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了,解放啥了,啥是解放,山裏人糊裏糊塗不知道,就是把國民黨打完了?打完國民黨就是解放了?那麽些國民黨軍人從山裏跑過,不知道往那裏跑,問老百姓要吃要喝,沒有便打便搶,害得老百姓難過至極,沒有少死人。亂七八糟過了一夥一夥又來,有的兵身上有傷,走不動路,哭著叫喊著同伴等他,同伴大罵“狗ri的,你咋不快些死!”有的把老百姓的衣服搶了穿,甚至還肩上一把鋤頭,戴上一頂草帽,有的褲子破的屁股都在外麵。老百姓有啥,隻有躲在山上不敢回家,倒是得了不少埋在土裏的大槍,還有不少用好看的鐵盒裝滿了的子彈,那大槍很長,實實在在的鐵家夥,裝上一個子彈一扣火,把樹都打穿,這用來打狼可是好的很,還有手榴彈,手雷,倒沒有啥用處。後來**跑完了,來了不少穿著土黃sè衣服的軍人,他們見老百姓便笑著打招呼,老百姓都怕,躲閃的遠遠的,他們大聲說:“老鄉,別怕,我們是解放軍,是來解放你們的。”可是咋解放,是來接著放命的嗎?過命黨沒把咱的命放了,你們來接著放?誰不怕,反正都是兵,最好別招惹,跑遠點,關好門,躲在門後預備著,萬一進來放命便拚命,但這些兵還老實,沒有來砸門放命,天黑了都在外麵土院裏睡,可能放命的事情還沒有準備好。


    不明真相,誰解放了,解放誰了,山裏人一輩子便這樣,種地吃糧,上山打狼,要誰來解放個啥,大家老是在問個沒完,城裏聽說到處飄著紅旗,鑼鼓喧天,大聲唱著叫“東方紅”的歌子,調子倒是咱們熟悉的道勤調子,誰知道是因為啥。這山裏過兵來兵,槍炮打了一陣子,嚇了一陣子,慌了一陣子,空了一陣子,又回到了老樣子。


    當然,後來知道了,整個天下都知道的事,你是死人會不知道。雖然不太明白,但ri子在過著,慢慢地自然有了變化,感受到了事情發生徹底變化的真實xing。先是剿匪運動,把那些害人蟲打得沒有地方跑,被抓住開鬥爭大會,槍斃了不少,大快人心,最後的土匪可能死完了,再沒有看見,再便是打土豪分糧分錢,老百姓扛著糧袋子揣上錢,才算真實xing地徹底明白了,對著天一個長笑,挽起袖子跳起了秧歌,打起了震天轟響的太平鼓,拉上羊給解放軍送去,見了農會幹部,解放軍戰士,反正是公家的人便笑著往家拽,比對待自己的親人還要親熱,感謝**,感謝解放軍,打倒了欺壓老百姓的國民黨zhèngfu,推翻了反動統治,消滅了土匪,有了一個天下太平的好ri子。


    唐阿寶,唐世科,曹步清此刻不僅僅是長大了,而且參加了民兵隊。阿寶是當民兵時自己加上唐姓的,他把自己當成唐家人,在場的人自然點頭認可,毛氏很心疼這個娃,為感念娃的一份好心腸還到主墳燒香拜祭一回。


    三個人在民兵隊裏經過了不少學習,接受了許多新思想,特別是幹部的言傳身教,完全知道了舊社會是怎麽回事,土匪、強盜是怎麽回事,地主老財是如何壓迫老百姓的,為了保衛來之不易的新中國,為了保衛人民自己的天下,絕不叫反動派翻天,憑著自己熱血沸騰的心胸,立誌為人民的利益流血流汗。


    阿寶,世科身材魁梧力氣大,手裏拿著縣裏解放軍剿匪隊發給的馬槍,神氣十足,步清卻發了用一根木棍裝著個鐵尖子,鐵尖子下飄著紅須須的紅櫻槍,氣得他大聲抗議,鼓著眼齜著牙道:“咋了,他們拿真槍,我拿木棍子,不就是矮了一巴掌,就這樣欺負人!”撅著嘴吹氣,解放軍人武部首長張部長走過來,扶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鬼啊,這是紅櫻槍,咋叫木棍子啊。”說完回頭看著所有的人大聲道:“同誌們,這個小同誌把紅櫻槍叫木棍子,這是不對的,它是我們打敵人,保家鄉的武器,紅軍就是用它和反動派做鬥爭,我們才有了今天的勝利,所以,它就是老百姓的命,我們要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衛它,用它和一切反動勢力做鬥爭!”在場的人熱情地鼓掌,步清眼裏有了淚光,大家以為這是受到教育下感動的淚水。


    到家後,阿寶,世科使勁擦拭馬槍,還按照學會的方法拆卸部件擦拭,嘴裏哼著才學會的革命歌子忙忙碌碌,步清那一根紅櫻槍不用擦,也不用拆卸,一點兒事都沒有,齜著牙笑著,好心地想上前要給他倆幫個忙,沒想那倆異口同聲道:“一邊去,走遠點,這是真槍!”氣得他坐在地下用眼睛死瞪他們,仿佛這倆就是沒有死完的土匪。在一旁看著他們的老人們沒有明白,唐秉木,曹一板,毛氏和大伯娘本來在說話,此刻看出來不對勁,曹一板問:“你咋啦,叫馬踢啦?”步清擰著頭不答,唐秉木問:“人家拿著鐵槍在擦,你咋拿著木棍沒事幹?”步清不答,眼裏有淚快哭了,世科道:“人家部裏發槍,我倆發了真槍,給他一根便是他拿著的那個,叫紅櫻槍,他心裏不高興。”步清大聲叫道:“美死你!要你說!便你能!”低下頭來顧自生氣。原來是這樣,幾個老人此刻才明白,大伯娘想了想道:“看這樣行不行,他大伯的老火筒還掛在老牆上,要不便讓娃擦擦扛上。”其他人正要發表意見,步清站起來道:“人家說了,雖然是個木棍子,卻是咱的命,我自今ri起,便保著這老大的命!”手裏提著“命”出門而去,看時,直上土坡向山裏去了,世科道:“今番去找小蘭了,定要拿小蘭出氣。”又把部裏首長的話學了,老人們自然議論一番,叫世科上山阻止步清,怕步清二球勁上來為難小蘭。此時小蘭與建宇和其他娃們在山裏放羊。


    農會成立,由縣農委帶領開展工作,舉辦了許多方麵的,各種不同類型的活動,最讓老百姓喜歡的是唱戲。在村裏穀場,插上紅旗,人們早早地四麵圍攏,自覺圍成一個方塊盤腿坐好,便在這方塊中間地上,沒有前後台,鑼鼓一響開唱,首長,演員便坐在人群裏,該誰說話,誰演戲走出來就行。除了教唱革命歌曲,講一些革命傳統,革命理想,革命鬥爭故事,便由扮演好人和壞人的演員出場演戲,誰也不化妝,隻是演壞人的臉上畫一個黑圈圈,此時的老百姓非常單純,沒有文化程度,看事簡單,處事好激動,演員們的演出,讓所有這些老百姓鴉雀無聲,隨著劇情而笑,而流淚,有一回,演一個土匪惡人把一個老漢的糧搶了,還沒命地打老漢,觀看的人們看的太進入,衝進去把演土匪的演員捶了個半死,拉也拉不開,還有一次,一個民兵在氣頭上開槍,差一點兒把人打死。


    看得見的土匪打完了,躲在大山裏的土匪還沒有死完,民兵搜捕隊拉杆子成立,農會辦起來了,老百姓的jing神麵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接著便是土改工作隊進山。土改工作隊進山來,由於當地條件所限,及為了和農人培養感情,都是吃住在老百姓家中,他們有自己的補助金,不讓老百姓負擔。他們一般是由一,兩位當地參加革命工作的人帶著,深入到群眾中間開展工作,了解情況,由於外地來工作的一些土改工作隊員,不是十分了解當地人的感情,習慣,出的麻煩事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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