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行見汶曉公主說得情真意切,不解地問道:“既然你說滄封大帝有意立你為女帝,如果你父皇醒了,再將皇位傳給你不是更好?”


    汶曉沉痛地歎氣,搖頭道:“顧掌門,你有所不知,其實朝中大臣認為我乃女流之輩,反對我繼承皇位,而且我現在不過是金丹修為,難以服眾。父皇本來是想再護佑我幾年,待我順利結成元嬰再傳位於我,誰料父皇突然遭此大難。要是父皇改修願力醒來,一身修為殆盡,不複往日威嚴,怕是會被大皇兄逼迫讓位於他,現在我等九位兄妹,也隻有大皇兄才有資格繼承皇位,父皇為了大局,不讓皇位落於別姓之手,怕也是會讓位的。”


    顧景行:“可是汶成大皇子席間所說也有道理,國不可一日無君,滄封前輩要是再不醒來,王朝也是要大亂的吧?”


    汶曉公主立即道:“我正尋方設法救我父皇,隻希望能再拖延一段時間,萬萬請顧掌門幫忙。”


    顧景行沉默了。


    汶曉公主見狀,拿出一個通體冰涼的雪白乾坤袋遞給顧景行,說道:“小小心意。等我父皇醒來,我會向他稟報顧掌門恩情,到時父皇會親自感謝,顧掌門修行願力,父皇必定聖旨降下,讓沃雪王朝所有子民都知顧掌門大名。”


    頓了頓,她似乎覺得賄賂顧景行還不夠,轉而看向奚央:“我隻求護我愛我的父皇醒來,當不當女帝已不是我所求。令一真人,我聽聞奈何天絳雲仙子與你有婚約,但絳雲在真幻道人墓中背叛你,想來婚約也作廢。令一真人天資卓絕,令人欽羨,但若是有一人能與你雙修,修行起來必定是事半功倍,要是令一真人不嫌棄,汶曉願服侍真人。”


    顧景行神色陡然一僵,悄悄地去看奚央作何感受。


    奚央貌似很氣憤,第一時間是看顧景行的反應,結果兩人鬼鬼祟祟的目光半路相遇,更加尷尬,奚央忙撇過頭去,對汶曉公主怒氣衝衝地說:“嫌棄。”


    汶曉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奚央的意思,隨即臉色微紅,自知尋了無趣。但她也是內心強大,或者說是因為有所求,硬生生將這屈辱不動聲色地揭過去,重新對顧景行說道:“顧掌門,請你務必為北方界無數黎民著想。”


    顧景行想了想說:“其實我並沒有把握能用願力救醒滄封前輩。”


    汶曉略一思忖,點頭道:“我懂了,今日夜已深,我便先告辭了,日後再來拜訪顧掌門。”


    等汶曉公主和林有槐走後,顧景行才一頭霧水地問奚央:“她懂什麽?”


    奚央還在氣:“不知道。”


    顧景行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失笑,揶揄道:“她剛剛說你和絳雲仙子有婚約,是真的嗎?”


    奚央生怕顧景行誤會,立即為自己辯解:“那是師尊與奈何天束秋母祖的玩笑話,沒有婚約!”


    不知為什麽奚央這般無比當真無比委屈的樣子,讓顧景行忍不住心癢,總想繼續逗弄:“那你為何不跟汶曉公主雙修,她可是純粹的冰靈根哦,修真界恐怕沒有女子能比她資質更好了。”


    奚央很是難過地瞪了眼顧景行,才低聲道:“我不會與人雙修的。”


    “真的?”


    “嗯……”奚央回答得很沒有底氣,耳後根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紅了。


    顧景行還想再說,忽然又聽見人來報,大皇子汶成來訪。


    顧景行一怔:“他們兄妹,還沒完了嗎。”但在人家地盤上,顧景行也不好拒不見客。


    汶成大皇子一進來,沒有廢話直接進入主題說道:“顧掌門,剛剛小皇妹來找過你不是?”


    顧景行點點頭。


    汶成皇子神色哀傷地道:“自古皇家多薄情,此話不錯。”


    顧景行心想,這對兄妹,還真是有趣。


    汶成見顧景行沒有搭話的意思,便徑直說道:“我猜想皇妹必定是在顧掌門麵前說我狼子野心,覬覦皇位,故意暗害父皇。”


    顧景行眨了眨眼,還真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汶成繼續說道:“我心天地可鑒,我並不想多加辯駁,但請顧掌門休要完全聽信皇妹所言,隻希望顧掌門聽我說完,能公正判斷真相。我料想皇妹說與你們我暗害父皇的原因,是隻有我與她知道父皇當日行軍路線,若我有嫌疑,她也當有嫌疑才是。”


    顧景行說道:“我們也這般想。”


    汶成又說:“皇妹要洗清嫌疑,肯定是對顧掌門說父皇有意立她為女帝,她並無害死父皇的動機。可顧掌門想必不知道,父皇雖的確說過要立皇妹為女帝的話,但朝中大臣多是反對,皇妹靈根雖好,但終究小女兒心性,治國之才十分一般。父皇一來考慮大臣意見,二來觀察皇妹確實不堪大用,不如安心修行的好。皇妹知道父皇心意已變,趁父皇還未曾當眾改口,這才痛下殺手。”


    好一出羅生門。顧景行聽了大皇子的話,想這皇家事還真是複雜,他一時不知道該信誰,索性誰也不信了,問道:“汶曉公主這麽做,引起王朝動蕩對她有何好處?”


    汶成皇子恨恨地道:“她要的就是王朝動蕩。朝中亂臣賊子有,但忠心耿耿護衛王朝的大臣也有,一旦父皇昏迷不醒的消息傳出,王朝動蕩,忠臣義士必會立即擁立新君主,到那時,即使他們不喜愛皇妹為女帝,但皇妹畢竟是父皇親口欽定的,為了安穩朝綱,就不得不讓她登基為皇了。此等蛇蠍心腸、泯盡天良之人,若是登基,苦得還是黎民百姓,請顧掌門萬萬不要被她蒙騙,她許你多少好處,我來日登基必定雙倍贈上。”


    說到登基,大皇子似乎是怕顧景行誤會他,又解釋道:“其實父皇要立皇妹為女帝,我並無任何不滿,甚至已向父皇請求常年駐在至北邊塞,一邊守疆擴土,一邊砥礪修行,我已經元嬰修為,化神可期,又何苦為皇位糾纏不休。隻是我後來窺破皇妹真麵目,身為父皇嫡長子,我不能讓皇位落在她手上,不能讓父皇勵精圖治的江山都被皇妹毀掉。”


    顧景行不想被夾在大皇子和小公主之間,卷進這朝堂紛爭中,依舊含糊其辭地說:“我知道大皇子是想讓我救醒滄封前輩,但我沒有任何把握能讓滄封前輩改修願力,隻能聽天命了。”


    大皇子聞言眼珠微動,不知想些什麽,但麵上仍舊對顧景行恭恭敬敬,作揖道:“顧掌門能辨明邪正,便是極好。至於父皇,乃天子龍體,我相信自有天相。”


    大皇子說完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也很快告辭,臨走前,還提到明日帶顧景行去見滄封大帝。


    等完全看不到大皇子身影後,顧景行隻覺得渾身一鬆,才來沃雪王朝一天,顧景行就身心俱疲。尤其是看到汶曉公主前腳剛走,汶成大皇子後腳便來,汶曉公主與汶成大皇子應當都是正當光明地來此的,沒有避諱對方。想必是他們之間的鬥爭已經到了即將撕破臉皮的時候了,完全沒必要瞞著、小心翼翼地行動,恐怕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們兩人的明爭暗鬥隻會愈加洶湧,而顧景行,不幸地成為他們這一次鬥爭的中心。


    奚央也顯然看出這一點,問顧景行:“你打算怎麽做?”


    顧景行看奚央直截了當地問,想來是這周圍沒有耳目在,於是也毫不避諱地說:“誰也不信,誰也不幫。”


    “但恐怕他們不肯讓你旁觀。”奚央擔心地看著他。


    顧景行忽然狡獪一笑:“我雖然誰也不幫,但我會讓他們覺得我在幫他,其實,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救醒滄封大帝。”


    奚央不解:“救醒滄封前輩,不就是如大皇子所願。”


    顧景行眼裏冒出了一點光:“大皇子想的是用改修願力來救醒滄封大帝,那時候滄封大帝就算醒了也是一個廢物。而我想的是,不損害修為地讓滄封大帝醒來,到時候,究竟是誰害了他,他自己清楚,他們的家事就留給他自己解決。”


    奚央沉吟道:“十轉還魂丹?”


    “十轉還魂丹是天玄宗的至寶,我可不敢覬覦。”顧景行猛地搖頭,接著舔了舔嘴唇,明知道外麵沒人,還是不放心地看了一圈,這才神神秘秘地對奚央說:“我是想用願力救醒他。”


    奚央茫然地皺眉,與此心裏還有點驚喜,顧景行好厲害,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是好厲害,比他還厲害。


    顧景行神色忽然嚴肅下來,像是要說什麽重要問題:“其實從九轉還魂丹成功十轉之後,我就開始在想,願力究竟是什麽東西。如果說願力是一種有別於靈力的能量,能讓人修行,能讓靈器使用一次性的威能。可是為什麽也能讓丹藥吸收呢,願力和丹藥本身不衝突嗎?之後我又發現我的孽力,以及你……”顧景行差點脫口而出“你的願力又能讓我的孽力變淡”,幸好對著奚央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及時醒悟,把要說的話含糊地吞了下去。


    顧景行喝了一口茶,繼續道:“總之,願力應當不僅僅隻是一股純粹的能量,我覺得這個‘願’字很奇妙,願,代表願望、希冀,我拍攝幻戲,希望能帶來願力,從而修為增長,所以修為漲了;靈器吸收願力,是想重現當年威風,於是也重現了;九轉還魂丹是想十轉,於是在願力的周濟下也成功十轉了。按照這個假設,如果我要拍攝一部幻戲,主題就是引導北方界的百姓祈禱滄封大帝醒來,那麽會不會有願力產生,去對抗滄封大帝體內的極寒之氣?”


    顧景行矜持一笑:“當然,這還隻是我的假設,到底可不可以,正好拿滄封大帝做下實驗。”


    “要是失敗了呢?”


    “失敗?”顧景行笑著靠近奚央,“失敗了,你就帶著我跑啊,能跑得掉嗎?”


    奚央一怔,隨即像個小媳婦一樣扭扭捏捏地低下頭,有點欣喜地點點頭:“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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