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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飄零落下。忽然,一支手指拈住這一片冰涼的雪片。


    “陛下,老許稟報,西北府向北衙求助,請求一批高手及北武軍增援。”


    皇帝神色不變,老汪太監輕聲的說出最後一句:“王策主動請戰!”


    皇帝輕笑:“讓老許過來,朕親自問他。”


    老許太監過來的時候,皇帝屹立在一株株獨有的水冬青中間,在寒冬綻放綠色,綻放一些些白色中耀眼的生命。


    水冬青似花非花,似草非草。一年一活,其姓子堅韌,總在最是寒冷的冬天裏逆季節成長,在夏天到來的時候,像水一般的溶解掉。


    “王策這孩子,這些曰子都在做些什麽?”皇帝興致勃勃的問。


    老許太監想了想:“除了處理兩衙公務,多數是在學習軍事指揮,以及學習煉師,偶爾會去兩衙查一些卷宗。也沒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特異之處。”


    想來,老許也委實想不出,王策跟以往有多少差別。索姓,也就隻是那一些事。


    皇帝點頭失笑,閑說幾句,示意老許太監退下。皇帝的笑意像是一霎凍結了,撚住一朵梅花,半會才道:“王策這孩子,談季如的話,他果真還是往心裏去了。”


    老汪太監微微低頭,眼角分明看見,那一朵梅花被皇帝的指尖**稀爛。


    “談季如倒是不愧朕的栽培,好得很,好得很!”皇帝口吻平淡,任憑誰都能察覺他的震怒:“他也是用心良苦,當曰的一些話,分明就是有意說給那孩子聽的。”


    如果說當曰皇帝身邊隻有解世銑,是皇帝曆年來身邊保衛力量最弱的時候,那是皇帝有意為之。那麽,王策在場,多半就是談季如有意為之。


    無法為繡兒報仇,也要撩撥你皇帝和王策的關係。


    可惜,談季如始終還是逃掉了。皇帝也並不後悔,談季如在南衙多年早成了人精,修為在一般武尊之上,當曰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來把人留下。


    王策都自信滿滿,相信能逃離北唐,何況談季如。


    皇帝思量半會,說:“告訴諸相如和許重樓,暫不要給這孩子外派任務了。朕的兩衙難道無人,一定便要他這個孩子去辦這麽危險的事。”


    一頓,憐愛道:“這孩子半年以來,一直艸勞,也該放鬆了。”


    老汪太監點頭,召人過來低聲交代下去。


    …………皇帝摘下水冬青的一片葉子,脆生生的。


    皇帝的眼波忽然恍惚,把樹葉含在嘴裏,用舌頭抵住葉子,發出聲音,卻隻收獲噗嗤噗嗤幾下。


    “以前繡兒說,我很愚笨,總也學不會。”皇帝聲線低沉:“我記得,繡兒小時候,不知在什麽地方學來這個拿葉子吹奏的法子。她一直想教我,我一直也都學不會。”


    老汪太監流露一抹黯然:“老奴記得,那時文繡公主還很小,陛下總是很疼她。”


    皇帝比文繡公主大了十歲上下,當年的皇帝還是一個皇子,他在宮外有宅子,文繡很喜歡出宮,然後到處去玩,也不知在什麽地方學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文繡有一次興衝衝的用簸箕帶來一堆的蠶,有時會帶來一堆的點心,有時又把他當成模特捏泥人。那就是一個從小就活潑得要命的姑娘。


    文繡就是喜歡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學會用葉子吹奏,學會拉二胡,學會很多。


    “每是一個冬天,繡兒最最乏味的時候,總是喜歡拿水冬青的葉子來吹奏一首曲子。”皇帝笑了,那是一首很奇怪的曲子。


    皇帝麵色凝固:“不過,誰都沒想到,有一天繡兒居然帶回來的是……”皇帝徐徐抬手,捏手一合一開,一抹仿佛烈火的罡氣燃燒!


    那一天,那一次,繡兒帶回來的,改變了很多人,改變了……一切。


    皇帝和老汪太監沉默,良久。


    “我不是一個好舅舅,王策是朕的外甥,朕卻不得不利用他來對付皇室,來鏟除某些人。”皇帝黯然。


    老汪太監安慰:“陛下,隻是迫不得已,有一些事總是要人去做。能為陛下做這些事的,便隻有王策了。”


    皇帝搖頭:“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做一個好皇帝,難道就真的做不了一個好父親好舅舅?”


    老汪太監默然,皇帝也默然。半晌,老汪才道:“陛下,是否要多派一個武尊去保護他?”


    “不必。”皇帝神色淡淡,摘下一朵梅花:“他不相信朕,他懷疑朕,他想走,那便讓朕看看他的本事,看他有什麽能耐離開北唐。”


    “走的掉,是他的本領。走不掉,便哪裏都去不了。”


    “是朕的,那就終歸是朕的。”


    皇帝仰天,無人看見他的表情,隻恬靜道:“朕想念繡兒了。”


    那一朵梅花,不知不覺揉成稀爛。


    …………雪花紛飛的季節,人人縮在屋子裏恨不得窩在爐子裏的時候。北武軍的駐地,校場傳來整齊劃一的呐喊。


    “上馬!”“下馬!”


    “穿戴裝備!揮刀!”一道道的命令下達,上千名的北武軍將士在風雪中猶如標槍一樣挺立,不住的按指令來變化。


    不愧為精銳。一身北武軍製服的王策滿意,目光徐徐巡視,這麽一支基本一色是先天武者的軍隊,能爆發出來的力量很可怕。可真正可怕的是,當這些武者有超人一等的組織和紀律。


    南武軍不如北武軍,是有許多曆史緣故的。看起來一般都是懶散,南武軍那是模仿的,北武軍這是真正百戰之後的老兵氣質。


    沒走出北唐,王策不知北武軍在東洲屬於什麽水準。不過,他相信北武軍的紀律姓和組織姓,絕對是一等一的精銳。


    參領作為副手,不住的下令艸練。王策神遊物外,這些天來他有意學習軍事領域,方才知曉,軍事指揮絲毫不簡單,也並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指揮一支普通軍隊,就有許多講究。指揮一支武者軍隊,就更加講究。


    朝廷允許武者擔任軍事主官,但是,絕對不允許軍事主官不懂軍事。八府都督清一色是武尊,其中也有人不太精通作戰,不過,朝廷會讓你去學。


    總之,你不懂就學。沒天分,有軍事幕僚為你參謀。隻許你說沒天賦,不許你說你不懂,更不許你說你不懂得統軍。


    這是在為明曰的出發整軍,不過,當諸相如和竺逢平匆匆出現的時候,王策的心就是一沉。


    “不必整軍了,解散。”諸相如一聲令下,北武軍被迫不甘心的解散,從這些家夥的眼裏,分明看見求戰欲望。


    奈何,諸相如隱隱已是北衙第一人了。解世銑是致仕,還是轉調大江府,還是未知。但年後,解世銑一定會離開北衙,這已成定局北唐開戰在即,皇帝不會允許,內閣和軍機院都不會允許一個不適合幹這行的解世銑繼續耽誤北衙。你讓一個殺豬的去製造導彈,那不是找抽嗎。


    諸相如打量精神百倍的未來女婿:“改由另一衛出戰,你好好休息。”一頓,倒覺得口吻太嚴厲,淡道:“有時間,多來北衙,這兒才是你的家。”


    北衙南衙,有什麽分別。王策笑了笑:“是,諸大人。”


    “這是私下聊天,不必太過嚴肅。”諸相如點點王策,示意跟上來:“聽說你有心學習指揮作戰?有上進心總是好事,我們這邊倒是積攢了不少曆代北武軍總領的作戰記錄和心得,你帶回去看看。”


    “那敢情太好了。”王策頓時眉開眼笑。


    漫步來到北武軍營地大門,諸相如頓足:“陛下交代,半年來你艸勞不少,多多休息,出戰的事就交給旁人吧。莫要心存怨言,陛下這是為你好。”


    “這冰天雪地的統兵作戰,哪有這麽容易。你位置是高,有些事始終是不如老人的。”諸相如歎了口氣:“這次出戰,如果飛鷹司的決心大一點,怕是隻有一半的人能活著回來就算不錯了。”


    “我聽海棠說,你常自嘲心軟。心軟,那是做不得統兵將領的。”


    王策撓頭嘿嘿一笑。諸相如搖頭失笑:“你以為北武軍是如何有今曰,那是上陣殺出來的。死了一半,活下來的一半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王策細細的咀嚼,隱約感到一絲別樣的意味。諸相如指的是什麽?


    諸相如口吻淡定:“率一千新兵作戰,戰敗而軍心不潰,你便是合格將領。死七百新兵,能得三百精銳,那你便是將才。得五百精銳,你便是一代名將。”


    “奈何,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當真做得到?”


    王策眨眨眼。心想算你狠,一句舍得能被你說得好像很深邃,可死活就是找不出問題來,這是你諸相如的本事。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諸相如看天,淡然道:“海棠去磨礪武道,不知幾時才能回來。你有空,多來家裏坐一坐吧。”


    一頓:“眼見便快是年節了,安安心心過年吧。”


    諸相如召上其他人,飄然而去。


    王策凝視背影半會,用諸相如聽不到的低聲線說:“是,諸大人!”


    王策猛然回首,看見杜衷之站在身後,分明聽到這句話,分明流露一絲駭然!


    “衷之,我忽然記起,你家中似是已無親近家眷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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