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胥羽及女扮男裝的段鬱寧出現在一眾人麵前。睍蓴璩曉領頭的太監在皇宮中服侍過明景帝一段時間,看到楚胥羽的模樣時,不禁暗暗吃驚。真是奇怪,明明昨晚見過他,卻似乎沒有多少印象。七殿下,跟皇上長得還真像。


    跟方丈告別之後,楚胥羽坐上馬車,隨太監往京城而去。


    中途休息之時,楚胥羽走到馬太監身邊,跟他聊幾句後遞了片金葉子過去,“不知你可否知道父皇為何突然召我回宮?”


    馬太監收了銀子,看四周無人才低聲道:“不瞞七殿下,奴才倒也聽到些消息。姚妃娘娘前段時間滑胎了,一病不起,時常念著你的名字。皇上念她失子之痛,所以急召七殿下回宮相伴。”


    楚胥羽愕然,想不到母妃有龍脈之喜,卻又滑胎了。姚震回到邊關時,曾跟他提及在不久的將來會回宮,莫非此事跟母妃滑胎有關?或許,舅舅跟母妃早就知道孩子保不住?


    “母妃滑胎,胎兒有多大了?”一時間,楚胥羽百感交集。


    “不足兩個月。”馬太監道。


    姚震自京城回到邊關已有四月,而姚慧嫵是如何算出在不久的將來能讓楚胥羽回宮的理由,除非她有先見之明,預測到自己會懷孕並滑胎。


    楚胥羽滿腹疑問,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母妃滑胎,隻怕並非自然所致。


    馬車向京城急馳,路過一偏僻荒蕪的村莊時,楚胥羽忙讓馬車停下,太監及護衛原地待命,跟段鬱寧走進村子。


    五年前,這裏住著一群淳樸的百姓,卻在熊熊大火中化為灰燼。那場慘絕人寰的凶殺案,一直在腦海揮之不去,上百條人命被那個女人當成兒戲。


    楚胥羽沒忘,段鬱寧更是沒忘,殺父之仇毀村之恨。


    站在段鐵柱的墓前,兩人恭謹的跪拜行禮。楚胥羽握住段鬱寧的手,“我跟鬱寧已有夫妻之實,此生我一定會照顧她,請您放心。”


    清理墓前的雜草,祭拜之後離開。察覺到段鬱寧滿身的殺氣,楚胥羽勸慰道:“鬱寧,報仇之事不能急,進宮之後你一定要沉著性子,否則一步走錯會滿盤皆輸。”忍,她一定會忍的!


    衣袖之下的手緊握成拳,段鬱寧不斷深呼吸,半晌之後才點頭。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見她沒往心裏去,楚胥羽繼續提醒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進宮以後,我們一步步慢慢來。”


    “知道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一點。”段鬱寧甚是鬱悶,她性情是衝動了些,不過生死攸關之事,她就算不考慮自己,也會顧及到他的,哪能亂來。


    “我是怕你亂來。”楚胥羽解釋道。


    段鬱寧撇嘴,心不有滿道:“天天對著你陌生的臉,沒勁。”好想抽他的臉,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整天裝啊裝的。


    “沒事,過幾天就習慣了。”楚胥羽安撫她的情緒。


    段鬱寧心裏頭全是疙瘩,“習慣不了,心裏怪別扭的。”跟戴麵具的他在一起,總感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心裏不舒坦。


    一行人花了半個月時間,終於回到京城。京城街道寬闊繁華,四處車馬水龍一片欣榮之景,不似邊關的破落與血腥。楚胥羽掀開簾子,眼前的景象如此陌生。


    五年,京城已不再是五年前的京城。


    馬車緩緩駛向皇城,從東大門進入,朱紅色的宮牆映入眼簾,偶見匆匆來往的宮娥與太監。段鬱撫摸著懷中的兩隻大灰兔,好奇地打量著偌大的奢華皇宮城。


    段鬱寧笑道:“邊關百姓連饅頭都吃不上,這皇宮倒好,連奴才們都是穿金戴銀的,個個麵紅滋潤的,輕輕一掐就能滴出油來。”


    楚胥羽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進了宮說話就得謹慎。”


    “連個屁都不能放,這日子該多憋屈啊。”


    楚胥羽忍俊不禁,“你若敢在我父皇麵前放個屁,就該拖出去五馬分屍。”


    段鬱寧隻覺得不可思議,“這屁來了,哪憋得住啊。”


    楚胥羽捂住她的嘴,“憋不住也得憋著,否則就得掉腦袋。”


    段鬱寧甚是無語。這哪裏是皇宮啊,簡直是食人之地。


    馬車駛進後宮,楚胥羽帶著段鬱寧走下去,往霏雨宮走去。


    到了霏雨宮,馬太監高聲尖叫,“七殿下回宮。”


    殿內的奴婢跟太監及嬤嬤們匆匆出來迎接,恭恭敬敬地跪在楚胥羽麵前,“參見七殿下。”


    “都起來吧。”楚胥羽心急往殿內走去,“母妃呢?”


    姚慧嫵在宮奴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遠遠看到比她高出一頭的楚胥羽,眼眶泛紅,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五年,他終於回來了!


    楚胥羽向前跪在姚慧嫵麵前,恭敬地磕頭,“不孝孩子拜見母妃。”


    一旁的段鬱寧有樣學樣,跪在他旁邊,“奴才參見姚妃娘娘。”


    姚慧嫵忙將楚胥羽扶了起來,激動到晶瑩的眼淚奪眶而出,伸手撫著他的臉,“讓我好好看看你。”


    或許久病不愈的緣故,姚慧嫵臉色如紙般蠟白,手冰涼如雪。她拉著楚胥羽往殿下走去,可楚胥羽卻停下步子將跪在地上的段鬱寧拉了起來,對姚慧嫵道:“母妃,這位是段榆,孩子這些年在萬福寺多虧他的照顧,否則隻怕沒有機會回到您身邊了。”女扮男裝進宮,段榆是重新取的名字。


    段鬱寧之事,姚震之前已跟姚慧嫵提過,是個醜陋不堪的庸俗女子。如今見到,雖然是女扮男裝,卻也難掩傾城絕色之姿,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姚慧嫵露出絲笑道:“羽兒這些年多虧你的照顧了,本宮不勝感激。孫嬤嬤,去庫房領十綻金子,打賞段榆。後宮規矩森嚴,除皇上外其他男人一律不準留宿,如今天色已不早,宮門快關了,孫嬤嬤送他出宮。”


    “母妃……”楚胥羽將姚慧嫵拉到一旁,低聲道:“您弄錯了。舅舅應該跟你提過,鬱寧是孩兒未過門的妻子,您不能轟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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