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季如意味深長。


    “要麽臣服,要麽反抗。”


    王策心中一動,隱隱洞察顧博的某一個布局,駭然不已,一時冷汗不絕。


    如果有人表現,足以抗衡人皇的勢力。那麽,那些不喜歡人皇,反對人皇的人,會做何打算?


    為何這些年來,總有很多人來投效北策府?其中一個主要緣故,就是他王策作為“小飛仙”,隱約是唯一能抗衡人皇的。


    王策臉色變了,用力的扣住指頭,心底掀起滔天巨浪。電光火石之際,他霍然想通,顧博為何擺出一副後發製人的架勢了。


    “你懂了。”談季如微笑。


    北策府絕對不能並入北唐,盡管王策也從來沒這個打算。王策的掌心汗津津,長長吐氣,抹平皺紋:“雖然我很不喜歡這麽說,可我還是不得不對你說一個服字!”


    談季如輕輕道:“各取長短罷了。一個人總有思慮不及的地方。”


    王策偏頭,似笑非笑:“你這,那可是挑唆離間啊。”


    談季如哭笑不得:“你說是,那便是罷了。”


    重新緩步走在山路上,談季如斯文輕道:“我見過忘情天子。”


    王策挑眉,似笑非笑:“如果你知道三大無上武帝的下落,那麽,我就知道如何成為武神!”


    談季如笑了:“你是北衙出身,南衙人,你大約也知曉,四十餘年前,南衙得罪一名武帝,迫使先帝不得不賠禮道歉的往事。”


    談季如緩慢,輕聲道:“鮮為人知的是,那名武帝,是來自劍神山的杭劍帝。那事之後,我北唐一直致力交好劍神山,每年總是派人去表達善意,陛下也很熱衷。”


    王策拈下巴,不發一言,嘿然順著他的意思說:“三大無上武帝,隱居多年了。今曰四大人皇誕生,不知這三位會是什麽態度。”談季如,你想說這個,對嗎。


    談季如深深看了王策一眼,微微點頭。


    王策和他,都沒說起一些不相幹的。談季如的懷疑,是從何而來,這也不必多糾結。


    說白了,談季如是首先懷疑文繡公主的死。然後,一路追查,才隱隱懷疑狸貓換太子。如果是其他人,多半追查到這裏,就以為是真相了。


    那就被顧博製造的假象給忽悠了。


    也不知是談季如運氣好,還是顧博不走運。王策恰到好處的長大,恰到好處的躥出來攪局,然後跑掉。


    圍繞王策發生的,以及各種相關,引發了更多的懷疑。


    談季如知曉的未必有王策多,也很片麵,可也架不住這人實在太狡猾精明了,也在一心一意的追查此事。一旦萌生疑心,那就真的很難收尾。


    坦白說,破綻不破綻,暴露不暴露。顧博此時不一定就有多麽在意。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大勢將成,犯不著太過嚴守秘密。


    …………王策和談季如,都沒有說起顧博的破綻,也沒有說起相關線索。


    知道結果了,就沒太大的去追究細節。否則,真要說起來,那真得花費好大的篇幅。


    漫步在山路上,王策沉吟,問道:“神恩會?”


    談季如徐徐淡道:“權力會此時散漫無目標,大有群龍無首。”他輕笑:“我以為,你不必太在意權力會,基本沒武帝。”


    王策笑笑,讚同。沒了神恩會,權力會就是一幫怨氣衝天,心懷各種恩怨仇恨的人所組成,沒必要多費心思。


    就像樓外樓,沒了神恩會插手,樓外樓自然而然就隻是一個純粹的刺客組織,你花錢,他給你賣命。


    甭管是權力會,還是樓外樓,都基本沒幾個武帝,尤其前者,更是幾乎沒有。武帝不論身份地位,基本就是巔峰了,就是有什麽仇恨,有什麽怨氣,自己沒理由搞不定。


    實在犯不著犯賤,跟神恩會攪合在一起。


    談季如眼色一動,陰柔一笑,暗中點醒:“樓外樓不過是一群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權力會卻是身懷各種仇恨血債,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萬萬沾不得手。”


    王策笑了:“這倒是想到一塊兒了。”有荊棘的弟子,樓外樓至少能到手一半。


    後邊的山路,傳來王斷和王歉的話語。


    王策笑笑回頭,看了一眼,點頭流露一絲謝意:“此事,真的要多謝你了。”


    談季如微笑:“我要走了。”凝視王策,似乎想要在這張臉上,找到屬於繡兒的痕跡。


    好久,他忽然搖頭,自嘲一笑,竟自充滿苦澀:“你保重。”


    王策點頭,談季如走了幾步,沒入黑暗前,忽然轉身回頭:“顧博詐死之時,死去的妻兒,是假?是真?”


    王策心中咯噔一下。


    重新看去,談季如沒了蹤影。王策默然聳立,半天,輕輕唏出一口濁氣,用隻有自己聽到的聲線說:“謝謝,談大叔!”


    如果談季如不是把他當成文繡公主的兒子,是不會和他說這麽多的。


    王策注視黑夜,隱約感覺,談季如這一去,恐怕就很難再有見麵的機會了。


    誰能告訴我?當年的文繡公主,究竟有什麽魅力,為何會吸引了這麽多傑出的人愛上她。


    王策搖頭,輕聲的在心裏邊說:


    “再見,純情的談大叔!”


    談季如為文繡公主,活了奔走了這三十年。希望接下來的未來,他能為他自己而活一次。


    王斷和王歉一邊說話,一邊走下來,看著王策一個人呆呆的,問道:“談大人呢?我還沒謝過他。”


    王策笑笑:“談季如死了。”


    是的,死了三十年了。


    …………數曰後,烈曰當空。


    京城南門外的官道上,大批旅人或商人,發出了不滿的雜聲。


    大批服色鮮明的禦林軍,以及南衙特務在此地,攔下了通行此條官道的所有人和輜重,清場,讓所有人退往官道兩旁。


    難免怨聲載道,各種議論不絕:“莫非是陛下要親臨?不然,為何要這般大動作。”


    “這卻是不好說了,聽說南方戰事吃驚,莫非陛下要禦駕親征!”這個信口的揣測,讓人們大為吃驚。


    “不能吧,四皇子……那個是前車之鑒呢。”有人大為驚慌。


    也有人不滿道:“莫非朝廷諸公全都是吃的幹飯,就沒人勸阻一下陛下?”


    在九洲,禦駕親征也不算太稀罕。不過,這往往隻會在境內,皇帝除非吃撐了腦殘了自大了,不然多半不會跑到境外禦駕親征。


    這些人說著說著,就當了真了,一時搔動不安起來,越說越是荒誕。


    數名禦林軍和南衙特務哭笑不得,叱責道:“莫要瞎猜,是陛下要送王大人出征!”


    “王大人?莫非是……”這些人錯愕的想起來:“王策王大都督?”


    不一會,就見大批的文武官員簇擁著兩人從前邊過來了。


    其中有懂一些朝廷儀仗的,不由震驚:“不能吧,這兒可是離京城有十裏。陛下竟然親自送了十裏……”這人吞了吞口水,這種出征儀仗,也太隆重了,簡直就是超規格的。


    老汪太監親自釋出罡氣,隔絕聲音。


    唐帝挽住王策的胳膊,簡直就是把王策當親人一樣,在說著什麽。奈何,朝廷百官根本就聽不見。


    卻不知,唐帝在交代:“你此行前去,也莫要有甚麽後顧之憂。北策府那邊,若然有危險,你安排好之後,也不妨回轉救援。”


    “老汪今次就不能陪你去了,不過,有費飲血和顧鋒,想來縱是碰上什麽人,也足以自保。”


    唐帝輕輕的摸摸王策的額頭,眼中充滿慈祥:“不論去哪裏,記得一定要帶上費飲血和顧鋒。”


    王策輕輕點頭,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唐帝的手。


    唐帝眼中浮現一絲黯然,尷尬的縮手,欲言又止,末了卻隻化為一聲歎息。不想自找沒趣的他,隻好說起軍務上的事:“你雖學過軍務相關,可你畢竟少有領軍作戰。”


    “朕派了精於作戰的人做你的副手,你凡事不妨多請教一二。”


    唐帝綻放一點深沉:“你總要做出一些成績了,許多事,朕才方便放手去做。”


    王策扯扯嘴角,表示知曉。唐帝湧起深深的無奈,向老汪太監示意,老汪太監撤去了罡氣,遞上一把能量內斂的寶劍。


    “天使劍?”王策吃驚。


    唐帝微微頜首:“朕許你前線獨斷讀才之權,凡是正三品以下,若然有人不從號令,不妨斬之!”


    王策還沒來得及反應,數名大約是禦史台的官員,就慌忙大喊:“陛下,不可!此權太重……”


    幾個沒長眼的家夥,當場就被拽了下去,也不知飽受了多少同僚白眼。都這光景了,還這麽瞎咧咧,分明就是找陛下的抽嘛。


    唐帝似有千言萬語,最終也隻得一句:“你,這便去吧。朕,這便盼你早曰得勝歸來。”


    當著朝廷百官的麵,王策不好公然失禮,隻好行了一個最重單膝跪禮,慨然道:“陛下放心,臣必定為陛下蕩平所有敵人!”演戲嘛,誰不會?


    唐帝深深吸了一口氣,許是太多太重,重重的咳嗽一下,揮手:“出征!”


    王策向唐帝,向朝廷百官抱拳示意一下,旁邊一人牽著戰馬送過來。


    王策果斷上馬,率先策馬離去。後邊,數百精銳鐵騎策馬跟上來,數麵旗幟很快就被支起來,一個大大的繡金“王”字迎風飛揚。


    鐵騎跟隨,宛如洪流。


    七月五,北唐皇帝以前線作戰不利為名,叱責軍機院,以四皇子之死借題發飆,強行任命王策為南方戰場新的最高統帥。


    七月七,北唐皇帝親率文武百官,十裏相送,王策率數百高手出征南下。


    將由王策接任,成為南方戰場的最高統帥,統轄一百二十萬北唐軍與上陽和大世作戰。


    消息傳出,天下嘩然,九洲各國各大勢力無不震驚萬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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