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露出一絲淺淺的灰白,就要天亮了。


    霄宇睜開眼,他稍微側過身,低頭吻了一下枕邊的人。九葉仍在睡夢中,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一刻的九葉不著片縷地倚在霄宇的懷中,皮膚上清晰可見激情過後的痕跡。對九葉如今近乎凡人的肉身情況而言,夜晚的激烈程度確實是有些負擔過重了。


    霄宇平時是一個克製的人,他極少如此。這回不僅僅是九葉在藥效下對他的索求,也由於霄宇心底隱隱壓著一股不滿的怒氣。


    九葉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都會發生這種事情,假如九葉不在他旁邊,天知道會麵對多麽喪心病狂的惡行。


    霄宇沒有驚擾九葉,他悄然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他沒走多遠,就遇見了一個比他更早起床的人。


    那一抹身影高挑清瘦,四周環繞的皆是飄逸的仙靈之氣,如詩如幻,不似在凡間。對方的目光遠眺東方,好似再等待日出。


    “南明仙君。”


    霄宇客氣地行了禮。


    對方隨意地擺擺衣袖,揚笑:“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套。”


    “仙凡有別,理應如此。”霄宇應道。


    南明仙君黑眸輕掃了霄宇一眼:“你已是渡劫期中期,以你的修為累積,若不是刻意壓製境界,早可邁入渡劫期後期。進入後期,隨時可能應雷劫而渡劫成仙。我相信,憑你的實力,渡劫十拿九穩,很快就將成為我仙界同輩。”


    得到一位仙君的賞識,霄宇卻未顯露出絲毫喜悅:“謝仙君厚愛。我還沒有渡劫成仙的打算。”


    “你要陪他?”


    對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霄宇聽得相當明白:“是的,我要陪他。不僅是九葉,還有十葉。”


    不待南明仙君說話,霄宇繼而說道:“一葉不在了。所以現在,九葉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留戀凡塵,白白浪費了修煉的天資,值得嗎?”


    “值得。為他所有的一切甘之若飴。”


    簡短的談話到此結束,天邊的那一縷曙光尚未衝破黑暗,南明仙君轉身離去,一同離去的還有那虛幻得不真切的仙靈之氣。


    天亮的那一瞬,霄宇微微地張開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仰望天淵魔窟裏魔氣森然的天空不由歎了一口氣。


    他好久沒有做這樣的夢了。


    魔窟的夢魘將他強行拽入了那些過往,手段強橫。天淵魔窟的夜晚,夢魘就是這裏的主宰,不容任何人反抗。


    倘若霄宇仍然處於鼎盛時期,對天淵魔窟自是混然不懼。然而,他此刻的狀況,他自己再明白不過。曾經,仙界之門就在他的眼前,他卻沒有往前邁出一步。


    跌落,一落千丈。


    興許有遺憾,但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霄宇不急於立刻起身,這會兒,他身邊團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他略微偏過頭,也許是魔窟的夜晚太冷,葉意不知不覺間挪到了霄宇的身旁倚著他,一隻手還輕輕地抓著他的衣角。


    在霄宇身邊比較暖和,葉意即使是蜷在地麵也睡得正香,不覺得這一地的石頭硬。


    霄宇難得的近距離凝視了葉意小會兒。


    十葉,他沒叫過這個名字。


    葉元運的第十世,一切本應如此,然而霄宇又明白,有些東西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葉意不僅僅隻是十葉而已。


    而其它更多的種種,霄宇並不想要現在考慮。


    “葉意,天亮了。”


    一聲低沉的話語將葉意從睡夢中喚醒,他揉了揉眼睛,迷惑地坐起身。難怪他覺得雲秋家的床那麽硬那麽難受,原來自己睡在高低不平的石頭上。


    天淵魔窟的夢魘實在是奇怪,他不但看到了雲秋,居然還做了一個有關九葉的夢,九葉的遭遇實實在在的嚇到了他。


    不過,不管怎樣,總算是天亮了,一切過去。


    葉意撓撓頭,他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夢魘產生的幻覺。


    撣了撣衣衫的塵土,葉意跟著霄宇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趕路。


    沿途根本沒有值得觀賞的風景,葉意閑著無事,忍不住說起了自己昨晚遇見雲秋的經曆。


    霄宇的腳步不停,他略微一頓,說道:“雲秋手中有關於至寶的關鍵線索。你若是想要,可以多留意他。”


    至寶?


    葉意倍感意外,他偶然間見到一個被人欺負的青年,居然是至寶的線索。他百思不得其解。


    “莫子謙,正魔修。”


    霄宇隻說了短短的六個字,葉意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間反應過來。他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莫子謙?


    他昨晚看見的那位莫家少爺就是那位歸來的仙修大能?


    為了守護這方世界,最終墮入魔道,與邪魔修生死相搏的正魔修?


    葉意不自覺地望向了那一座骷髏山,山頂的黑光淹沒了一道生死不明的身影。


    原來,莫子謙是那個正魔修。


    雲秋手裏所謂的至寶,是不是與莫子謙有關?


    霄宇不再多說,沉默趕路。唯有破界與葉意聊天,打發白天的無聊時間。


    天淵魔窟的夢魘非常特殊,它千變萬化,誘人入局,不過萬變最終不離其中。


    魔擅於窺視人心,夢魘更是如此。


    誰釋放出了善意,誰釋放出的歹意,夢魘總能清楚的捕捉到,進而進行應變。妄動,隻會加速在夢魘裏的死亡速度。


    外界已有不少修士來過天淵魔窟,其中也有人遇見了夢魘中的雲秋或者莫子謙。莫子謙送了至寶給雲秋,不知是誰最先說起,反正到現在,每一個人都這麽相信著。


    莫子謙是正魔修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隻有第一次來這兒,又完全對天淵魔窟不了解的葉意才會對他倆的身份不熟悉。


    換作其他人,遇見雲秋的同時,又能見到莫子謙,鐵定會想法設法的套取至寶的消息。


    可惜,葉意沒有。即使他如今知道了,下次有機會見麵,他照樣不會主動提及這個話題。


    許多東西遠比至寶重要。


    雲秋與莫子謙兩人的關係眾所周知,他們兩人的感情與遭遇同樣眾所周知。


    至於兩人的結局,葉意遺憾地看了看四周死氣沉沉的景象,很顯然,他們的結局一目了然。


    人都不在了。


    就讓莫子謙送給雲秋的至寶,永遠陪著雲秋不是更好嗎?


    這說不定這也是莫子謙的心願。


    不一會兒,葉意想了想,問破界:“為什麽那些人不允許雲秋和莫子謙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有什麽不妥嗎?


    一聽這話,破界就有氣,小臉氣鼓鼓的:“因為,那些修士太壞了。他們一直都這麽黑心,徹頭徹尾的爛透了。”


    葉意無言以對,破界害怕修士,更是討厭修士。


    之後,破界說起了昨夜他跟隨霄宇的所見所聞,這些足以為葉意解惑。


    霄宇被夢魘籠罩之後,他落腳的地方是一處地底秘道。


    秘道錯綜複雜,盡頭連接了眾多的石室,每一間石室都關有一名金丹期的修士。


    金丹期,這方世界所能夠達到的最頂層修為。


    這些本應受人仰望的金丹期修士們,此刻卻被完全被封住了修為,當作最低賤的囚犯關押在此。


    所有修士都被人扒光了衣物,手腳大大展開,毫無隱秘的綁在床內。他們神誌不清,眼神帶著一絲迷離,就那麽大咧咧地擺放在那兒,成為一道道待人品嚐的佳肴。


    他們的身上全是被縱欲後的痕跡。


    若不是他們修行深厚,他們早死了,可偏偏由於他們的修為高,使得他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霄宇思索之際,忽然聽得秘道內有動靜。他從容的收斂氣息藏好身,就見不遠處徑直走來三個談笑風生的年邁修士。


    其中兩人都是白發墜地,耄耋之年的老者,最年輕那人也已花甲之年的容貌。


    這三個年邁修士的修為非常特殊,這方小世界明明僅能到達金丹後期的程度,他們卻擁有了類似於半元嬰的修為狀態。


    他們隱約已經觸摸到了元嬰期的壁界,隻要再大力往前一步,就可真正的到達元嬰期。


    通常情況下,修士的相貌與他們的剩餘壽命相關。所剩的日子越少,樣貌越是蒼老的厲害。單從外貌不難判斷,這三個修士縱是處於半元嬰的境界,依舊走到了修為的盡頭。


    修為的盡頭,意味著壽命的結束,意味著死亡。


    這是這方小世界的限製,是這裏修士的噩夢。


    求生的*會讓人瘋狂,任何可能提升境界的方法,哪怕是邪魔外道,都有人不惜去嚐試。


    此刻,三個站在半元嬰修為的老祖,成為了矗立在這方世界背後最大的勢力,掌控這裏的所有。


    他們培養年輕的金丹期修士,作為他們的爐鼎進行采補,打算強行衝破元嬰期的那層限製。


    可憐那些滿心抱負,外出尋路的金丹期修士們,不知有多少是真正迷失在了虛空,有多少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精元耗盡,化作一堆枯骨。


    莫子謙,這些年他們一手培養起來的最優秀的修士,他的天資儼然高到了一種巔峰。


    他很快就將成為這方世界最年輕的金丹後期修士,成為這三個老祖最上乘的爐鼎。


    然而,世事難料。


    莫子謙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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