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霏雨宮,段鬱寧已擺好一桌飯菜在等他。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楚胥羽的心卻一寸寸往下沉。


    “坐吧,我餓了。”她的心情甚好,拉著他在坐下,親自給他斟酒,“怎麽了?悶著張臉不開心。”她喜歡他的笑容,如一抹寒冬的暖人之光。


    楚胥羽問道:“你去坤寧宮了?”


    “嗯。”段鬱寧連頭都沒有抬,用筷子夾菜嚐了起來,“我讓禦膳房的廚子做的,味道勉強還行,你嚐嚐唄。”


    她伸手,頰了塊肉給他,笑道:“吃吧。”


    “為什麽去哪裏?”楚胥羽靜靜地望著她。


    段鬱寧反問道:“她能來,我為何不能去?”


    “為何殺那麽多人呢?”她的理所當然,讓楚胥羽心意漸冷。


    “她們在背後嚼我舌根,還試圖蠱惑你。我看在你的麵子上,已經留賤婢一條命。”段鬱寧的笑容僵了,“幾條人命而已,你非得小題大作?”


    “可我也是人,人命在你眼中算什麽?”楚胥羽忍住憤怒道:“她們跟你一樣,有愛有情有痛有恨有父母生養有老人要孝順,你卻隨意草菅人命。”


    “你現在是為了她找我算賬,還是為了死去的那幾個人來質問我?”段鬱寧將筷子一扔,冷冷盯著楚胥羽,“沒錯,我殺人,你現在要將我午門處斬嗎?”


    “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想放棄你。我知道,你今日所為,並非你的本意,而是你體內的濁氣將你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怪物。今天的事,我並不為誰,是為我自己。我愛的人,依然是以前有情有義之人,可以嗎?”


    “以前的是我,現在的也是我!”段鬱寧目光如錐,“我就是我,從來都沒有變過。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砰!!!”段鬱寧雙手一掀,滿麵的佳肴打翻落地,巨聲震耳。


    楚胥羽望著她,猶如陌生人一般,從未認識。就這是他所愛之人,愛了上萬年的女魃?她是否真被濁氣染體,還是天生如此。


    “怎麽,你後悔了嗎?”段鬱寧向前一步,“是你,跟她,將我逼到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今天憑什麽有立場來質問我!你不是愛我嗎?表現給我看,現在就去殺了那賤婢。”


    “你若放不下,便殺了我。”眼前滿目猙獰、不可理喻之人,豈會是女魃,楚胥羽疲倦道:“當年錯的人是我,別再報複他人,如果我的死能讓你解脫,就別再折磨自己。”


    “昨晚的承諾,不作數了?”段鬱寧眼睛血紅,濃濃的屍煞之氣自體內湧了出來,死灰色的指甲“咻”地一伸,掐住他的脖子舉在半空中,“應龍,你會後悔的!”


    喉嚨刺骨的疼,窒息的楚胥羽並沒有掙紮,反而伸手撫向段鬱寧的臉,欲拂去她滿臉的戾氣。


    “吼……” 段鬱寧反手,將楚胥羽摔在地上,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楚胥羽被摔得骨節錯位,他緊咬住牙爬了起來。他忙喚出暗衛,忍著劇痛道:“快,去保護皇後娘娘。”


    暗衛領命,跟舞萬平一直守在坤寧宮,平安無事到天亮。


    楚胥羽一直在霏雨宮坐等到天亮,小白死亡的真相被他壓了下來,對外稱是得了暴病而亡。後宮死個奴才是常有之事,姚慧嫵並沒有放在心上,讓孫嬤嬤挑了兩名玲瓏的丫環送了過去。


    早朝時間將至,楚胥羽換好衣服剛打開門,血腥味撲鼻而來,一物體迎麵撲來……


    血腥味中帶著濃濃的腐味,他下意識張手接進懷中,黑色的鮮血噴在他龍袍之下。


    “你怎麽了?”段鬱寧渾身是傷,鮮血淋淋。


    楚胥羽將她抱在懷中往軟榻走去,血跡灑了一地。段鬱寧靈力受損嚴重,身體跟麵部不斷腐爛,容顏恐怖駭人。


    東方初現晨曦,白天是僵屍最虛弱之時,尤其是失了靈力重傷的僵屍。楚胥羽將所有門窗關閉,防止光線照過來。


    女子衣青衣,禿無發,豁缺牙,容若腐肉,身帶惡臭。


    顧不得她恐怖萬分的容貌,設陣聚集靈氣讓她療傷。段鬱寧陷入暈迷,血水染黑了榻墊,楚胥羽十萬火急,偏偏人類的治傷方法對僵屍無準備,空有精通醫術的禦醫。


    楚胥羽打來水,脫去她沾滿血衣的衣服,謹慎的清理著她的傷口。她傷得很重,深可見其骨,肌膚烏黑如皮革**。


    足不出戶,楚胥羽守在她身邊一天。直到傍晚時分,軍機大臣有急事求見,他才到偏殿接見。


    楚胥羽前腳剛走,一道銀色的影子平空出現在陰冷腐臭的房間。一塵不染的白靴信步往軟榻走去,一股濃鬱的香氣彌漫開。


    他站在軟榻前,看到chuang上躺著的醜陋不堪的怪物時,一股胃酸湧了出來。從衣袖之內掏出一條素白手帕,緊捂住鼻子。


    “嘖嘖,想不到我心心念念一萬多年的女神,竟然長得如此醜陋。”男子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搖頭道:“竟然比我還醜,這讓我情何以堪?”


    一股靈力,自男子手上散發而來,渡進段鬱寧體內。


    半晌之後,段鬱寧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張妖孽的臉呈現在她麵前。


    “醒了?”狹長的丹鳳眼一抬一撇間,風情萬種。


    段鬱寧瞪著他,眼眸迸射出挫骨揚灰的恨意,“殺了我,否則你會死無喪身之地。”


    “憑你?”後卿在軟榻邊坐下,微笑道:“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女魃?或許,我還是當年的後卿?如今的你,想殺我還早的很。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選擇有多愚昧無知。”


    後卿手中,平空多了道鏡子。


    意識到他的意圖,躺在軟榻上的段鬱寧掙紮,偏偏身體動彈不得。後卿一寸寸地抬高鏡子,放在段鬱寧的腦袋上方,一個反手倒了過來……


    “啊……”看清鏡中的怪物之時,段鬱寧發出痛苦的嘶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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