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果子又一次被禁足。


    但是這一次的事件有些莫名其妙,大家都不知道最後結局會怎麽發展,所以倒並沒有人對她如何冷眼小瞧,該給的給供給的,都照例給足。下人們沉默著,姨娘們沉默著,看著田果子的眼神各式各樣,卻都是不輕易開口說話。


    所以白芍還是可以溜出曲水院去各處走走,也順帶著打探些消息回來。


    第一日的時候,大家最最關心的自然是太夫人的身體,到晚間,各院都得到消息說是太夫人醒了,並無大礙,隻要好好休息就行。但是緊接著蘭媽媽就派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通知,說是太夫人最近勞心過重,要大家都安生些,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都放到年後再說。


    這無關緊要的事情,大概指的就是田果子偷玉佩的事情了。


    到這時候,田果子再回想起袁舒環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終於悟出點什麽東西來了。看樣子,太夫人是不想對七姨娘下手,所以故意暈過去的。既然這主事的人不想,那麽證據再足,又有什麽用處?太夫人不想對七姨娘下手的話,那和七姨娘敵對的自己會如何呢?田果子想到這裏,出了一身的冷汗。


    難道真的會黑白顛倒嗎?


    第二日早飯過後,若荷來了曲水院一趟,卻是替何長生催促田果子的作業來了。她麵色依舊如常,照樣不苟言笑,對於之前和田果子的來往,好似都風過無痕一般,隻公事公辦的說道:“老爺吩咐,姨娘的作業該交了,若是拖到年後,會惹得他心情不好。”


    這倒是何長生可能會說出來的話。田果子聽的直冒火,這都什麽時候了,何長生還顧得上催作業,他就不能動腦子想想,自己還有沒有心思寫那什麽勞什子作業。如今生死不知道,田家眾人過的如何也不知道,那位老祖宗太夫人到底打的什麽算盤更不知道,誰能安心去寫那些東西?


    心裏雖然如此抱怨,卻是不敢說出來的,隻扳著臉回答:“請老爺再寬限一二天,有些情節,我還沒想明白。”


    若荷木偶一般傳話,過了一個時辰,卻又返回,道:“老爺問姨娘什麽地方不明白,可以說出來,他指點一下也好。”


    田果子不由氣結,隻能應付說:“也好,我晚間把那些瞧不懂的地方都寫下來,你取了給他。”


    等若荷走了,便不由的和白芍抱怨:“老爺真是個怪人,如今這事情,府裏上上下下的牽扯,他卻好,沒事人一般。我還在禁足,就這麽讓若荷來催促這些不打緊的事情……”


    白芍放下手裏的東西,憋著笑仔細瞧田果子,瞧得田果子一臉的莫名其妙,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姨娘糊塗了,今兒個若荷來過之後,我晌午去拿飯食,廚房的人已經開始主動和我打招呼了,又探聽若荷過來做什麽。”


    田果子一愣,瞬間恍然大悟。她本不笨,隻是如今一門心思都在太夫人那裏,又走到了死胡同裏所以心亂,便嫌棄何長生不幫忙還來多事。白芍這麽一說,卻立刻想明白了,心裏很微弱的一股暖流湧過,到底何長生還是幫了自己一把。無論是誰,聽到若荷這個關節眼上來曲水院傳話,那就明白何長生的態度擺在那裏了。就算太夫人嫌棄自己惹是生非攻擊七姨娘,就算她想護著大少爺的生母七姨娘,也得掂量一下何長生的心思,看看是不是非得犧牲自己。


    田果子這般想了,頭腦倒又冷靜下來。拖何長生的福,大概禍事不會太嚴重。但是到底還是不死心的,難道真的就這麽算了嗎?既然何長生都如此表態了,難道太夫人還真的要護著七姨娘嗎?自己這樣費盡心思,難道還是不能讓七姨娘從此在太夫人那裏沒了臉麵再站不起來嗎?


    她來回踱步,隻覺得心急如焚,想要這事情快點來個水落石出,如此煎熬,實在太折磨人了。下午站在院子門口朝外頭張望,三三兩兩的丫環倒有路過的,卻一個眼神都不敢瞧過來。等到白芍去拿晚飯回來,連忙扯過去問話:“如何,打聽清楚沒有,到底七姨娘那邊搜出些什麽東西沒有?”


    白芍臉色不大好看,歎一口氣,重重的放了飯盒在桌子上,才氣道:“可是有人說了,那玉佩就是在七姨娘那邊搜出來的,大家私下都議論呢。”


    田果子心中先是高興,自己這次終於賭對了,但是緊接著卻心涼了起來。既然在七姨娘那裏搜出了玉佩,事情不是顯而易見的了嗎?當時蘭媽媽在太夫人耳邊,一定說的就是這事情,怎麽太夫人還會暈倒?如果這是裝的,是想保護七姨娘,那可怎麽辦?


    主仆兩個都耷拉了臉,麵對麵的呆呆站著,半晌,白芍歎道:“算了姨娘,不管怎麽樣,咱們保住自己就行了。到底七姨娘是大少爺的生母,太夫人護著她,也算情有可原。”


    “護著她?”田果子自然想到這層,可是到底太夫人會如何護著七姨娘,她到底沒經驗,卻是一直沒有想清楚的,便問白芍:“你說,太夫人會怎麽樣?不管黑白是非,直接蠻橫的把偷盜的罪名栽贓在我的頭上嗎?”


    這是她一直擔心的事情,已經折磨了她一天一夜。


    白芍眨了眨眼睛,卻是笑了:“姨娘不要這麽想,這事情應該不會的。太夫人再如何,也不會做出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來,到底下頭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的呢。紫藤今兒個的話就沒辦法遮掩,怎麽還能賴在咱們頭上?”說完卻又突然想到什麽,苦了臉,搖頭歎道:“這種時候,為了保護主子,多半是犧牲一兩個下頭人。到時候都是下頭的丫環狐假虎威,欺瞞主子,任意妄為,既可解釋的通整個事情經過,也能替七姨娘開罪。”


    她是想到自己不過也是個下人,所以才覺得悲從中來。


    田果子也是恍然大悟,她在何府時間不長,這種把戲還沒有見過,所以自然難以想到。仔細一想,白芍說的確實在理,讓丫頭頂罪,可不就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七姨娘身邊的丫環,不知道會不會是巧月或者巧慧?


    這兩個丫頭,也都是可惡的,就算是替七姨娘背黑鍋,也是罪有應得,田果子絕對不會替她們不值。


    可是,難道自己就這麽認了嗎?讓七姨娘這一次把她自己摘的幹幹淨淨?然後過了年,她再一次笑嘻嘻的站在太夫人身邊,不知道想了什麽電子對付自己?


    不行,絕對不行!


    田果子咬牙,暗自搖頭,若是這一回都不能壓倒七姨娘,讓她毫發無傷的話,那下一次……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到時候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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