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第五虎卻繼續說道:“你要記得,那敞開心扉和你親如姐妹的,卻不一定安的好心,譬如那個李紅袖,她隻是利用你罷了。又這個七姨娘,不是口口聲聲都叫你妹妹嗎?你自己心裏該也明白,這是個不可靠的。倒是那個九姨娘,據你說冷淡的很,這雖然不是個會照拂你的,卻也不會加害於你。”


    田果子一個勁兒的點頭,卻聽第五虎又說:“李紅袖自以為是,她那點小把戲,估計在何府誰都看的透徹,所以才落到這種下場。若說這些個手段,你更是連李紅袖都不如了,所以倒不如以靜製動,乖乖的做個讓人忽視的人,那些個姨娘覺得你沒威脅了,自然也不會如何重視你。這般好生調理自己的身體,過得一二年,看的透徹些再說吧。”


    “那巧月怎麽辦呢?李紅袖說的對,巧月留在身邊,就是個禍害。”


    “那你有辦法趕她走嗎?七姨娘這招高明呢,你想想,若非七姨娘這般高調的把巧玉放到李紅袖身邊,使得李紅袖覺得很有壓力,她會不會這麽早就跳出來借著醉花陰的事情去嫁禍巧玉呢?她才進府,立足不穩,卻因為感覺到了巧玉的威脅,匆忙下手,漏洞百出,可不是被人逮了個正著?”


    “你是說,七姨娘讓巧月和巧玉伺候我們,其實不一定是讓這兩個丫頭使壞,而是逼著我們去害兩個丫頭?”田果子睜大眼睛,不由得對第五虎更加敬佩了,這番心思,自己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第五虎擔憂的看著一臉單純的田果子,歎道:“這招棋下的好,怎麽走都可以啊。你若不反抗,巧月便盯緊了你。李紅袖若想法子,卻正好落到陷阱裏頭去。所以果子,你現在可不敢輕舉妄動。左右等你再回何府,何長生差不多也要走了。何長生不見你,你對他們就沒有威脅,誰還管你呢?到時候巧月自己也不願意呆在你這個沒油水的姨娘身邊了,她倒是會想著法子離開你了。”


    “哦。”田果子點了點頭,心情沉重。


    看著她不悅的神色,第五虎心頭一跳,小心問道:“果子,你是不是不願意這樣,你想接近何長生是不是?”


    田果子順口答道:“能接近當然好了,他若喜歡我,我能多得些東西,我爹娘也能得些好處。”她此時在琢磨剛剛第五虎的話,所以隻是無意識順口答了這麽一句,可是第五虎卻聽了進去,一隻手重重的拍在床上,怒道:“你怎麽會這麽想?你若是不要命了,大可以搶著去爭寵!這倚紅閣嫁入富貴人家當妾的姑娘多少,能安然無恙過完的有幾個?”


    田果子嚇了一跳,見他剛剛動作之下,肩頭的傷口又一次裂開,血已經滲了出來,連忙擺手說道:“阿虎哥,我隨口一答,你別生氣。我是說若能得到他喜歡固然好,若是這般困難的話,我自然安心的過自己的日子,隔三差五的回家看看,還搶什麽?”


    第五虎剛剛是一時激動,所以氣憤。待看到田果子這般柔順,又心軟下來,後悔不已。怨恨自己說的話重了,便好言哄道:“果子,我是擔心你。一則你如今太小,未必能懷孕。何長生家裏外頭,妻妾眾多,便是嚐過了新鮮,以後記不記得你很難說。倒不如等待時機,隻要以後能生個一男半女,你在何府,也算站穩了腳跟;二則你不知道大宅門的凶險,別像那李紅袖一般,被人家牽著鼻子往坑裏跳。所以這一二年好生安靜的過日子,也冷眼旁觀,瞧瞧那些個姨娘都是怎麽使絆子的,等到自己也看透徹了再說,把握也大些。再說何長生常年不在家,其實你隻要討得何家太夫人的歡心,一切都好。”


    田果子順從的點了點頭,真正的是從心裏信服第五虎的話。隻是可憐巴巴的看著第五虎,小心問道:“阿虎哥,我再重新給你裹傷吧?”


    第五虎的臉抽搐了一下,想起她剛剛幫自己裹傷時候的情景,心頭跳的厲害,哪裏敢再來一次。連忙擺手搖頭:“不用不用,我娘就快過來了,讓她來吧。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又問田果子住幾日,得知明天還在家的時候,便喜道:“那我明兒個去找你,那日在山上見到一窩小狐狸,我帶你去瞧。”


    田果子便再次從後門離開倚紅閣,這時候仔細去聽,已經聽不見前頭有什麽吵鬧的聲音了。


    她到家的時候,天色已晚,爹娘等一大幫子人也早就到家,正坐在狹小的院子裏說話,見了田果子,幾個哥哥都站了起來,笑嘻嘻的迎她進去。田石頭大咧咧的坐在正中間,問道:“果子啊,誰讓你回來的?何老爺可同意了?”


    田果子還沒答話,一旁大嫂張氏便接嘴說道:“可不是同意了,瞧瞧果子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就知道了。爹,你是沒見那綠豆糕,小成那樣,竟然還是雕了花的。也不知道誰家娘子這般手巧。”


    二嫂劉氏捂嘴笑道:“大嫂這可沒見識了,想來何家便是下人婆子也有幾百個,這弄個綠豆糕上的花,可不是輕而易舉。以後果子帶回來的玩意兒還多著是了,虧得娘還寶貝似的把那一匣子點心藏起來,我也不過吃了半塊兒。就大嫂不知道吃了多少,娘都舍得。”


    田果子聽得她如此說,心裏便有些不受用,隻當沒聽見,和田石頭回道:“是太夫人點了頭的,這些個東西,也是府裏讓我帶來的,否則我哪裏曉得。”


    倒是田果子她娘有些受不住,瞧著劉氏不悅說道:“便你嘴饞,你若是像你嫂子一樣大著肚子,可也緊著你吃。如今她兩個人的身子呢,還沒饞成你這樣!”


    說的劉氏臉紅起來,咬著唇哼了一聲,那眼淚就要下來了。田大菜本是站在一旁的,見此情景,哎呦了一聲,便連忙跑過來扯劉氏,偷偷的拽她的衣角。劉氏甩開他,怒道:“你扯我做什麽,我今兒個累的慌,又是掃院子又是洗簾子的,可由不得你折騰了!”


    這話出口,田大菜就鬧了個大紅臉,連田石頭也由不得咳嗽了兩聲來掩飾尷尬。田果子娘卻立刻變說:“瞧瞧,這一院子的小叔子小姑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今兒個哪個沒掃院子,誰個兒沒幹活?大菜折騰你怎麽了,折騰了半年了,也沒見你肚子有反應!身為人家媳婦兒,這說的是什麽話,若是果子如你這般沒點規矩,莫說嫁到何府了,便是嫁出去都難!”


    這話就有點重了,可憐劉氏憋紅了臉,抬眼瞧瞧田果子,再看看自己婆婆,哪裏敢反駁,緊緊抿著唇一句話不說,幹脆起身便朝著屋子裏去了。田果子娘依舊不依不饒,教訓田大菜說道:“當初就為著你這個媳婦,咱家差點傾家蕩產,哪如你嫂子那會兒,簡簡單單,回來人也老實善良。如今你是被她到處牽著走了,連個長幼尊卑也分不出來。今兒在糊塗村我就忍著這口氣了,回來還不知道天高地厚,倒要為了一塊兒綠豆糕和我來搶。自古兒子媳婦不孝順公婆東西也就罷了,哪有自己小姑家拿來的東西,她倒還嫌棄我給她吃的少?再說了,你們哪個不是隻吃了半塊兒,若要敞開肚子吃,誰供得起?”


    田果子聽的她話裏有話,便問了一句在糊塗村怎麽了,她娘就等著呢,立刻又大聲說道:“那院子可是用你的聘禮銀子買的,正房自然是我和你爹住了,你們六個兄弟,左三右三一人一間便是。不過左邊頭一間寬敞點,太陽也好些,她便搶著想要。這是哪裏的道理,莫說如今你大嫂身子重,便是按照大小順序也輪不到她!可憐大麥善,竟然答應了,讓大菜住左邊頭一間,他們兩口子去右邊。如此竟然還不知足,回來看見這些個東西,三下兩下的,布料點心匣子都成了她用得著的了,這是果子你拿回來的,哪裏就由得她了!”


    田果子家就那麽點地方,她娘又故意扯著嗓子喊,劉氏便是躲回屋子裏去,又如何聽不見。於是眾人很快就聽見了嗚嗚的哭聲傳出來。田果子隻覺得一陣子頭大,自從半年前劉氏進門,這家裏隔三差五的就是她的哭聲,鬧得人心煩。田果子娘噌的一下站起來,指著田大菜罵道:“你個不孝子,爹娘累死累活的,回來莫說熱湯熱飯不給端上來,倒是鬼哭狼嚎的攪和,這是嫌棄我和你爹活得時間長是不是?若是翅膀硬了,覺得自己吃虧了,有那個本事,就自己搬出去過日子去,我還攔著你不成?老娘我六個兒子一個女兒,不差你一個!”


    田大菜急的滿頭大汗,又不敢惹她娘生氣,隻咧嘴賠笑,卻笑得難看之極,正不知所措呢,裏頭劉氏卻突然止了哭,低著頭繞了出來,端了盆碗往灶台上去了。張氏連忙也站起來,笑道:“果子回來了,我和弟妹做飯去。”果子娘卻一把扯住她,硬是按在了椅子上,說道:“你身子重,養著要緊。做頓飯又累不死人。”


    一時才安寧下來,果子便和他們應付了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到得晚上,果子娘卻又把他爹趕走,留果子陪著自己睡,便說起自己最近又多得意來:“前頭李嫂子以前見我都不說話的,如今離得老遠就來打招呼。到底你嫁到何家,他們都知道如今咱們不一樣了。又聽說咱們搬到糊塗村去,都羨慕的要緊。”


    田果子也笑,知道自己娘素來是個要強的,如今自己這一嫁人,可算給家裏長光了。她聽得一會兒,便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卻似乎聽見她娘說道:“果子啊,我瞧你拿回來的那兩匹料子,都素的很,也就是普通的棉布。你回去看能不能給娘弄匹絨布料子來?我想做個褂子,李嫂子就有那麽一件,穿上了得意的緊。”


    田果子迷迷糊糊恩了一聲,突然又聽見外頭一陣折騰,大哥田大麥大喊:“娘,娘快來看看,劉氏她肚子疼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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