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座椅上腦袋裏暈暈乎乎的,往車外看了一下,立刻掙紮起來說:“花花世界的門還沒有鎖!”


    伍德說:“不用擔心,會有人照應!”


    車子快速飛馳到市醫院,林美美情況危急直接被送進了急救室。我還清醒著,我被推趴下的時候本能地用手保護自己,除了手掌和手臂,前麵基本上沒有被紮上玻璃。但是後背上多處被紮了玻璃,醫生給我打了麻醉。


    我昏昏沉沉睡過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隱隱約約就聽見伍德說:“當時已經是淩晨,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不需要借口!”


    是威廉冰冷的聲音。


    我腦袋裏有點清醒了,我趴在病床上,左手臂上紮著輸液的針頭,右手掌上被玻璃紮到的地方被裹了厚厚的紗布。臉上的小傷口也貼了小創口貼,我一動,後背上疼,手上疼,腿上疼。


    我老老實實趴著,歪頭往病房的門看了看,病房的門沒有關嚴,露著細細的一條縫隙。門外一直沒有說話的聲音,我還以為威廉他們走了。


    忽然又聽見伍德低聲說:“伍德失職,請先生責罰!”


    威廉沒有出聲,雖然看不見我也能想象出他陰沉下來的臉。可是,這關伍德什麽事?是他救了我和林美美。


    我輕喊了威廉一聲,沒人回應我。我動了動肩膀,還沒爬起來就忍不住痛喊出聲。


    這下有反應了,威廉推門快步進來扶住我說:“你幹什麽?不要亂動!”


    我老實趴著,歪過臉對他說:“你不要責怪他,是我太衝動。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我和林美美就被打死了。”


    他不說話,眼瞼垂下來,濃密的睫毛將他的眼睛全部遮蓋住,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我脖子也歪酸了。把臉扭過來埋在枕頭裏。


    “你怎麽這麽笨!隻是一個店麵而已,砸了還可以重新裝修,你衝上去幹什麽?”


    他的聲音很輕柔,修長溫熱的手指輕輕觸碰我手掌上厚厚的紗布。


    我鼻尖發酸,眼睛發脹。當時腦袋裏就是衝血了。我知道他們要砸的那個地方很重要。在那裏我和n i c k y建立親昵的母子關係,在那裏有人等我吃飯,給我一種回家的感覺的地方。在那裏某一個特殊的地方可以看到美麗如同風景畫的他。還有“橋穀”那個名字,還有“橋穀”那兩行令人心疼的話。


    那裏怎麽可能就是一個店麵而已。


    我死死把頭埋在枕頭裏說:“我就是一個笨蛋!我媽就說我是一個大笨蛋!”


    “的確是一個大笨蛋!”


    他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帶了絲調笑的意味。我把頭從枕頭裏拔出來就見他對我揚起嘴角,我胸口的委屈一下子沒了,我也彎起眼睛對他笑。


    他揚起的嘴角漸漸變得呆愣,烏黑的雙眸也看著我發愣。


    我說:“怎麽了?我不就是臉上多了一塊創口貼嗎?很誇張嗎?”


    他恍惚回過神,微搖了一下頭說:“你的手不要亂動,玻璃插到的地方離神經很近,如果損傷到了。以後可能就不能插花了!”


    我連連點頭。


    他說:“我想把你轉到n i c k y那家醫院去,n i c k y早上醒來就喊著要見你。”


    我說:“等一等行嗎?我身上的傷也都是淺傷,過兩天肯定就好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去,他看見也很難過。你先編個故事哄哄他,就說我去給他買漂亮的帽子了!”


    他點了一下頭,坐了一會又叫來醫生護士交待了一下才走。


    在床上趴了半天實在趴不下去。醫生給我吃了鎮痛藥後背上也不是很疼了,我下了床就跑到林美美的病房裏。林美美的大腿被一鐵棍打成了粉碎性骨折,修長的美腿整個被打上石膏固定著不能動。


    我一看到她,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裏亂打轉。要不是為了護我,她也不用這麽慘。林美美拿著一本雜誌看得興味盎然。一轉眼看到我淚眼汪汪的樣子立刻將雜誌朝我扔過來,齜牙咧嘴地說:“你幹什麽?我還沒死呢!”


    我忍著眼淚說:“美美,你天天說我是大笨蛋!你才是大笨蛋,你當時為什麽不報警?”


    幸好林美美床頭櫃上什麽都沒有,要是有個水果籃什麽的肯定都被她砸過來了。


    她美眸一瞪:“你不是大笨蛋!你當時為什麽不報警?”


    我因為看到橋穀被砸腦袋裏衝血,她是因為看到我被打腦袋裏衝血。腦袋都衝血了,誰還想到警察叔叔。


    “我是大笨蛋!如果我當時不衝動,你也不會衝動。你不衝動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嘿嘿對著她笑,她卻忽然變得安靜,望著窗外也不出聲。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回事,坐在她旁邊也不敢出聲惹她。


    過了一會,她緩緩地說:“穀暢,軍訓時候你踢我挨的那腳,我一直都銘記在心。我以前是一個柔弱的人,不知道該怎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甚至我自己都保護不了。和穆南浩分手以後,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能保護自己。我要保護自己,我也要保護我想保護的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關你屁事!”


    要不是最後一句話,我的眼淚就下來了。如果不是看她現在是重傷員,我非騎到她身上揍她一頓。


    中午的時候,小馬哥來了。


    他見到我和林美美都遍體鱗傷,當即笑了一下說:“大老板,二老板,你們兩個昨天晚上是不是打架了!我說一大早上的怎麽都不見人了,你看看這都傷的!嘖嘖.......”


    他瞅瞅我臉上的創口貼又彎下身瞅瞅林美美推上的石膏。


    林美美把手裏的雜誌放下來,幽幽地說:“我們不僅打架了!還把對麵的橋穀給砸了!”


    小馬哥立刻把腰直起來了,瞪大了眼睛說:“橋穀是你們砸的?你們兩個在花花世界打打就算了,還去把人家橋穀給砸了!不要錢賠啊!”


    他驚訝完了又說:“你們兩個為什麽打架?看著樣子應該是二老板贏了!”


    我說:“你怎麽知道是我贏了?”


    他笑說:“你還能坐著,大老板已經躺倒了。很明顯嘛!我說你們兩個......不會是因為威廉才打起來的吧?所以打著打著就打到橋穀去了!看來我家阿雅還是比較低調的!”


    看他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我和林美美互望一眼然後就當作什麽也沒聽見,林美美繼續看他的雜誌,我繼續看我的報紙。


    小馬哥見我倆和平共處沒有任何打過架記仇的樣子不由把眉頭挑起來,悄悄問我:“到底怎麽回事?橋穀真是你們砸的?橋穀門頭上那麽高的字你們不會爬上去砸的吧!”


    “橋穀門頭上的字也被砸了?威廉去了嗎?”


    小馬哥見我有反應,笑了一下說:“沒看見哎!我現在終於知道現在的世界為什麽這麽亂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林美美聞聲也將視線從雜誌移到他臉上。


    “為什麽?”


    我和林美美齊聲問。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男人挑起了戰爭,女人又忙著爭奪男人。”


    這話很精辟,我很讚同。林美美比我反應迅速,美眸一瞪,一撒手就將雜誌砸到小馬哥的臉上。


    我趕緊穩住林美美,小馬哥趕緊逃。


    林美美指著他已經逃竄到病床一米以外的脊梁骨吼:“回去把花花世界給我看好了,有一點不對,下次來這裏躺著的就是你!”


    小馬哥響應一聲已經逃得沒影。


    小馬哥是我和林美美的下級,我們想吼就吼。晚上,關陽來了,我一點吼的權力也沒了,再說我也有錯,低著腦袋,任他罵:“你是笨蛋啊?你想死啊!赤手空拳就跟人打!舅媽英明一世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大笨蛋!報警啊!你不要告訴我你到現在不知道報警電話是110才跟別人硬拚!”


    關陽罵了我還不算,又把矛頭指向林美美:“她笨,你也跟著她一起笨!他們有多少人,就你們兩個女人也敢跟他們動武?你以為你是誰啊?凶悍一點別人就怕你了!”


    林美美不是我,所以關陽也不是她哥。關陽一開口,林美美的臉就開始變色了。


    關陽剛歇了嘴,林美美就指著他罵:“王八蛋,我凶悍不凶悍管你屁事!你跟我吼什麽吼!我想跟誰打架就跟誰打架!”


    “你打呀!你有本事就不要被別人打成這樣!你還真把自己當母老虎了!”


    關陽吼聲更大,我趕緊把他往外推,我剛把他推到病房門外,威廉下午才送過來的水果一個接一個飛到關陽臉上了。


    關陽捂著臉罵:“說你是母老虎,你還真是母老虎!”


    我更加用力地把關陽往病房外推,我剛把關陽推出去把病房的門關上就聽見水果籃砸到門板上的聲音。我太了解林美美,她摔砸的東西的本事我是親眼目睹過的。


    關陽雖然及時捂住了臉鼻子還是被砸出血了,我把他帶到我的病房裏一邊給他擦鼻血一邊把昨天晚上的事給他說了一遍。


    他把鼻子裏塞了紙巾然後直戳著我腦門說:“你膽子也太大了!他們不把你打死也能把你打的半身不遂!舅媽教了你這麽多年,你腦子都長哪去了?”


    “別戳了!我渾身都疼!”


    我捂著腦門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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