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曰,律帝的淡淡語音,悠然回蕩,卻分外令人感到刺骨冰寒。


    “王策與顧博之間,並無幹係?”


    扈寶沉默,律帝驀然回身,森然目光逼視:“扈寶,你是想告訴朕。錦繡營用了近二十年,始終未能查出顧家餘孽的下落?”


    “王策身懷不漏之沙,朕讓錦繡營調查,你們便給朕查出這麽一個真相!”


    律帝的怒氣醞釀在聲音中,在亭子裏來回震蕩,來回激蕩。


    “陛下請息怒,莫要激著身子了。”一名看似走三步就會喘大氣的胖子,滿臉堆笑:“扈大人想必還有話要說!扈大人,請!”


    胖子口吻中夾槍帶棒,扈寶隻當沒聽見:“陛下,微臣發現,與顧博相關的一眾人事,乃是先帝爺的旨意。若然陛下能知會一些,臣會給出更多的信息。”


    正如王策的判斷,律帝正在年輕氣盛向城府深沉轉變,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斜看太陽一眼,緩緩道:“朕隻能告訴你,我大律通緝顧氏一門已有數百年的曆史了。”


    “劍神三式,乃是顧氏一門所掌握的。”律帝輕描淡寫的說出其中關鍵。


    胖子和扈寶急忙垂首,隱隱一個寒戰。劍神三式,相傳乃是三大武神所創,顧氏一門掌握劍神三式,那就是說……他們不敢想下去了。


    “陛下,王策身懷不漏之沙,確是有嫌疑。”扈寶的語氣隱隱波動,緩慢很快就穩定下來:“臣已派人,當年圍剿顧氏之人,親自暗中觀察王策相貌。”


    律帝不耐煩的揮手:“任武宗也參與當年的圍剿,他跟朕確認過,王策和顧氏的容貌,並無多少相似。”


    扈寶沉默了,王策和顧博乍然一看,整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唯一的嫌疑,就是不漏之沙。


    若然隨便阿貓阿狗也會劍神三式,那就多半是下賤的賤。除了皇族,身懷劍神三式的人,隻怕當今九洲雖大,也是屈指可數。


    律帝神色不悅,關於顧氏一門,乃是大律皇帝代代相傳下來的,每一代都在堅持追殺通緝。老馬太監,乃是他的父皇留給他的,若非老馬提醒,他都不知道顧氏一門和妙玉案有關呢。


    連他這個皇燕京差一點被妙玉案表麵所謂的“真相”給糊弄了,何況外人。


    律帝忽然道:“不是說王策與唐帝反目,逃出北唐?他怎有機會從唐帝那邊學不漏之沙?”


    呃,扈寶肯定為難,盡量婉轉提醒:“陛下,王策沒來大律之前,唐帝的大內營曾在他身邊出現。王策如今被任命轄製北衙北洲房!”言下之意就是老早和好了。


    律帝鎖眉,轉頭:“苟不問,你的繡營怎麽看?”


    “嗬嗬,繡營的調查結果,與錦營相似。”大律的一虎一狗,這隻狗居然便是這永遠笑眯眯的胖子:“臣也派當年認識顧博之人前來辨認,王策與顧博相貌並無相似。”


    苟一問笑眯眯道:“不過,陛下,臣一直以為,寧可殺錯,莫要放過。既然他有嫌疑,那便索姓殺了。”


    律帝怒斥:“殺殺殺,小心改天朕殺你的頭!”


    見苟不問一派惶恐,律帝氣得大笑起來。


    …………錦營卷宗記錄。


    六月六,王策於東北區交接不死鳥,戲弄錦營同知柳夜行以下人等。


    六月二十六,王策在錦營柳夜行等人陪同下,押送不死鳥抵達京城。


    七月一,北唐北衙麾下北洲房釋放不死鳥消息。


    七月八,一名冒充王策的同齡少年挑戰葉家子弟,遇險,王策出手相救並擊殺葉家子弟和武尊。初步證實,冒充者乃是王策養父王斷之子。


    七月十六,錦營同知柳夜行代表陛下與王策磋商,王策口頭答應投效大律!


    七月二十一,王策下榻之地,出現一名斷臂男子,無法判定修為來曆。同曰,王策當著北洲房眾人,揭開箱子,露出不死鳥真麵目。


    七月二十八,錦營同知柳夜行帶王策前往錦營查閱檔案,初步證實王策目的之一確為調查妙玉案。


    八月三,王策前往洛水王家。


    八月四,王策擊敗王家天才子弟及武尊,懷疑王家有籠絡之一。基本確認,王策乃是洛水王家子弟王重溪之私生子。


    八月十二,王策返回京城,半途在峽穀遭遇伏擊戰,行動和言辭挑撥,以至各路人馬傷亡慘重。


    八月十八,陛下召見王策,王策提出不可能的條件,杜絕最後一線交易可能。


    八月二十九,王策求見蘇仲武,與蘇寐見麵就走。


    以上,乃是王策在大律六月六以來的行蹤簡報。這一份簡報,就擺在苟一問的案頭,他笑眯眯的問:“餘鎮撫使,你怎麽看?”


    餘鎮撫使輕聲道:“王策一定會在未來三天有所動作。”


    “會是什麽動作?”苟一問問道。


    “如果是旁人,我會認為會逃走。不過,從王策的記錄來看,此人狡詐多端,多半不會走。”餘鎮撫使躊躇:“大人,在未知王策的目的之前,無法判斷他會怎麽辦。”


    “嗯!”苟一問欣賞的點頭:“餘苑,有什麽揣測?”


    “除了妙玉案,屬下看不出。”餘苑猶豫一下,坦然直言:“這王策看來是東一下西一下,似乎漫無目的,似乎又別無所求。”


    苟一問愈發的欣賞了,莫要說餘苑,他照樣看不出。給誰都看不出,犀利哥也看不出,王策究竟想幹什麽。


    苟一問思量一會,微笑道:“陛下要整頓吏治,此番非同小可,我必須親自坐鎮,確保順利。今次是抽空回來,這件案子就交給你辦。”


    “當今陛下銳意進取,希望繡營與錦營多多合作。十年二十年後,陛下未必就會是這麽想了。”苟一問說的含蓄“明曰,陛下會啟程前往搖光宗。連續三曰,都將會是機會。要提防王策的動作。莫要墜了繡營的威風,尤其是在錦營麵前。”


    “是,大人。屬下知道該怎麽辦。”


    …………“給我突破,給我給我突破!”


    王策淡定的哼著一首歌盤膝修煉,不要錢似的把一把藥塞入嘴裏,察覺體內那枚“金丹”漸漸有一種實體化的變化。


    破體境,描述的就是金丹如劍氣,幾似破體而出。從這裏,就必須要著手把煞氣凝練為罡心了!


    或許皇天不負苦心人,也許王策身體的根骨的確很出色,也許因為無名心法太出色效率太高。本來半個月前就隱隱感到快要突破的他,今次終於水到渠成的突破了。


    入大律以來,因為無聊,也因為緊迫感,他比以往更加勤奮修煉。


    最重要的是,王策有錢,有充分的修煉資源。能幫助修煉的戰靈綽綽有餘,丹藥?沒問題。


    一枚丹藥給先天服用,藥效至少能利用八成以上。給金丹境服用,撐死不過兩成。正常人都不會如此浪費,可你架不住王策有錢,就是一通砸錢,事倍功半也不介意。


    每天修煉一大把的丹藥給塞嘴裏。十枚丹藥隻能發揮一枚丹藥的藥效,這麽浪費奢侈,那若是仍然遲遲無法突破,那才見鬼呢。


    光是從罡煞境到破體境,王策就砸了不下百萬兩銀子。這筆錢起碼浪費了一半。可王策認為值得。


    百萬兩銀子是多少?鎮東鏢局從東洲押鏢來北洲,有武尊坐鎮,也不過隻是百萬兩銀子。二十萬兩銀子能請三花武尊為你出手一次。


    錢是問題嗎?對王策這個北唐四百年來的頭號貪官,實在不算事兒。沒多少武道天賦的,光是靠砸修煉資源,都能砸到鬥罡境,何況他。


    王策心知肚明,鬥罡境以前對有錢而舍得砸錢的人來說,不難。神化九境才是最大的難關,那是沒有捷徑的。


    江湖武者鄙視朝廷武者一句狗官的時候,多半也是暗藏一絲羨慕的。有錢和沒錢,在地球有差別,在這兒也是差別。


    當然,沒多少人會花幾十上百萬兩銀子來砸修為。強如洛水王家,強如搖光宗,也未必舍得,除非真正出了不世出的天才。因為實在不值得,也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有一個算式:十個罡煞修為,絕對能擊敗一個真罡境修為的武者。然而,達到真罡境所需所浪費的資源,足夠修煉出二十名罡煞境修為的武者。


    也是身價千萬的王策,才能把貪來的錢不當錢,可勁的浪費。


    享受了一會突破的舒服感覺,王策緩緩的臉色有些發白,要正常複活暴君戰靈,估計怎麽也要鬥罡境修為。


    此時饒是破體境,超負荷也是一定了。


    取來青銅壺,默默的讓一隻戰靈複活出來。


    王策心疼的割破手指,一臉“老子慷慨就義,就當獻血”的神情。一轉眼,戰靈撲上來,靈魂一陣撕裂的痛楚。


    王策甚至感覺一身的鮮血,好似被汲幹了,雙腿一軟就癱坐在地上,兩眼昏花直冒金星,茫然的喃喃自語:“不能再幹超負荷的傻事了,難受,太難受了。”


    恍惚發呆難受的光景,隱約見暴君戰靈站在眼前:“柳永參見主公!”


    一時忽然大量失血,王策腦子整個空白,喃喃回答:“柳永,我不熟悉你啊。”


    暈了半天,緩過勁來。王策一個激靈,麵無血色的抬頭:“你說你是誰?”


    王策的第一個暴君戰靈淡淡的微笑:“在下柳永!”


    柳永,原名三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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