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醒來的時候,李婉順已經離開了。


    桌子上放著一張便條,上麵寫著一些情話,並且說他們此生緣盡於此,不要試圖去找她。


    如果有了孩子,她會將孩子撫養長大。


    便條上有淚漬,她一定是一邊哭一邊寫的吧。


    床上還擺著一條喜帕,上麵有少女的除夜血跡。


    方卓說不出的難受,卻又對此毫無辦法。


    這是李二的罪過,不該把這一切讓他來承擔。


    孩子就是她的護身符,要是沒有這個孩子,李二分分鍾能讓她人頭落地。


    一個女人在古代沒有人護佑,很難生存的下去。


    搖搖晃晃的走出府邸,就看見老程騎著馬笑嘻嘻的和周圍的百姓打招呼。


    百姓歡欣鼓舞,給了大唐仁義之師足夠的禮遇。


    方卓在人群中看到了程處默,走過去就給了他一腳,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程處默怒氣衝天,一轉身看是方卓,笑嘻嘻的問道:“昨晚上一夜沒睡?”


    方卓不想和他聊這個。


    程處默隻好說,為了吸取上次延州的教訓,這次百姓裏超過一半的人都是我們自己人。


    方卓對程處默吃一塹長一智的行為讚賞有加,說:“走吧,陪我散散心。”


    程處默看看他爹,又看看方卓,一咬牙一跺腳跟著方卓走了。


    “你兩怎麽回事?”


    程處默上來就問,哪壺不開就提哪壺,這是程處默一貫的做事風格。


    “她走了。”


    唉!


    程處默歎息了一聲,道:“走了也好,要不然你回家怎麽和嫂子交代?”


    這方卓倒是沒想過,如果真的要帶回家,顧念卿會怎麽和她相處?


    畢竟人家也是堂堂公主,雖然是庶出,那也是公主啊,皇家的公主從來都不做妾,這讓顧念卿如何自處?


    古人有男子納妾行房時,主母必須在一旁觀戰,這是多年流傳下來的規矩,即便貴如公主也不能例外。


    “這麽說來,走了反而是好事?”


    程處默道:“不僅是好事,陛下的探子在你們家也會少安插兩個。”


    這話說的倒沒毛病。


    李二喜歡窺探別人的隱私,這在長安來說不是什麽秘密,如果說你家裏這幾天少了幾個熟麵孔,那麽肯定是得到了李二的信任。


    如果生麵孔不停的增加,你就要小心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兩人走進一家茶館。


    老板得知唐軍進城了,一大早就重新開張了。


    門口坐了個說書先生,為的就是告訴人們,茶館重新開業了,歡迎新老顧客來賞光。


    方卓和程處默是戰後的第一波客人。


    老板麻利的擦了擦兩人麵前的桌子,熱情的招呼兩人坐下,道:“還是老樣子?”


    這就是做生意的套路。


    不管認識不認識,來者就是客,說這話,就是把你當熟人,探探口風,如果客人說隨意,那他就按照他的口味給你上茶。


    要是你說你是第一次來,他就馬上給你道歉,說打眼了。


    生意場上的老油條了。


    方卓心裏不美氣,老板的熱情的讓人無所適從,煩躁的說隨便,老板轉身就準備去了。


    不一會兒,端上來兩碗茶,和一些草原上的酥油餅。


    這是趕腳的車夫,行商標準的吃法。


    程處默拿起一張餅,等老板走遠了,這才神秘的問道:“聽說裴律師逃到了朔方城,你那裏有消息嗎?”


    他不說,方卓幾乎要忘記這個人了,裴律師忍了很多年,不可能就這麽善罷甘休,他一定會尋求加入敵對勢力,繼續搞破壞。


    他爹裴寂犯事之後,被李二關在長安縣的山裏造炸藥,裴律師出事之後,就再也沒聽到過裴寂這個名字。


    大家也都閉口不談,好像這個人憑空消失了。


    這次老程出征,帶著很多火藥,看樣子是研發有了進展,但是,是不是裴寂還在做這件事,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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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卓搖了搖頭道:“沒有刻意的去找,他隻要不破壞我們兄弟的事,由他去吧。”


    程處默嚼完嘴裏的酥油餅,說道:“梁師都被滅了,這裏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搞不好現在已經到了定襄,入了頡利可汗的營帳了。”


    方卓道:“去歲冬,突厥境內大雪災,又加之和突利可汗的內亂,突厥的實力驟降,已不能同日而語。”


    “陛下此時發動了對梁師都的殲滅戰,又讓李將軍出太原牽扯突厥,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什麽意思嗎?”


    程處默問道:“什麽意思?”


    “陛下要對頡利可汗動手了?”


    嘶……


    程處默倒吸了一口涼氣。


    出來的時候,還說要在年前回家和清河公主完婚的,如果真的要和突厥打仗,沒個三兩年是回不去的。


    想到這裏,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失落。


    “所以,你的意思是裴律師不可能去突厥的老巢定襄?”


    方卓點點頭,道:“十有八九不會去,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還在城裏。”


    “那就找他出來,帶他回家,畢竟兄弟一場,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錯再錯了。”


    “已經晚了,他已經走上了不歸路,他回不去了。”


    程處默一拳頭砸在桌子上,發泄著心裏的不滿。


    兩人喝完茶,轉身就往外走。


    老板見兩人沒付錢就要走,跟在身後要錢。


    這時,人群中有一人走進店裏,攔住老板,把錢放在了他的手裏,然後又隱入了人群。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要是我們以後在戰場上相遇,我們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各為其主,生死自負。”


    老程接受完百姓的歡迎之後,就進駐了朔方城梁師都的皇宮。


    讓老程驚的差點掉了下巴。


    這也能算是皇宮?


    和他當年在瓦崗做皇帝的時候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皇宮的牆都是土牆,大殿像縣衙,後宮像他們家的後花園。


    要不是案幾上放著的皇帝大印,他還以為進了誰家的後院了。


    此戰大捷,本部人馬並無多少折損,要不是程處默冒進,折損了一些將士,他們本可以做到零傷亡結束這場戰爭。


    這就是火藥帶給敵人的壓迫感。


    有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利器的存在,至少李靖在離開長安的時候,對新式武器火藥嗤之以鼻。


    他認為戰場打仗,兩軍對壘,衝殺是對戰爭最好的詮釋,也能順便磨練軍隊的意誌力。


    如果全用火炮攻擊,傷亡是小了點,對軍隊戰鬥力的提升沒有一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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