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擺了擺手:“你忙你的。”


    倚奴諂媚的笑道:“爺盡管玩鬧,倚奴叫人來侍奉爺。”


    這時,有急促的腳步聲越靠越近,陳煜看見來人瞳孔一緊,那人走近後猛地跪在他跟前:“太子殿下,皇上下旨讓你速速回宮。”


    蕭鈺豎耳一聽,眉頭不禁緊蹙。


    太子!?


    流連青樓的這人竟然是太子?他可就是姐姐曾經的夫君?


    蕭鈺凝神望去一眼,又聽見陳煜的語氣含著幾分不屑:“什麽大事讓你這般火急火燎?”


    “太子爺,朝中出事了,還請您趕緊回去。”


    “你不說,我便不回去。”陳煜笑著,尋了亭子上的石椅坐下,恣意悠閑。


    那人想必知道他的性子,隻得壓低了聲音道:“羽騎千裏來報,望月軍隊突襲昆玉城,西南王府已經被燒了!如今整個昆玉城掌控在敵軍手中!”


    陳煜眸裏突地閃過冷意,然而隻是一瞬,他又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西南郡有羽騎坐鎮,讓他們打進昆玉城就是。”


    “太子殿下,這可不是說的那樣輕巧……”來人苦勸道,誰知話才說了一半,便被衝上前的少女拽住了衣襟。她冷冷的盯著報信的那人,咬牙道:“你再說一遍,西南郡怎麽了?西南王府怎麽了?”


    那人打量了蕭鈺半晌,猶豫著要不要回答。


    他探向陳煜,見他亦是有些驚訝的望著少女。


    “姑娘,這是朝中大事你可別管。要知道,女子不可幹政。”陳煜旋即打趣道,輕啟折扇在身前微微晃了晃。蕭鈺仍隻問那人:“西南王府怎麽了?”


    “想必姑娘在那兒有家人?”陳煜依舊不知輕重的接了話。


    “你閉嘴,我沒問你!”蕭鈺赫然一吼,這樣的厲聲厲色讓眾人一驚。


    特別是倚奴,見她得罪了陳煜趕忙上來陪笑道:“爺別氣惱,這呀就是西南郡來的丫頭。野蠻慣了沒大沒小……”


    陳煜黑著一張臉:“你敢吼我!?”


    “滾開!”蕭鈺將起身站到身前的人一推,又揪住了報信人的衣領,往死裏扭緊,“問你話呢,你說!”


    “初八卯時。昆玉城西麵的西南王府最先起了火勢。敵軍趁亂不知從哪兒殺進來,昆玉城,昆玉城已陷落……”


    報信那人顫栗的描述著千裏外的來信。仿佛浴火的戰場就在眼前。


    “姐姐……”蕭鈺忽然失魂般的鬆開手,踉蹌了兩步,喃喃,“姐姐……”


    難道那夢裏,竟然是真的?


    那場大火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


    “小丫頭沒大沒小……”倚奴埋怨著上前將木著的蕭鈺拽開,向陳煜賠罪道,“爺別理她,就是個小丫頭不懂事兒。”


    陳煜冷笑一聲:“沒大沒小?我看她倒是真敢沒大沒小!本太子……喂,喂你……”


    蕭鈺奪路出去。他忙的上前攔下她,“給本太子賠禮道歉再走。”


    “你算哪門子的太子?”她本就因蕭靈玥被迫嫁入東宮的事情對大淮的太子心有不滿,現下見他出入青樓風流多情更是沒來由的一股惱氣。若姐姐真嫁給他,後半生豈會好過?


    少女這般不恭不順讓備受天子寵愛、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陳煜氣得說不出話來,奪手便揮了蕭鈺一掌。


    “放肆!”


    火辣的疼痛伴隨著他的聲音落在蕭鈺臉頰上,這樣的重手。連倚奴都大吃一驚。


    他們可都從未見過陳煜打人!


    然而這次蕭鈺並未還手,她隻是捂著臉驚詫的看向他,喝道:“都給本郡主滾開!”


    報信人跪著往後挪了幾步,顯然是被蕭鈺的氣勢嚇住。


    陳煜卻忽的愣住:“郡……郡主?”


    蕭鈺狠狠剮了他一眼,循著方才的路往外走去。


    倚奴與坤爺麵麵相覷。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陳煜立了片刻,突然又追上去將她攔下:“你是西南郡的郡主?”聽倚奴說她來自西南郡,而她自己又稱自己為郡主,想必,是西南郡郡主無疑了。


    蕭鈺默不作聲,往別處拐去。


    陳煜又隨著她:“那……蕭靈玥是你姐姐罷……”


    “讓你滾開!”蕭鈺不耐煩的衝他喊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怒火讓他一震。旋即,他卻苦笑了一聲:“你恨我?因為你姐姐死了所以你才恨我的……”


    “是,我恨你,我恨你們所有人,我恨你們傷害我的姐姐,我恨你們傷害她!”蕭鈺驀然反手還了他方才那一掌。


    倚奴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陳煜驚詫的看著少女那雙如火的眼眸,並不覺得臉上疼痛:“你不該恨我,郡主,你姐姐是我父皇害死的,你應該恨我父皇才是。”


    “你和你父皇都一樣!他也一樣……”蕭鈺道,“若不是因為他把我帶到臨海郡來,姐姐便不會在火海中孤身一人……”


    西南王府早已經沒有蕭家的人,有誰還會拿命去救蕭靈玥?他們倘若都都對她袖手旁觀,那她定是難逃一死。


    蕭鈺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步一步穩穩的踩著離開。


    然而,她越走越急促,幾乎是要騰空掠起恨不得如鳥兒一樣立刻飛回西南郡。可她知道,她並不是一隻鳥雀,沒有馬匹將寸步難行。


    “誒……誒,我的馬……”


    坤爺一直不出聲,這會兒見蕭鈺解了他的馬車乘馬馳去驚得跑了過來,“我的馬!那可是匹良駒,花五千金買的!”


    還未來得及攔下蕭鈺,在他前頭的陳煜眉目一動,竟然也過去將另一架車解下,牽了馬便追出去。


    坤爺頓時噎住,說不出話來。


    搶他馬的可是太子殿下,他自然是不能說什麽,但他騎走的這一匹比蕭鈺胯下的那一匹更貴重,足足花了他萬兩黃金外加兩個江淮美人。那馬兒有個名號,叫做血降,在西漠是上乘良駒,日行千裏。聽聞大淮能跑得過它的隻有懷瑞王的追雪。坤爺花了大價錢買下血降,一是為了四處搜羅美人方便,一旦加快了來回的速度,賺的錢自然也就多了;二則是為了逃命!做他們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仇家,千鈞一發之際,能迅速逃跑無疑是上上策,既不損失錢財又不害命。


    可這會兒,寶貝眨眼就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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