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黑暗,此時已是午夜時分,北京城的大小街道早已經遠離了白日裏的喧鬧,安靜的如同被夜晚這個怪物吞噬入腹,陷入在陰冷的黑暗中。現在的北京城沒有後世那麽多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改革開放剛剛來到,民風依舊很淳樸,老百姓依然過著那些平凡、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單調的乏味的生活。


    沉寂的街道絲毫看不出白天的熱鬧,一排排帶有濃厚封建時期色彩的房屋、一條條剛剛修好的柏油馬路,還有路邊那一顆顆參差不齊的樹木,全部被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在清冷的月光下,伴隨著狂風吹過的猛烈震動聲,顯得異常淒涼、陰森,甚至連那冰冷的空氣裏似乎都飄散著荒涼、腐朽的味道。


    大前門下,此時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身上穿著一樣的的軍綠色製服,個頭均是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的站在寒風中一動不動。兩人沒有任何交談,隻是安靜地站在原地。他們兩個人都是中南海某部隊的士官,今天他們都接到了一個任務,一個奇怪的任務,但是他們明白自己的職責,所以一句話都沒有問過。


    冷風一過,兩個一米八身材壯碩的警衛兵,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寒顫。腦海中不約同時想到,招魂那?!這要怎麽招?


    右邊的士官不由的在腦海中浮現起,自己穿軍裝跳大神的身影,瞬間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隻覺得自己那樣一個形象真是糟透了,想想都覺得要瘋了。


    正在這時,左邊的軍官突然身體猛地繃緊,他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李哥你看遠處那是什麽東西?!”


    被稱為李哥的男人連忙回過神來,朝著小張說的方向望了過去,因為光線過於陰暗,小李根本沒有找到小張說的那個東西,但當看清楚時頓時嚇得一顆心差點飛出了嗓子眼。隻見在一片黑黝黝的遠處,一個看不分明影子忽高忽低,飄飄忽忽的向他們飄來!


    今天本來他們就接到了那詭異的任務,此時又看到這種詭異的情況,饒是平常再怎麽勇猛現在也已經冷汗直冒。


    “鬼……是鬼嗎?”向來對鬼怪半信半疑的小張開始慌張起來,“它離咱們越來越近了……李哥咱們現在要怎麽辦?”


    “……”小李緊抿著嘴,眉頭緊蹙,一臉警惕的看著遠方飄來的影子。他沒有回答,整個人的脊背挺得筆杆條直,努力保持著鎮定。不能走,還沒有等到那個傳說中的田彭——田先生,他們的任務。想到這裏,他眼眸一暗下定決心,身體下意識的將腰間的手槍掏了出來,對準了越來越近的東西。


    小張也連忙慌張的掏出了手槍,做出瞄準的動作。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人,一般人若是看見這種場景,恐怕早就嚇跑了,但是這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那影子越來越近,兩人的心越來越下沉。


    那好像是個……人?!突然意識到什麽,小李整個人瞬間屏氣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放,漸漸地他看清了遠處飄來的不是什麽鬼魅,而是……


    “小張槍……收起來”意識到不對勁的小李連忙放下手上的槍,並提醒小張,可是他的話音還沒全落下,隻聽砰地一聲,由於過於緊張小張的槍走火了……


    遠處的白影隨著槍聲也瞬間落地,顯然是正中。


    “啊?!”小張驚異的回頭看向小李,小李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整個人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他的眼眸漸漸暗去,他看著在遠處被槍打落的某個影子,瞬間雙手緊握成拳,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良久才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的說道:“那是……田小先生……”


    “……”小張已經被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了,耳邊嗡的一聲,感覺時間瞬間好像被靜止了一般,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的身體瞬間顫抖了起來,隱隱有要被嚇的跪倒在地的架勢。那是田小先生?!自己一不小心將田小先生給……槍……槍殺了?


    小李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來,他臉色緊繃,強挺著說道:“走,過去看看!”


    兩人迅速的向著田小先生墜落的地方跑去。


    到了那地方,隻見一個身穿八卦衣的少年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半長的頭發淩亂的散落在他的肩頭、地上。


    “田小先生!”兩人驚呼道。


    沒有回應,周圍寂靜無聲,隱約似乎能聽到幾隻烏鴉在晦氣的叫喚聲。


    一股冷氣順著兩個人的腳底直竄後腦勺,小張此時已經被嚇得麵如死灰,這個向來堅毅的青年渾身如同篩糠一般顫抖著,人固有一死,剛參軍時他曾經想過死在戰場上,文革時他想過為黨犧牲不怕迫害,可是在他的腦海中,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將來被槍決居然是因為不相信誤殺了……任務對象,這是一種荒謬的恥辱,可悲而又愚蠢的死法。


    小李渾身戰栗的凝視著地上的屍首,極大地恐怖和絕望感朝他襲卷而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竭力的鼓起勇氣,他緩緩的蹲下/身,手指顫抖的伸向趴在地上的田小先生,然後緊緊的抓住對方的肩膀,接著用力一翻。


    還沒等小李看清田小先生的麵孔,隻聽砰地一聲,地上的屍首瞬時變成了煙霧彌散不見,隻見一張用符紙建成的小紙人,悠悠揚揚的從小李的手下飄落到地上。


    小李和小張愕然的盯著地上的紙人。


    “啊……抱歉,我來晚了!”平淡的聲音在兩人的耳邊炸起。


    兩人瞬間轉向身後,隻見一位身形修長,麵容俊美的少年不知何時早已立於他們兩個人的身後。少年身穿一件淺黃色的八卦衣,頭戴一頂黑色的道士帽,所有的頭發被捋順的紮在了一起,那張俊美的臉龐也因此暴露了出來,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子,細眉,薄唇和一張小尖臉,特別是他那雙黝黑明亮的雙眸,仿佛充滿了魔力一樣,讓人多看一眼都像是褻瀆了對方。微風吹過,少年寬大的衣袖和下擺在空中飄蕩,頓時添加了意思縹緲的感覺,讓少年看起來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仙人一般。


    但是此時的小李和小張兩個人沒有心情去讚歎少年的俊美,隻覺的驚魂未定。


    原來傳聞……是真的……那個心照不宣的田特助,居然真的會道術?!小張和小李都算是半個無神論者,但經此一役他們的內心受到了莫大的觸動,兩個人神色古怪又敬畏的看向田彭。


    田彭淡漠的掃視了小李和小張一眼,然後長袖一揮,隻見紙人忽然從地上立了起來,然後飄向田彭的手中。想到剛才自己踏牆前行,突然聽見槍響,要不是隨身帶著這替身,自己恐怕已經長眠於世了。他凝視著紙人中間的槍洞,嘴角一翹,看不出情緒道:“槍法不錯,正中啊……”


    這個啊字的聲音拖得很長,小張的心也跟著被吊了起來,一臉窘迫的剛要說些什麽。田彭拿紙人的那隻手掌一翻,那個紙人就騰空突兀的自燃了起來。


    田彭看著那兩人道:“你們是華總理派來的?”


    兩個人渾身一顫,連忙答道:“沒錯,我們是華鋒總理派來協助您……招魂的!”


    協助?田彭心裏對這個詞不置可否,與其說是協助,也許說成是監視或者更為恰當!突然他身體一頓,一股淡淡的涼意從丹田湧出,田彭心裏輕聲問道:“師傅你怎麽來了?!”


    瞬息間,白軒熙就直接接管了田彭的身體。


    白軒熙側臉斜睨著二人,嘴角掛著冷笑道:“招魂?確實是招魂,派你們來招我的魂?”


    被白軒熙冰冷目光鎖住的兩人,頓時覺得身體一僵,一股強大的壓力襲麵劈來。不知道怎麽前一秒鍾還看不出情緒的人,這一刻突然就發難了,而且整個人的氣勢也突然的水漲船高般,壓的人喘不上起來。


    在白軒熙的氣勢下,兩個人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句的解釋都說不出啦……瞬間冷汗浸濕了衣服。


    可片刻之間,那駭人的其實又瞬間消失,田彭身體輕不可微的晃了一下。兩人眨眼之間,田彭冷漠道:“哦!那今天就麻煩了!”


    見田彭顯然沒有想要追究剛才的事,小張和小李雖然心裏充滿了怪異的感覺,但也都不禁鬆了一口氣。心回到了肚子裏後,小李這才發現,自己後背潮乎乎的,剛才被驚嚇流出來的冷汗早已經浸濕了身上的軍裝。


    虛驚一場過後,小張和小李哥兩人也不敢在心裏犯嘀咕這招魂的任務,老老實實的跟在田彭旁邊,不在胡思亂想。


    人有三魂七魄,在道教中靈魂是可以暫時離開肉身的。如收到某種驚嚇,夢遊不醒,生病等都可以失魂,有時甚至摔倒也是會把魂跌出去的。因此招魂也是茅山道術中較常用的一項,也是老百姓所熟知的一種。


    田彭從懷裏拿出一根香,有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了的符紙,用食指和無名指捏著符紙在香上頭轉了一轉,瞬間細細的長香就被神奇的點燃了。


    小張看的目瞪口呆,內心直呼神奇,在他的想象中道士一般用道術都是會有一番眼花繚亂的手法,但是田彭的動作簡單,這就是傳說中的返璞歸真?果然不愧是高人!這才是真真的高人!


    小張和小李跟在田彭身後,沿著大前門的主幹道,一路向西走。


    田彭手捏長香邊走邊念誦找魂經。


    這招魂經一般分為四種,一種是“贖魂經”,這一類通常是人的靈魂被鬼怪弄到了地府,要用祭祀的祭品才能贖回失魂的人;二是“找魂經”,是人的魂魄受到驚嚇、生病等原因離開肉身,四處遊蕩;三是“招魂經”,有人死去時,家裏人擔心活著的人被死去的人帶走,於是在死人超度後要念的經文;四是“換回經”生魂被死人扣住了,但是沒有被留住是念的經文。


    此時田彭念誦的正是第二種,找魂經。清澈的聲音,在黑暗的夜裏想得格外清晰“東方百關道,在東也回來。南方兩百關,在南也歸來。西方三百關,在西也回來。北方四百關,在北也歸來……”


    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裏,一個身穿灰色袍子,梳著背頭的中年男人正靜坐在一張黑色的桌子旁,那張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純金製造的十分奢華的羅盤。院子外念誦的找魂經“歸來魂歸來”的經文直飄入屋內時,他的耳朵微動,然後慢慢張開眼皮,臉上帶著得意笑容,襯著他的三角眼顯得十分奸詐。他一邊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桌上那純金的羅盤,一邊邪笑道:“哼,招魂?以為招魂就能有用嗎?無知小兒,最後你還是要敗在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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