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黑地壞笑了幾聲,也不管黃美琴是個什麽表情,按著喇叭通過了一個急彎,大路變得直溜以後接著說道:“打死了野豬,我和胡科長急忙來的這個人身邊,發現這個人個子不小年紀也不小,胡子都白了,顯然昏迷過去,叫了幾聲沒動靜,隻好翻翻他身上,看看有沒有可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幸運地是,我們找到了工作證,工作證上寫明這個人是東方紅林場的工人,董德者眼睛好使,他一抬頭看見路邊樹上有一個牌子,用電筒一照,正是東方紅林場的指路牌,回頭看看,林醫生已經拿出車隊急救箱把這個人救醒,這個人雖然醒來,卻張張嘴說不出話來眼珠子打轉,嘴裏不時吐血看看生命垂危,胡科長斬釘截鐵地說道:‘把人抬上車,直奔東方紅林場。’”黃美琴早忘了被他嚇唬的事情,插話道:“這個人就是老崔大叔吧。”“嗯。”唐世科點頭說道:“現在你自然明白了,可我當時看看工作證,那裏將他是誰放在心上,聽了胡科長的話,隻想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到東方紅林場,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人抬上車,看看野豬,胡科長說這可是好東西,不能扔在這裏可惜了,一並抬上車,放在車的後備箱裏,好家夥,野豬起碼有四百斤,董德者不敢抬野豬頭,說這玩意兒要是突然活過來會咬斷他的手,高山山不願意抬野豬屁股,說臭得很,隻好我和胡科長一人一頭用力,他倆在中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還是人家林醫生,那麽個秀秀氣氣的女同誌看不過眼,撿了一節木棍搭在車後麵,我們才把這死沉死沉的野豬裝上車,向東方紅林場進發,跑了好長時間山路到了那裏,認識了老黃和幹柴棒,救了老崔一條命。後來咱們單位去他們林場拉木料,一來二去,有時候有能力給人家幫幫忙,因此結下人緣。”黃美琴點點頭吐口氣道:“原來這樣,真險,要不是你們的話,老崔大叔沒命了,後來你們問沒問,黑更半夜那山裏是什麽東西嚇人地叫呢。”唐世科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搖著頭說道:“怎麽沒問,救人的時候那聲音就像鬼魂一樣在我們身邊圍繞,高山山負責觀察四周動靜,黑乎乎的老林子裏他聽這聲音最多,回去以後想起來渾身哆嗦,從此以後膽子就更小,說話一急還帶上了結巴,這樣的問題咱肯定問個清楚,說來慚愧,在林醫生全力搶救老崔大叔的時候,董德者小聲地對幹柴棒大叔把山裏的叫聲描述了一遍,問是什麽東西,幹柴棒大叔問清老崔大叔受傷的地點,受傷以前的動靜說:‘是掉在陷阱裏的小野豬,受困的時間太長,身上沒了力氣,叫聲小了,用最後的力氣呼喚大野豬,聲音是從專抓野豬的土坑裏發出的,夜裏不知道的人冷丁走過去碰見,嚇著人不奇怪。’”黃美琴聽到這裏,瞪著眼睛想了想說道:“嗷,我知道了,你開車撞死的大野豬,其實是來救小野豬的,救不出來就在一邊生氣,看見老崔大叔跑出來和老崔大叔算賬,想把老崔大叔一頭頂死,沒想卻碰見你們,結果沒有救出小野豬,自己反而送了命,而小野豬還在土坑裏不停地聲喚。”唐世科回答道:“啊,就是這麽個事情。”黃美琴點點頭再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手一揮提高聲音說道:“哼!你也真是的,還說什麽硬對硬,野豬就是個啥也不懂得畜生,又不是對付國民黨反對派,開著車開著大燈已經很厲害了,開到跟前把它嚇跑也就算啦,何必要了人家的一條xing命,車頭撞上豬頭那有多疼,活活地也能把人家疼死,心腸真是太黑了,心腸真是太太地狠了,是個啥人嘛!”她為大野豬一條xing命叫起不值來,把唐世科罵在了裏頭。“哎——,你說啥呢。”唐世科歪著頭咧著嘴看著她,頗為意外地抗議道:“嗷,你倒是想著野豬一條命,當時千鈞一發動作慢一點,老崔大叔早沒命了,還說咱的心腸黑呢,告訴你,咱這心腸才是天下第一紅呢。”黃美琴癟癟嘴道:“算了吧,沒見心腸這麽紅的人,擺明了強勢壓倒劣勢,當時的情況就是把車直接開到大野豬身邊,敲敲車門上的鐵板就把大野豬嚇走了,哼,也不想想大野豬孩子被困住的心情,反而硬生生地將人家撞死,有點感情的人聽了都會掉眼淚,你這顆心呀,實實在在是黑的不得了。”一句話這樣反過來說,振振有詞把唐世科救人之功抹過,說成有罪,真叫唐世科始料不及,開著車一時無語,想了半天,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好像真是那麽回事,要是不撞死大野豬,說不定萬事大吉,不過他腦子裏突然一轉,想著大野豬的大獠牙,想著大野豬通紅的眼睛,想著大野豬身子的重量裏蘊含的力量,肯定地說道:“美琴你錯了,我要給你說的是,大野豬為了他的孩子無法脫困已經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努力,絕望之中xing情狂暴至極,當時它作為山裏長大的畜生野獸,其實是在突然之間,被汽車衝過來的氣勢以及轟鳴聲和強烈的燈光搞糊塗了,要是按你說得敲敲車門把它嚇走,就算你說的這方法是對的,反過來你想想,當我們下車救人的時候,它還會不會突然殺一個回馬槍,也把咱們中間的人放倒一個二個?他為自己的孩子受困已經失去了理智,這個時候一旦衝出來,那麽大的獠牙,那麽壯的身體,非要人命不可,老崔大叔常年在山上遊走的人隻受一下就不行了,咱們這些人有誰比老崔大叔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