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說過,唐世科家教甚嚴念私塾,同村曹一板兒子曹步清與他同年同榻共學。


    倆人交好情趣形同,皮影戲共同摯愛,但有戲看總會想方設法飽眼福,為此沒少挨罵。


    皮影戲起源於漢唐時期,又別名“燈影戲”“隴東道情”,是一門在民間很受歡迎的藝術。


    以驢皮鏤刻出戲文中的人物、動物,由藝人在白sè的幕後伴著鑼鼓器樂的點子、唱詞cāo縱,有幫腔,音樂節奏十分明快,唱法有彈板和飛板兩種,還有一些民間小調作為輔唱,發展流傳已有不下數百出整套戲目,在鄉間廣為流行深受百姓喜愛。


    峽口一帶地麵除了震天動地的太平鼓樂外,就是這皮影子戲抓心叫人。


    太平鼓要逢年過節或者有重大事情才會催動,平時哪裏聽得見,所以,平ri裏鄉間隻有皮影子戲。


    一旦皮影班子來到,鑼鼓衝天一打,老遠地就是叫人知道,叫大家趕快來看戲,直到人來的差不多了這才開演。


    有大人們喜歡的《太宗夢遊廣寒宮》,《狄青夜奪昆侖關》,《蕭何月下追韓信》,《過五關》,《楊家將》等等著名節目,


    有女人們邊看邊哭的《竇娥冤》,解氣的《穆桂英》,


    當然也演小孩子們喜歡的《哪吒三太子》,《葫蘆娃娃》,《猴子撈月亮》等等。


    戲幕上一會兒刀光劍影兵來將往,一會兒輕言細語催人淚腸,一會兒笑話連天令人捧腹大笑真是jing彩紛呈,再加上鼓樂催動起來,令觀者不由得連聲喝彩不忍離去。


    大人們不管現在有甚事情,自先看上一會兒,美上一會兒,世科和曹步清是兩個小娃,自然更是看得異常帶勁,從聽見鼓樂就猛勁跑去一直到最後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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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科賦有信念,從小立誌自強自立,做有剛xing的人。


    他秉xing善良,個xing耿直倔強,身高體胖有力,長相清雅文秀,寡言好學,知書懂禮惹人喜愛,善於思考,認真有長xing,胸有韜略,學堂裏甚為先生看重。平時下學,除了放羊種地助家外,跟父親學yin陽,已經略知掐算十二生肖,流年八卦,對二哥教的唐家拳粗通,天生一副好嗓子唱起花兒來像模像樣,與小腳母親毛氏學得紡線織衣,編製麻鞋,大伯將其視為己出。


    曹步清是曹一板的獨子。


    從他的嘴裏知道,他做人有個十分堅定的原則,隻要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拿到,實在拿不到了就一腳踹爛誰也別要。


    曹家一脈單傳,他爺晚年得子生下他爸,當地樹木太少而取名曹一板,是為了自己死後,希望兒子能用一塊好木板抬抬他,不敢設想有一口棺木,沒想直到死,家中也沒有多得一塊木板,老人隻有指著門板咽了氣,獨獨的一塊門板墊了老爺的身子葬進了土坑,家門口便掛上老爺留下的被子,冬擋寒風夏擋陽,反正家中無甚錢財不用防賊。


    曹一板年紀與唐秉木想諾,整ri沉默寡言,方方正正一個大臉,中等個子,平生最佩服的人是孫悟空。


    他娶妻很早卻得子很晚,學他老父也來了個晚年得子,取名曹步清,意即像孫悟空那樣,啥本事都有,還能一步清雲翻江過海十萬八千裏。


    曹一板自己當了土坯匠拚命掙錢,卻不想把曹步清養得真有些孫悟空的筋骨,不僅瘦瘦小小,還滑頭滑腦賊眉鼠眼,隻是幾顆長門牙還有些氣派大方,xing情暴烈,好動厭靜,稍不注意打雞鬥狗惹是生非。


    為了能實現兒子一步清雲的願望,曹一板咬牙流汗做了五房土坯才把兒子送進了學堂。


    不過,曹步清雖然好動喜鬧,頭腦卻是非常靈活,做事認真有心計,雖然靈牙利齒見利就上,學無所長卻打得算盤寫得一手好字,對朋友極為仗義。


    唐世科與步清xing情各異情感卻好,無ri不見。


    村中學堂開辦之時,每ri上學,一群娃娃要爬上村口那個大坡走三裏地才到學堂。


    坡上和尚廟裏住著一單光頭和尚。


    娃們上學聽著廟裏木魚“嘟嘟嘟嘟”地響,放學聽見廟裏木魚“嘟嘟嘟嘟”地響,隱約和尚念經聲音傳來,但是很難看見和尚的樣子,就是村裏人用驢給和尚運水來,也自己卸下羊皮水袋背進去,和尚卻不露臉。


    娃們每一次來到這裏,站在牆根心裏充滿好奇,非常想知道,和尚一天到晚究竟在幹什麽名堂。


    這時誰的尿脹了,拉開褲子對著牆根尿一泡,尿過幾次,土牆根上牆土被尿出些小尿眼,後來尿得多了,那土眼眼越來越大。


    娃們好玩心重,就專門對著土眼眼尿,有時間離著老遠尿急了,也快跑幾步來尿那個土眼眼,土眼眼很快有兩三個拳頭大。


    唐世科幾次擔心地說:“再衝幾ri尿,牆就要通了。”


    曹布清卻不管,好像就是要衝開個洞看看裏麵的和尚,大聲命令娃娃們挨著個地尿,娃娃們高興地喊叫著看誰尿勁大,衝掉的泥巴多。


    這一天,娃們呼嘯著向和尚廟衝來,站在牆根排隊尿那個大土洞,曹步清最後一個尿,正尿的時候一抬頭,看見牆上寫著幾行字。


    他挨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


    “來到廟後頭,禁止解小手,如不聽上咐,必定是豬狗。”


    嗯?這是叫人不準在這裏尿尿!


    肯定是和尚寫的,咋不當麵說卻在背後悄悄寫?


    曹步清看看身後的娃娃們笑了一下,伸手牆上扣下白灰塊塊,一手提褲子一手拿白灰,踮著腳在牆上寫到:


    “來到土廟上,我的尿就脹,左手提褲子,右手摸和尚。”


    他寫完,高興地和娃娃們大笑。


    卻不知道,和尚躲在旁邊偷偷看著,看完步清寫的字後,真是氣滿胸膛,大喊一聲就像天上響了一個炸雷,一手提著僧袍一手前指,怒氣衝衝殺了過來。


    曹步清大驚失sè,和眾多娃娃們作鳥獸般四散逃跑,步清腳下何等厲害,眨眼間跑出去很遠。


    唐世科心中慌亂人胖卻跑不動,隻得在拐彎的地方躲避,幸得躲避迅速,和尚兩眼隻看著曹步清的背影急追,沒有在意唐世科。


    好個和尚,雙手提著僧袍,光頭在太陽下閃閃發著金光,口裏大叫著向前直追而去,唐世科躺在一個小土堆上,摸著胸口暗叫慚愧,想不到出家人嗓門這麽大,發起火來原也如此勇猛,跑起來如此神速,實在不同於凡人。


    喘得幾口氣後,唐世科心裏卻也覺得事情原是娃娃們不對,好好地廟牆硬是叫尿給衝出來那麽大一個洞,和尚自然生氣發火。


    想到這裏,他反身回到廟牆邊,娃娃們剛才尿過的牆洞還濕乎乎的,牆根下滿是濕泥,他抓起來幾把濕泥,再抓幾把草,和在一起捏揉幾下粘糊糊地將牆洞糊好,這時身後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回頭一看,和尚抓著曹步清與身後不少農人及娃娃一道走來,曹步清的父親曹一板自在其中,唐世科站起身來走到一旁。


    和尚詫異地看看唐世科,回身給大家指著牆上的兩幅字,再指指牆根上已經糊好的洞,躬身謙遜地輕聲把事情敘說一遍,言談舉止與先前判若兩人。


    後麵的事情就不用說了,曹一板大怒要動手捶人被眾人拉住,答應給和尚土坯做賠償,曹步清成了眾矢之的,其他娃娃不仗義都說是他叫尿的,曹步清看著天流下一滴清淚。


    按說事情就這樣完了,其實不然,曹步清頑童本xing再現。


    第二天,把背信棄義的娃娃們挨個收拾一頓,再看和尚廟土牆,他直接是壓著一群娃娃們,用木棍捅出來一個大洞,從外麵可以看見裏麵的仙人腿然後逃跑。


    傷心的和尚氣苦不跌站在廟外大風裏見人就作揖。


    這還了得,村裏村外轟動,男女老幼相攜進廟謝罪。


    回過頭來,曹步清自然受到重型拷打,村裏每人都要打一下,打一下是給神靈謝罪。


    那麽多人排著隊伸巴掌打,打得曹步清很多時候看見和尚廟就像看見魔鬼頭皮發麻,夢裏麵和尚廟變成有金刀的天王廟,再也不敢與那破廟靠近半步。


    由此可見,兩個少年夥伴xing情卻是不同。


    這年是災年,鄉親們無力供養孩童上學堂讀書,學堂解散。


    唐秉木將學堂裏的先生請至家中,為唐世科教學,曹步清家近卻也跟著,學堂即變為私塾。


    自從唐秉禾大伯被凍之後,臥床數ri不起,照看大黑狗的事便落在他倆身上。


    過去,兩人和大黑狗常在一起,這本是他們平時十分高興的事情,大黑狗是他們很好的玩伴,沒事就帶著滿山跑。


    大黑狗抓野兔、野雞就像人在地裏挖洋芋一樣簡單,每次抓來放在他們身邊,自己趴在一邊看著從不偷吃。


    他倆架上柴火燒烤了吃真是美極,他們也總是拿大塊的肉給大黑狗吃,大黑狗搖著尾巴感謝。


    人吃飽了,狗吃飽了,大家躺在草上睡覺,有點象神仙過的ri子。


    現在此刻,大黑狗受傷,他們又難過,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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