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友仁悶悶地蹲在牆角,不住地拍著腦袋歎氣。方達錦見此狀,也不知如何勸慰,隻道,“表叔表嬸,這事雖說惠娘未曾吃了虧,可畢竟咱們村裏的都認為出事的是咱家惠娘,這事,你們好好想想清楚,你們到時若是想清楚了,我跟小如都是見證人,定是會站出來澄清。惠娘和巧娘都是我表妹,我自然是想著她們好。”


    蔡友仁點點頭,“達錦啊,這事可麻煩你了,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方達錦聽罷,也就告辭回家了。


    李氏莫自哭著,驀地,站起來拍了桌子道,憤懣地說道,“我說那許玉春今日怎麽不來看咱們家的笑話!原來這事她知道,卻是不想還我家惠娘公道!我咽不下這口氣啊!惠娘啊,算娘求你,你把這事說清楚。若是這不清不楚的,你可要如何嫁人?”


    惠娘也知這事不小,若是把這名聲坐實了,恐怕自己是嫁不得好人家了。隻是她心裏念著一個人,若是嫁不出去,她也落得清靜。


    “娘,我知你心裏難受,可若是換成了巧娘,你想想她的性子,再想想伯娘的嘴上功夫,巧娘可還有活路?”


    李氏啜泣著,心裏明白,可就是不想承這個不白之冤,心裏委屈。待還想再說,隱隱傳來陳氏叫著,“梅英啊,梅英。”


    李氏站了起來拿袖口揩了淚,對著門外回道,“娘,我就來!”說罷,開了門去主屋照料陳氏了。


    李氏一走,屋子寂靜了下來,惠娘也與蔡友仁一道蹲著,搭話道,“爹還悶著呢?我惠娘什麽脾性,爹不知道?我可不怕別人說三道四的。你瞧,我都不怕,爹,你還愁什麽?咱身正,她們愛嚼舌根,便讓他們嚼去。咱家裏創這麽些個家當,哪個不在背後嘀嘀咕咕,說咱們酸話。習慣了不也就是那一回事。再說,那陳冬生可沒碰得我一毫,咱們心裏都有數。”


    “咱心裏有數,可別人心裏哪有個數啊。”蔡友仁站起身歎了口氣,回房去了。


    第二日天未亮,便聽得李梅英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惠娘知道,這一晚上,定是都沒睡著,澤文隔不久便要翻身,這孩子睡不著,便會不停翻來覆去。


    惠娘佯裝睡著,待澤文去了學堂,天大亮,惠娘才起了身。洗漱著,想起巧娘,也不知她情況如何。


    想至此,惠娘便去蔡友根家瞧瞧她。隻是許氏家的門緊閉著,可不像以往,敞亮亮地開著。惠娘敲了敲門,許久,才見許氏開出一條門縫來。許氏憔悴著一張臉,見著是惠娘,瞪圓了眼睛,嚇了一跳,,“怎麽是你?你來作甚?回你家去!”


    惠娘撐住又要被關上的門,“伯娘,我來瞧瞧我堂姐。”說罷,彎了腰,一個閃身,靈巧地從許氏身旁穿了進去。


    “我家巧娘還睡著呢!你進來做什麽!”


    惠娘可不信許氏的說辭,巧娘心思重,發生了昨晚的事,她若是還能睡著,便不是巧娘了。


    惠娘一把推開巧娘房間的門,果然,巧娘呆坐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眼見著惠娘要踏進房間,許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惠娘,這事兒可都是你自己要擔著的!怪不得別人!如今你擔著,也莫要反悔!若是要把這shi盆子蓋在我家巧娘頭上,壞了她名聲,我許玉春可不也不會讓你那麽好過!”


    惠娘斜睨了她一眼,從她手裏抽出胳膊,“聽伯娘話裏的意思,想必堂姐已經把這事告訴了你。伯娘既然知道了是我惠娘為你家巧娘擔著事,不討好我便罷了,如今你還用難聽的話對我,我可是要再好好想想我做的決定了。”


    許氏一聽這話,被噎得是說不出來話,瞪著惠娘。


    惠娘心疼巧娘,放軟了話,“你心裏也莫擔心,我若是反悔,當日也不會為堂姐趟了這渾水。如今堂姐這幅模樣,你怎麽也不好好開導她?”


    “家裏的事那麽多,我哪有那個閑工夫,再說,這事兒一點跟她沒關係,她自己想得那麽多,我這個做娘的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要把她的腦子掏空了?”說罷,許氏轉身便走了。


    這蔡友根因著澤浩走了,心裏有氣又說不得,索性出了遠門尋活去了,這家裏隻剩許氏和巧娘了。


    惠娘坐在巧娘身旁,仔細看了她,“堂姐,你可還好?”


    巧娘抬起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不知想些什麽。惠娘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輕聲道,“堂姐,你心裏莫要想太多了,該怎麽過便怎麽過。你若是日日擔憂著他人的眼光,你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巧娘沉默不語。


    惠娘沒辦法,正要站起身走,哪知巧娘驀地抱住了她,放聲大哭了起來,“惠娘,我對不起你。那日明明是我……”


    惠娘拍著她的肩安慰道,“堂姐,這事是我不對,若不是那日我偏要與小如一起拉家常,沒有與你一道回家,便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惠娘,我現在隻覺得自己髒,尤其是被他碰過的地方。”


    “髒什麽?不就碰了一下,咱們趕集那會兒,不有時也被碰個胳膊。那咱們胳膊都是髒的了?堂姐,咱們心裏都是亮堂堂,幹幹淨淨的。”


    巧娘一味地哭著,似是要將心裏的委屈都釋放出來。惠娘拍著她的背,隻想著,這要是哭出來,心裏也就舒坦了。


    若說惠娘不懼人言,定是假的,洗個衣服,便見得好事的婦人嚼起了舌根,套著話兒的問惠娘,“惠娘啊,陳家小子怎麽就能那麽大個膽,他可碰上你腰了?”


    惠娘使勁槌著衣服,“大嬸子,你腰若是酸啊,就讓叔給按按,老想著陳三家的兒子,就不怕叔生氣,不給你按腰啊?”


    豎著耳朵聽閑話的幾個婦人,聽了此話,皆是低著頭輕聲笑著。那婦人頗有些訕訕,討了個沒趣,使勁地槌了一下衣服,濺了一身水。


    巧娘病了。惠娘不知她的心病竟是這般嚴重,以為那日哭過之後,便好了。可哪知,竟是一病不起了。


    許氏最近也蔫,之前有巧娘幫襯著做家務活,這日子輕鬆。可現在不說巧娘不幹活,反成了負擔,又擔心惠娘這一時嘴快把事實給說了出來,也有了心病。


    惠娘琢磨著去看看巧娘。浦了兩隻雞蛋,端著碗剛走到院子,便聽得馬蹄聲朝這處來。


    惠娘定住,仔細一看,果然是那李謙墨。


    李謙墨翻身下了馬,滿臉愁容。


    “李少爺今日怎會來?”惠娘瞧著他憂心忡忡的模樣,以為有事發生。


    李謙墨猶豫著開口,“你的事……我聽說了一些。我今日來……”


    惠娘皺眉看著他,心裏有些明了。


    “你若是願意,我想納你為妾……”


    惠娘尷尬道,“莫開玩笑了,我尚在孝期。況且,我父母雖說是粗人,可他們也不會容得我去做妾。惠娘隻能多謝李少爺抬愛了。”


    李謙墨看著惠娘的眼睛,眼裏竟是抗拒。李謙墨知道自己心急了。當初貼身小廝急急忙忙傳話過來,說是蔡家姑娘被人欺負了,被傳得風言風語,怕是嫁不到好人家了。李謙墨便想借著這個由頭納了她,一來幫了她,二來,自己的心裏有她,時不時地便會想起她。如果納了她,日日見著,想想便也幸福。


    李謙墨落寞道,“惠娘,我知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你若是有事尋我,便拿著這個來找我,我定會幫你。”說罷,將手上戴的一串檀木佛珠拿下來塞到惠娘手裏。說罷,上了馬便回去了。


    惠娘端著浦雞蛋,看了一眼掌中的佛珠,歎了口氣。


    巧娘躺在床上,眼睛睜著,也不知想些什麽。許氏見著她的模樣,有些恨恨,“也不知她著了什麽魔,成這副德行。”


    惠娘問許氏道,“為何不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許氏看了一眼惠娘,說起了酸話,“手裏哪有些閑錢去請個大夫來看病抓藥。我們家可不像你們家。綾羅綢緞都往家裏頭搬。”


    惠娘沒理她,端起碗,要給巧娘喂雞蛋,巧娘卻是別過了頭。


    “堂姐,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跟我說,我能懂你的心思。”


    巧娘流下了淚,卻是不語。許久才開口道,“我這副模樣,怕是再也沒有人瞧得上我了吧。先前,我還有個夢,如今這夢怕也是做不成了。”


    惠娘不解。


    巧娘又道,“本是想著做個他的丫鬟也好,這樣便能時常看到他,現在,這也是做不到了。”


    惠娘懂了些,這巧娘一直喜歡著李謙墨,可心裏又自卑著,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以為自己已是不潔,連給李謙墨做丫鬟的的資格也是沒了。


    惠娘不知該笑還是該狠狠罵醒她。


    “堂姐是還念著那李家少爺?”


    巧娘沉默不語。


    惠娘明了,“若是那李家少爺讓你去做他的丫鬟,你可心甘情願?”


    “他又怎樣會對我說這樣的話。我的命如此,怎可強求那些。”


    惠娘歎了口氣,摸著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也許自己可以一試。


    第二日,惠娘托澤文將自己的一封書信和佛珠帶去給李謙墨。


    隔了幾日,惠娘才收到回信,信上隻寫了一個字,允。


    惠娘放下信,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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