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二更哦~


    田大豆的話擲地有聲,再沒有剛剛開頭時候的嗚咽與模糊。他抬頭看著果子娘,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卻絲毫不眨眼睛,就那麽堅定的看著。


    田果子的手開始顫抖,沒想到自己三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整個過程,還沒有一炷香的功夫。他哭,他痛苦,但是他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在爹娘和巧慧之間,選擇了後者。難道才二十多天的感情,就有這麽深刻?


    田果子覺得心裏很涼,有點怨恨三哥,又有點妒忌巧慧,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說什麽。


    果子娘怒目盯著田大豆看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後頭果子爹嚇了一跳,扶住她有些害怕,罵田大豆:“你個畜生,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果子娘停下笑,再看田大豆,卻是說道:“好,不愧是老娘肚子裏鑽出來的,有種!你現在就帶著她出去!”


    田大豆再次跪下磕頭,連著磕了三個頭,終於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伏在地上隻是肩膀顫抖卻起不來。上頭果子爹娘都不說話,屋子裏就這麽沉默了一陣子,田大豆終於止住哭聲,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朝外頭去了。


    田果子跪在地上,心裏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對的。


    果子娘看她一眼,冷聲說道:“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隻是照實說話,無論事情發展成什麽樣子,都怪不得你。”又歎道:“你終究還是心太軟了,若你有你三哥一半的心狠,也不至於在何府混成這副樣子。”


    田果子聞言大是詫異,然後便有些委屈。自己三哥拋棄爹娘要跟著巧慧離家而走,怎麽自己娘倒說她不如三哥?


    如此想了一番,聽見外頭開門的聲音。知道三哥真的是準備離去了,心裏一慌,到底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妹,又哪裏舍得他外頭流浪。便起身和自己娘說:“娘,我去送三哥一程。”想了一下,又幹脆說道:“令狐緒答應我要收三哥為徒的。令狐緒住在莫銅山上,是國內聞名的神醫。機會很難得。”


    果子娘恩了一聲,正色說道:“既然是機會難得。自然不能丟掉。你三哥隻是被我趕出了家門,他和你還是兄妹,你們之間的情誼,難道也要斷掉嗎?”


    田果子被自己娘的話搞得哭笑不得,也不再和她多說,點頭出去。


    田大豆跪在院子中間,他旁邊跪著巧慧,如今已經改名叫了菱角,兩個人朝著上房果子爹娘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菱角眼睛通紅。臉上淚珠已經成了冰渣子,看著田果子問道:“姑奶奶,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為何你要趕我出去?”


    田果子聞言一滯,猶豫著朝田大豆看去,不知該不該把她是巧慧的事情挑明了。


    田大豆皺眉,低頭朝著菱角怒道:“你這是哪裏猜來的胡話?”


    菱角不敢再說話,低頭隻是哭泣。田大豆心裏大約也是心疼的,探手過去把她一隻手握在自己掌中,輕輕摸索。卻不再言語安慰。


    田果子心知自己三哥不想挑明。那便算了。如今他們的感情熱火朝天,怕是旁人說什麽都不管用的。到底以後如何,到底是真是假,就讓時間去考驗好了。


    她見田大豆和菱角身上什麽都不帶,除了兩個人穿的衣裳之外,竟然是身無旁物,便叫白芍:“去。把我帶的銀子都拿來。”


    田大豆聞言便擺手:“罷了,果子,你日子也不好過。每個月的月例大約都拿回來補貼家裏了,我怎麽好意思再要。三哥長著一雙手,難道還會餓死不成?”


    見田果子不聽,便仔細解釋:“我準備回以前住的窩棚中住一陣子,每日破冰取魚,也能賣些錢。你不要擔心了。”


    田果子接過白芍遞過來的荷包。見裏頭也隻有大約一兩的碎銀子,便都遞過去。正色說道:“三哥,你和爹娘如何,是你們的事情。咱們兄妹的情誼又沒斷。我在何府,要銀子沒用,可是這世界上,我有一個哥哥,卻是最有用的。你便是什麽都不怕,菱角總是要吃飯要睡覺的。她以前沒吃過苦,別一下子受不了病倒,那可就不好了。”


    田大豆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菱角,終究是沉默著接了銀子過去。


    三個人雖然在院子中說話,聲音倒不大,廂房中其他兄弟都還睡著或者剛剛醒來,倒也沒有知道動靜出來的。於是田果子送田大豆兩個人出去,路上田果子便和田大豆說了要他拜在令狐緒門下的事情。


    田大豆眼睛一點點的亮起來,停住步子,有些激動:“果子,你說的可是真的,就是莫銅山莊的令狐公子?收我為徒,教我醫術?”


    田果子知道自己三哥一向是心高氣傲想著出人頭地的,隻是家裏貧苦沒有機會。如今這個契機對於他來說,那是盼望了多少年才能得到的結果,自然不會放棄。看見他這般高興,自己心裏也開心,笑著點頭:“真的。今兒個才和令狐公子說好。本來我家老爺說讓你去令狐公子的藥鋪裏幫忙,不過他既然答應了收你為徒,那當夥計的事情,也不知道還怎麽安排。我想著你就先去窩棚裏住一兩天,然後我讓人去找他,看他怎麽安排。”


    田大豆被突然到來的喜悅弄得有些激動,搓著手嗬嗬的笑,看著田果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一旁菱角緊緊的抓著田大豆的胳膊,有些聽不懂這兄妹兩個說什麽似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副迷茫神色。


    田大豆轉頭瞧她,見那張笑臉上紅彤彤的被凍得的都皴了,不由憐惜起來,笑道:“你要謝謝果子了,果子給咱們找了條生路。等它日我學好醫術,咱們就不愁了。”


    菱角一愣,再看向田果子,有些不好意思,諾諾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田果子仔細看著她,瞧不出端倪,便語重心長的說道:“菱角,我三哥為了你,毫不猶豫的就跟我爹娘斷絕關係了,你若不願意跟他,便如今就說出來。若是願意的話,便要一心一意,不可辜負。”


    菱角聞言,剛剛臉上的那絲羞愧不見了,全是認真,咬著嘴唇呆呆的看了田果子一會兒,很是慎重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田果子心裏歎息,還是有些不放心,卻知道再問不出什麽來,便隻好囑咐田大豆:“三哥,我和你說過的話,你好歹放在心上點。凡事自己小心。”


    田大豆點頭,卻並不如何重視。


    田果子心思轉了一回兒,突然想到個主意,便笑道:“忘記了,鎮裏孫大夫的徒弟小洪,不也是學醫的麽?三哥不妨和他多多交往。”


    這話便有點奇怪,田大豆楞了一下,不由問道:“莫非孫大夫也是莫銅山莊的人?”


    這事情田果子哪裏知道,但是想來依照令狐父子的古怪脾氣,孫大夫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什麽牽連的,便連忙搖了搖頭,隻是笑道:“小洪幫過我大忙,是個好人。以後我也多有用到他的地方。三哥若和他成為朋友,對我們都大有好處。你不是和他一直認識嗎?不妨再親近些。如今何府常用的那位厐大夫,年紀也大了,徒弟又不大成器,等差不多的時候,我便推薦孫大夫和小洪到何府去。”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田大豆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田果子偷偷瞧了菱角一眼,見她依偎著田大豆,眉頭好似皺了一下,卻沒說話。


    送走田大豆,田果子又回家和各位兄嫂見過,便和爹娘說起十一姨娘妹子的事情,家裏人商量了一番,把四哥田大穗的生辰八字給了她。


    果子娘便囑咐:“倒是門當戶對,手藝人家不愁吃喝。你四哥也是個樸實的,若能跟著學來手藝,以後也不愁了。光聽著家世,倒不錯。隻是姑娘還要看一看的,你和人家把話說清楚。他們若是願意,咱們就請媒人過去相看。”


    田果子應了,見天色不晚,便打道回府。


    ……


    ……


    正月轉眼就要過去,何府後半個月倒是安明了一陣子。


    田果子在府裏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九姨娘笑吟吟的對她,下頭人更是都熱情多了幾分,除了太夫人板著臉不大高興,袁舒環依舊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以外,倒是自在多了。


    令狐緒扔給田大豆一本書,便不再管,說是看完了看懂了才可以再教下去。田大豆本不識字,好在菱角倒認得,便幫著教習。因為是最基礎的《醫經》,所以倒也不妨外人。有內容瞧不明白的,他便去請教小洪。得知是令狐公子在傳授醫術,小洪眼睛都綠了,對田大豆立刻不一樣。


    這樣隔三差五的過去請教,兩個人自然熟悉了。田大豆得了小洪的指教,便也時常請他吃酒,兩個人的關係倒更融洽了。


    年後春寒,正是多病的季節。


    九姨娘最近咳嗽起來,據說是老毛病,每年春秋都會咳那麽些日子。隻是今年管事了以後越發的忙,倒咳的厲害起來。


    何玉瑛時常過來與田果子坐著聊天,這日也說起九姨娘的咳嗽,便皺眉道:“九姨娘從進府那年就這樣,老爺一直是很關心的。往年都是令狐公子配置的藥丸送過來,卻依舊不能除根,隻是止住些許罷了。今年吃了這藥丸依舊不管用。如今老爺不再,她不好意思因為這個去莫銅山莊再麻煩令狐公子。隻是厐大夫來瞧了三四回,卻哪裏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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