廓。薊歌之把馬車停了下來,勘察著周圍的環境。“天色已晚,先將就著在這邊過一宿吧。”


    想到要睡在狹窄得伸不開腿腳的馬車裏,敖傾珞的頭都疼了起來。


    薊歌之瞥了一眼坐在草地上錘著地的人兒,囑咐道:“我去拾點木柴,別亂走。”


    薊歌之這一去就是好久,久到敖傾珞坐在地上發呆到睡著了。她夢到自己回了龍宮,三哥拿著一碗黑糊糊的藥汁對著自己笑嘻嘻地說道:“九妹,試試三哥新研製的藥吧,可以變得青春美麗噢。


    “不要!”猛地睜開眼睛,敖傾珞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揮落了下來,差點扔進了火堆裏。


    “不要什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薊歌之站在樹邊鼓搗著一堆藤蔓和竹子。天色完全陰暗下來,在模糊的光線裏,他平素鋒利的輪廓變得柔和,罩上了一層霧氣。


    “沒什麽,做了個噩夢而已。”披起他的外衣,敖傾珞湊了過去,看他在做什麽事情。“你砍那麽多藤蔓幹嘛?”


    “剛剛無意中看到這些藤蔓,想起來以前曾經做過吊床,就試試看我還記不記得怎麽做而已。”薊歌之跟她聊著天,手上的動作是半點都不曾慢下來。他用匕首把竹子給破開,削成長度相等的竹片,又用藤蔓把它們綁在一起,做成了一張吊床。


    把吊床綁在樹上後,他拾起一堆樹葉鋪在上頭,又從馬車裏拿出軟墊鋪在樹葉上,滿意地打量著吊床。“嗯,看來我還記得。那你就在這睡吧。”


    看著那成品,她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你,你怎麽知道我不想睡馬車。


    她好像完全沒有說出來吧?


    “我隻是懶得拆。”薊歌之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薊歌之雖然說得好像隻是一時興起的舉動,但敖傾珞知道他其實是特意為自己做的。看著那成品,她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你,你真好。


    這個平常對人都冷冰冰的小徒弟,卻一次次用暖人的行動來嗬護著她啊。


    可她現在是黎渝西的樣貌,那薊歌之到底是隻對黎渝西那麽好呢,還是對誰都這麽好?


    “我隻是懶得拆。”不太適應她的語氣,薊歌之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歌之,你對誰都那麽好的嗎?”故作玩笑地問著,她假裝望著麵前的樹林,眼神卻不斷遊離在他的臉上。


    敖傾珞沒有發現,她內心裏已經滋生了一個自私的念頭,一個想獨占他的好,證明他隻對自己特殊的念頭。


    對她很好嗎?


    這是連薊歌之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他看著眼裏隱隱有希冀在流動的“黎渝西”,自己寬大的外袍蓋在她的身上,卻遮不住她那發育良好的身子。腮邊飄落的發絲輕柔地拂著她白皙的脖頸,平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


    下意識地回避了視線,他拍拍吊床,道:“快睡吧。”


    得不到他的回答,敖傾珞心裏頓生了一股失落。方才明亮的眼眸隨之黯淡了下來,有種說不清的情緒讓她隻想埋進被窩裏趕緊睡著。“嗯。我睡了。”


    小心翼翼地爬上吊床,她側過身子對著薊歌之的背影,困倦地合上了雙眼。他撥弄了幾下火焰,聽得後麵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便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昏暗的火光裏,她肌膚如雪,安靜地睡覺。黑羽般的睫毛安心地休憩著,嘴唇微微上揚,像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嬰孩。


    她很美,美得讓人呼吸都要停滯下來。


    就像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明明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卻倔強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墮入絕望的深淵。


    就像她看著他吹柳笛的時候,眼裏的光亮比煙火璀璨,比寶石奪目,勝過一切會發光的事物。


    就像她和他在茶樓賞花的時候,她俯下身子聞著牡丹的香味,那一瞬間,她竟比所有的花都要美麗。


    那時的黎渝西,現在的黎渝西,都是最精妙的琴師,總在不經意間就觸動了自己的心弦。


    對她很好麽?


    或許,她的確是特別的吧。


    他脫下外袍輕輕覆在敖傾珞的身上,順勢坐在了她旁邊的地麵,拿出一本略顯破舊的書就著火光認真研究起來。


    火還在燃燒著,這一夜,過得無比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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