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你怎麽樣?”


    田果子此刻身子又麻又軟,沒有一絲的力氣。能猜到何長生的暗器上是浸過麻藥的,若是無名也如自己一般,那就得琢磨一下怎麽換來解藥了。


    無名雙手抱著田果子,注意力卻都集中在前方狼群身上,聽見田果子的問話,隻是雙手緊了緊,微微搖頭,並不答話。


    田果子心中鬆了一口氣,大約無名在山裏吃多了各種罕見的藥果人參,抵抗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見狼群到來,知道是無名在控製,一時安心了許多。但到底並不想傷害何長生,隻要能逃脫就好,所以扯扯無名的衣袖,輕聲說:“別傷害他,咱們走吧。”


    無名低頭看她,眸子裏的疑惑濃重,臉上全是不解,但隻是遲疑了片刻,就恩了一聲,也不再理會狼群中的何長生,轉身便走。


    田果子依舊不放心,囑咐一句:“你讓小狼別傷害他,圍一陣子,等咱們跑的遠了,就放了他吧!”


    無名沒有答話,隻是短促的低嘯一聲,身後小狼應和著,並沒跟來,卻是蹲在原地看著狼群。


    無名抱著田果子轉身的刹那,何長生心中的怒氣再無法抑製,突然之間靜止不動的黑色錦袍“唰”的一下鼓了起來,墨發黑衣在微風中卻瑟瑟抖動,跟著他周圍便是一陣狂風突然而至,地上沙石滾起,直接朝外爆發,離得近的幾隻狼來不及反應,便衝著天空高高飛起。然後落在遠處。


    有兩隻甚至在極快的衝擊速度之下,趕上了飛奔而去的無名,直接掉落在田果子眼前。


    無名止步,田果子驚呼。身後傳來何長生一聲長嘯,聲音高亢響亮,直衝雲霄。那其中的憤怒不平意,驚得天地都在顫抖一般。


    田果子對何長生的恐懼由來已久。今日在無名的保護下才勉強有了勝算,此刻聽到何長生充滿怒氣的嘯聲,直接心裏便抖了一下,揪住無名的衣袖,脫口而出:“快跑!”


    無名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狼群中的何長生,似乎在掙紮猶豫,卻最終還是抱著田果子往前衝了出去。


    何長生的嘯聲持續延綿不絕,愈發高亢。狼群開始焦躁不安起來。有瘦弱的狼嘶吼著衝向何長生。但是到了近前卻好像撞上一堵無形的牆壁,直接撞得朝後飛起,再摔下來。便是頭破血流奄奄一息。


    無名抱著田果子飛速奔跑,直接到了最近的一座山上。站在山頂才回頭朝下看去,卻見圍著何長生的狼群後退了很多,最中間何長生周圍已經堆起一圈一人高左右的狼的屍體。


    田果子心裏歎息,剛剛還擔心狼群傷害何長生,倒忘記他的本事了。估摸著何長生已經追不上自己了,便和無名說:“讓狼離開吧,白白送死。”


    其實無名心中已經覺得悲痛了,這些狼都是他的夥伴,平日親密,倒比人更甚一些。剛剛看到死了那麽些狼,就猶豫著想要停下來幫忙對付何長生,隻是田果子讓他跑,便最終還是朝著遠處跑了。如今田果子這般說,便連忙嘹亮的一個口哨過去,遠處小狼跟著呼嘯一聲,最先朝著這邊奔過來。


    狼群慢慢退去,無名抱著田果子朝著陰山深處奔去。


    何長生閉著眼睛站著不動,黑色錦袍依舊風聲赫赫,墨發四處張揚,一副絕世獨立的姿態,近前空氣好似凍結一般,把他和外界隔開成兩個世界。


    若荷等一幹人這時候才終於趕過來,看見滿地的野狼屍體,都是心頭一慌,最後發現中間那個囂張卻安靜的黑色人影時,才心裏鬆了一口氣。隻是眾人單膝下跪行禮之後,並沒得到應答,若荷抬頭,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白芍也是震驚,叫了聲主子,低聲自語:“主子忘我了……”


    若荷咬唇,厲聲下了命令:“三十七,三十八,撞上去!”


    身後兩個人應了一聲,毫不猶豫的跳起,拚盡全力朝著何長生飛奔過去,到了近前撞在那堵氣牆上,痛呼出聲,朝後飛跌出去。有人跳起接了他們兩在懷裏,立刻跟著點穴醫治,好在還有呼吸。


    何長生被外界強大的內力震醒,睜開眼睛,看見是若荷等人,慢慢恢複平靜,安靜下來。


    若荷上前,低聲叫了聲主子,卻聽何長生吩咐:“白芍,帶人翻山去跟著果子。不必讓她發現,隻要隨時報告行蹤就是了。”


    白芍得知那人果然是田果子,心頭一陣高興,領命一躍而起,領著幾個人便朝著田果子離去的方向奔去。


    何長生這才垂下眼簾,看著跟前成堆的狼屍,自嘲笑道:“果然紅顏禍水……”


    若荷抬頭,眸子裏閃過一絲擔憂,大著膽子說道:“主子,不過是得不到的才稀罕罷了……”


    何長生抬眸看他,眼神中有一絲的冰冷,卻瞬間恢複冷淡,恩了一聲,沒有答話。


    若荷咬唇,繼續說道:“我替主子想辦法,十四姨娘喜歡上主子是很容易的事情!主子又何必自苦。”


    何長生安靜的看著她,想起剛剛自己怒氣滔天時候不由自主進入忘我境界,當時若田果子在跟前,隻怕也會被誤傷。這種自己都無法控製的事情,實在是不能再次發生了。他心中突然警醒,覺得自己最近兩個月來有些糊塗。


    “主子,大事要緊,十四姨娘再特殊,不過是一個女人。主子放開一陣子,也就淡忘了。咱們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況我瞧著他與那個野人關係不簡單,實在是讓人不齒……”


    若荷見何長生自己有些猶豫,便一口氣連著勸解,小心翼翼的觀察何長生的神色。暗自欣喜。


    何長生淡淡的恩了一聲,擺手示意若荷住口,吩咐道:“先不要傷她。”


    若荷楞了一下,勉強應了一聲。低頭不語。


    何長生再次朝著田果子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有強烈追上去的*。隻是腦海中卻不住的重複“紅顏禍水”四個字,生生製止自己的願望,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奔去。邊走邊詢問若荷各處的事務。


    ……


    ……


    無名抱著田果子一路狂奔,直翻過了四五座山,見後頭並無人追上來,才停下腳步。在附近找了一個自己來過的山洞安頓下來。


    他這才騰出手來直接把自己背上的鐵蒺藜拔了出來,鮮血跟著噴出,卻隻是拿手按壓了一陣,不以為意。


    田果子連驚受怕,又中了麻藥,早就在他懷裏便睡著了。無名低頭查看田果子的傷口。見鐵蒺藜鍥入肌膚裏頭。若直接拔出來肯定會疼。自己微微想了一下,放下田果子在鋪著獸皮褥子的地上躺好,跑出去找了些草藥回來。


    草藥在自己嘴裏嚼碎了。才輕輕糊在田果子肩膀上,然後慢慢用指度揉開。等了一陣子,才一下子把鐵蒺藜拔出來。即便如此,田果子還是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睛。無名晃了晃手中的鐵蒺藜,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然後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個漿果,像獎勵一樣遞給田果子。


    田果子坐起來吃了漿果,才覺得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心知何長生到底沒有用厲害手段,無論鐵蒺藜還是上頭的麻藥,都不是衝著致命來著,心頭再想起當日被浸豬籠時候他背著眾人遞給自己的匕首,也微微覺得溫暖。隻是這溫暖隻是一絲半點,到底抵不過那麽些日子的不好,所以歎了口氣,不再去想。


    “無名,我不能在這裏住下來了,我要出山。你能把我送到陰山對麵的草原上嗎?”


    田果子決定出去,去找嶽哲爾。找到嶽哲爾,就能和家裏通上消息,到時候好歹要給自己爹娘送個消息才行。


    無名點了點頭,又咧著嘴笑。


    於是兩個人在這裏休息了一夜,等小狼趕上來之後,第二天便朝著北方前行。一路都是無名抱著田果子,田果子倒省了好些力氣。停下來休息的時候,無名又總能找到合適的地方。他往往隻守著田果子,自己生火取暖,卻打發小狼出去獵物。


    小狼總是優雅的邁著四肢朝外頭走出去,然後不多一會兒就可以叼一兩隻兔子或者山羊什麽的回來,無名烤肉的手藝倒好,又顧忌著田果子,路上總能找到地方摘些野果什麽的食物調節,於是田果子覺得自己幾天下來胖了許多。


    依靠無名的方向感和速度,如此奔波了十多天,便可以看到陰山外圍茫茫無盡的草原了。最後一日夜裏在山底生火吃飯的時候,田果子想了很久,才開口問無名:“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了,可是我不知道她如今在哪裏,你要回去嗎?”


    無名怔怔的看她,田果子心裏一陣酸澀,隻覺得有生以來,竟然是和無名在一起的這兩個月過的最是快活。自己倒像個公主一般,什麽都不用做,便是偶爾做點事情,無名發自內心的高興勁兒倒讓自己更得意更開心了。


    “無名,你回去以後,小心一些,最好換個地方。何長生的能耐到底有多大我不清楚,總之是很可怕的。你以後遇見他就趕快跑,反正你不抱著我的時候,應該比他跑的快。”


    田果子嘮嘮叨叨的開始囑咐無名,無名依舊怔怔的看著田果子,最後田果子說的無話可說了,才輕輕的歎了口氣,扁著嘴低了頭。


    無名探出雙手撫摸田果子的臉頰,抹去田果子不知不覺流出來的淚水,然後把她抱在自己懷裏,低頭靠在田果子頭發上,輕聲說道:“我跟你走。”


    一句話說的雲開霧散,田果子瞬間紅了臉,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半天的不情不願嘮嘮叨叨,竟然等的就是這麽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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