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虎本想溜到月娘那邊,瞧瞧她能不能說的上話,誰知何府規矩極嚴,他被攔在二門外頭就進不去了。後來是月娘身邊一直跟著的小丫頭小梳子出來清點東西,見到第五虎,倒是很開心,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何府見聞,等到她好不容易停嘴,第五虎想要偷偷囑咐些事情的時候,蘭媽媽派來盯著的人已經等不及了,催促著回去。


    於是功虧一簣,第五虎急的直歎氣,垂頭喪氣的往外走,誰想路上倒撞見了何鐵漢,行禮之後,何鐵漢竟然打量了第五虎一番,問道:“我聽聞你一直習武,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你娘是怎麽個意思。若有想法進何府,倒也不錯。”


    第五虎眼睛一亮,壓抑著內心激動,抱拳說道:“何叔若能提拔,虎子感激不盡。”


    何鐵漢點了點頭,又說:“進來倒問題不大,隻是去哪裏卻要看你的本事了。老爺不幾日就要出去,你若實在有本事,跟在老爺身邊,你娘怕是高興的緊。今兒個你先回去,晚間我過去問問你娘也好。”


    第五虎臉色一僵,知道他說的是晚間要去倚紅閣,隻是這話著實讓人不舒服,倒尷尬的很。何鐵漢猶自不覺,隻往前去了。第五虎連忙喊了一聲,笑道:“何叔,我倒忘記了,來的時候遇見你們府上的巧月,讓我進來轉告一聲,說是府上的十四姨娘今兒個要回來,還派人去接。”


    何鐵漢恩了一聲,卻疑惑的瞧向第五虎,心想這些個事情,怎麽輪到他的頭上來了。便是真的十四姨娘要回來,巧月自該托人把消息送到內院去才是,再如何,也不能找第五虎一個外頭人,又把消息送到自己這裏來,實在古怪的緊。


    第五虎嗬嗬的笑,卻又說道:“何叔,我娘說這幾日玉蘭姐姐身子不大好,倒閉門好些日子了。其實瞧著丁點事情都沒有,隻推脫罷了,我娘氣的要命,好幾次說要給點顏色看看。”


    何鐵漢臉上一紅,如何不知道第五虎是什麽意思。那玉蘭便是他在倚紅閣常見的相好,雖還沒到情不自禁非得贖身的地步,但是聽聞玉蘭為了自己,假裝身子不爽不見旁客,心裏也著實有些得意。於是也笑了起來,罵道:“你個小鬼頭,罷了罷了,晚間去了再找你算賬。”


    說完上下打量第五虎,也摸不清他和巧月或者十四姨娘什麽關係,到底想著也不妨事,便幫這一回也無所謂,便揮手讓第五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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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果子怏怏的走回家,午飯沒的吃,見灶台上有兩個玉米麵饃饃,便啃了幾口,正好劉氏洗衣裳回來看見,上前便搶了下去,卻是笑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如今哪裏是吃這個的時候,等晚間回去何府,山珍海味的挑。”


    說著拍了拍被咬過的饃饃,小心翼翼的收到籃子裏,又嘀咕說:“大嫂做事情越來越偷懶了,便洗個碗,也不把灶台收拾幹淨。”


    田果子怒從心起,偏偏又見就在裏頭縫衣裳的娘根本沒有出來的意思,強咽下這口氣,隻冷笑道:“二嫂說的是,這爛餅子,還是二嫂以後日日去吃的好。”說完便轉身進屋,卻見田石頭抽著一鍋煙瞧著自己,見她臉色不好,出聲說道:“不過兩個餅子罷了,你二嫂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再拿過來吃便是了。那怕是你大嫂特意留給你的。”


    果子倔強道:“不吃。”


    果子娘咬斷線頭,哼了一聲,卻是說:“你如今有的倔,若真要到了快要餓死那天,可如何?”


    果子氣極,跺腳喊了聲娘,咬著唇紅了眼睛。


    果子娘跳下床來,從櫃子裏拿出昨日她帶回來的點心,挑了兩塊兒給果子遞過去,歎氣說道:“罷了罷了,娘還真餓著你不成。隻是讓你明白些事情也好。人的命都是自己掙來的,爹娘能把你送進何府,已經盡力了。後半輩子,可是靠你自己了。若是你如七姨娘那般得寵,你二嫂巴結你還來不及,何至於此?”


    果子氣哼哼的啃著糕餅,三口兩口吞下肚子,也不想再聽她娘教訓,隻站起來說:“那我回去了。”


    果子娘卻扯她坐下,笑道:“死丫頭,還說不得了。再等等,娘叫你三哥去何府要轎子了,說不定就能要來。實在沒法子了,再自己去。”她雖然如此說,臉上卻沒絲毫的底氣,隻不過想著萬一罷了。隻又扯著田果子細細囑咐,把外頭聽來的各種手段都講了一遍,如何留住何老爺的心,如何爭寵,又如何打扮自己,如何討好何家太夫人,顛來覆去的說了幾遍,隻聽得田果子心煩。


    眼看的天都黑了,外頭劉氏已經張羅著開始做晚飯,田大豆才灰頭土臉的蹭了回來,麵色很是難看,低聲說道:“哪裏見得到管事的


    ,便和他們說我是果子的哥哥,依舊沒個人搭理。等了一個時辰,實在沒轍了。”


    他穿的破舊,手裏也沒銀子,這消息遞不進去倒也正常。其實便是遞進去了,有沒有人搭理還不知道呢。


    果子咬唇,隻恩了一聲,也不看眾人臉色,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裳,朝自己爹娘說道:“我回去了,下回再出府看你們。”想了想,終究還是把第五虎給自己那一錢銀子摸了出來,遞給娘:“娘自己做件衣裳吧,昨兒個拿回來的布料,留著給大嫂的孩子做衣裳最好。我還帶了幾盒胭脂水粉,二嫂定是喜歡的。”她說著去找了自己的包袱,把東西一一發出去。


    劉氏哎呦了一聲,接過盒子,張了張嘴,嗬嗬笑了兩聲,到底不知道該說什麽。果子娘卻把那一錢銀子又遞回去,慢吞吞說道:“你昨兒個已經給了娘三錢銀子了,這些留著自己用吧。雖然說何府什麽都有,到底不妨什麽時候用得著。”


    田果子一愣,再看自己娘的臉色,才明白她是故意說給幾個哥哥和大嫂二嫂聽的,心裏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娘這樣給自己撐麵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便沒再開口。


    便這時候,外頭一個婆子叩門,張頭探腦的問道:“可是十四姨娘家裏?”


    眾人一時都愣住了,田大豆機靈,應了一聲,連忙跑出去迎了婆子進來,那婆子見了田果子,行禮說道:“何管家打發人來接十四姨娘回去了。”


    “何管家?”果子疑惑的反問了一聲,想不清楚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一旁劉氏已經反應過來,連忙湊到跟前攙扶著果子,問那婆子:“可是你們太夫人叫我們果子回去的?”


    婆子一愣,猶豫說道:“這倒不曾聽說,若是太夫人的命令,該是蘭媽媽通知我們的。何管家的意思,一般都是老爺的意思嘛。”她說著也捂住了嘴笑,上下打量田果子,心想著十四姨娘果然好顏色,怪不得老爺著急呢。於是此刻故意這樣說,也有著討好的意思。


    田果子更是迷惑,田家一幫子人卻炸開了鍋,前擁後簇的把田果子送出了門,外頭一抬兩人抬的小轎子正停在狹窄的路上,周圍聽到動靜的鄰居都站在院子裏瞧,果子娘得意非凡,大著嗓子說道:“果子啊,既然是何老爺想你了,你便趕快回去吧。過些日子再來看娘就是了。”


    又說:“下回少拿些東西,娘什麽都不缺。”


    田果子隻覺得耳根子一陣紅,實在沒能耐跟著她娘做戲,隻應了一聲,連忙鑽到轎子裏去了。


    等回到何府的院落,才知道巧月還沒回來,院子裏空落落的難受,自己個兒站了一陣,隻得先轉身去袁舒環院子裏,好歹要報道一下,說明個情況。誰知路上就遇見了花枝招展的七姨娘,瞧見田果子,楞了一下,立刻笑吟吟的迎了上來。


    “妹妹怎麽回來了?我還不知道呢,莫不成是自己走回來的?”


    一旁巧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插嘴說:“我聽巧月說,十四姨娘家裏是在河邊搭木棚子住的,不會是住不下,所以才趕著回來吧?”


    田果子今兒個已經受多了氣,如今聽見她們主仆一唱一和的嘲笑,不知道為何竟然不覺得如何生氣了,反倒心平氣和,隻點頭說:“確實如此。”說完便沉默不語,讓在路邊,等著七姨娘過去。


    七姨娘主仆二人討了個沒趣,又兀自笑了兩聲,便往前去了,臨末還說:“我們要去吃晚飯了,今兒個老爺在府裏,妹子最近不方便,還是離得遠些的好。”


    田果子低頭不語,等她們過去了,又盯著背影恨恨的看了半晌,忍不住說道:“阿虎哥,怕是不能如願啊。”這才又朝著袁舒環院子去了,雖然知道袁舒環怕也去了米華軒吃飯,但是便和素心或者素玲說一聲也好。


    等她走的遠了,剛剛遇見七姨娘的地上,從樹上飄落一個黑影,一襲黑衣,墨發高束,白皙的麵孔上眸若燦星,朝著田果子遠去的身影瞧了兩眼,搖頭一笑,便轉身去了。


    這邊田果子去了夫人院落,果然隻有素心留在屋子裏,她打了個招呼,讓素心轉告夫人自己回來了,便轉身要離開,還是素心說道:“巧月還沒回來,十四姨娘回去了也沒人伺候。奴婢的晚飯剛剛送來,你若是不嫌棄,倒不如就在這裏和奴婢一起吃吧?”


    田果子早就餓的厲害了,聽的如此,也不客氣,正坐下來要吃呢,卻聽見外頭小丫鬟一陣問好聲音,緊接著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素心,十四姨娘可在這裏?”


    素心麵上閃過一瞬的驚詫,連忙笑道:“是若荷姐姐嗎?十四姨娘正在這裏。”


    外頭若荷便說:“那就好,還請十四姨娘跟著奴婢回去吧,老爺在您屋子裏等著,要您伺候著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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