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看著一片金光中的甲中,所有人愣了。


    “可惜,可惜,可惜!”


    “此人……是個玩笑。”


    就連測試山頂的兩名長老,都是忍不住連連歎息。


    甲級悟性,那是有機會領悟禁術的存在,一個宗門強大與否,看年輕一輩,而年輕一輩中,最強者,自然是熟練掌握禁術之人。


    “幸好你天賦是頭豬,否則凝氣丹還要易手,雖然這丹藥,我呂一峰不稀罕,但畢竟這是屬於呂家的榮耀。”


    遠遠望著白誼,呂一峰稍微愣神後,便露出濃濃的輕蔑。


    悟性再高,又能怎樣?


    一個殘疾,哪怕你文韜武略,有何用?


    想明白這一切,人們驚愕的瞳孔,紛紛轉化成了幸災樂禍。


    “甲級天賦,無條件入宗,但念你天賦極差,三年後,凝氣不成,驅除宗門。”


    半響後,悟性山頂,終於傳出一陣蒼老冷漠的聲音。


    “終於……入宗了,魔羚宗家大業大,不愁找一口煉丹泔水喝!”


    聞言,即便常年處於生死邊緣,早已心如寒冰,白誼還是鬆了一口氣。


    活!


    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執念。


    時間流逝,此後再無驚豔天才出現,偶爾出一個單乙,照例入宗,夕陽西下,這一次招收弟子結束。


    九百多人,不足一千,不多,也不少。


    天才,有呂一峰。


    怪胎,有白誼。


    “無驚無喜,一代不如一代,給呂一峰發放了凝氣丹,結束收徒吧。”


    “這凝氣丹……按照宗規,甲級必賞!白誼雖然天賦為丁級,但悟性確實是甲級無誤,呂一峰雖是雙乙,但並無甲級……這……”


    悟性山老者,不由遲疑。


    “哼,規矩是死的,凝氣丹給呂一峰,可以凝氣成功,給那白誼,有何用?況且,我不願意得罪呂老怪。”


    天賦山老者冷哼一聲。


    ……


    “蟾老說的果然沒錯,如果測出甲級資質,能夠得到一枚凝氣丹!不知道吞了凝氣丹,我能否凝氣成功,真正成為修士,到時候,會不會直接驅除蟾蠱。”


    站在入門弟子人群的角落中,白誼耳聽八方,從外門執事口中,聽到了關於凝氣丹的事情。


    其實之前在蟾蠱門,白誼也聽蟾老講過,但沒當回事,此時終於確定,他心中也不由得澎湃起來。


    “不過,這凝氣丹,好像沒有那麽好拿!”


    白誼眉頭微微一皺,見慣了搶奪殺戮,他早已感覺到了來自呂一峰的森然殺意。


    或許爭取了這枚凝氣丹,會令自己陷入另一個絕境,但哪怕是死,也比綠蟾蠱爆炸強一萬倍。


    同時,他開始暗暗計算逃跑路線。


    得到凝氣丹,緩解蟾蠱危機,下一刻就是保命,雖然進宗門很有惑誘,但白誼知道取舍!


    “此次收徒結束,呂一峰天資卓越,為魔羚宗未來之棟梁,特賞賜凝氣丹一枚,以善鼓勵,後輩新弟子,當以為榜樣,刻苦修煉!”


    一片震驚中,測試山頂迷霧散去,同時兩個長袍老者顯露在眾人眼前。


    一個眉目平常,另一個卻有些煞氣。


    這二人剛一出現,其身上滂湃的氣勢,便轟然擴散開來,實質般的威壓,令一眾新弟子忍不住紛紛下跪。


    “果然,沒有那麽容易。”


    白誼一邊咬牙抵抗著滾滾的威壓,一邊從人群最後麵,緩緩走向前方。


    “弟子呂一峰,定當為宗門鞠躬盡……瘁……嗯?”


    聞言,呂一峰得意洋洋,大步走到一眾弟子最前方,身軀挺得筆直,正在講話間,突然一道身影,幽靈般從自己身前走過,也打斷了他的話語。


    戾氣,布滿他英俊的臉龐。


    “拜見長老,弟子白誼,有話要講。”


    白誼站立,朝測試山頂抱拳一拜,平靜的臉上,無悲無喜道:


    “弟子天賦測試為甲中,按照宗規,這凝氣丹,應該是弟子的。”


    白誼話音落下,整個現場,噤若寒蟬,或許此刻落根針,人們都會聽見。


    這膽子……也太大了,白癡嗎?


    片刻後,一道道鄙夷以及不理解的目光,再次將白誼吞噬。


    “放肆,宗門規定,你小小外門弟子,比老夫理解透徹?”


    聞言,就連那眉目略微慈祥的長老,都不由怒由心來。


    別說新外門,即便是入宗十幾年的外門弟子,哪個見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


    如果不是給呂一峰凝氣丹,真的觸犯了一點門規,否則他一掌劈死白誼,也最多被掌門說幾句而已。


    “滾!”


    呂一峰拳頭一捏,朝著白誼冷冷喝斥道。


    而白誼絲毫不理,依舊遙遙望著山頂,表情漠然,身形巍然不動,仿佛在等著一個答案。


    這賭兩名長老不會,或者不敢殺自己。


    雖然天賦為丁,但甲級悟性,是自己重要的依仗,任何宗門,即便是趙國皇室,都不會隨便斬殺一名甲級資質。


    壓抑的氣氛,即將爆發。


    戾氣老者權衡利弊後,準備出手,白誼沒猜錯,他不會擊殺白誼,但打斷幾根骨頭,還很簡單。


    除去呂一峰身後的呂老怪,白誼今天觸犯了他長老的威嚴,必嚴懲。


    “宗規如鐵,犯者必誅……宗規如鐵,犯者必誅……宗規如鐵,犯者必誅……宗規如鐵,犯者必誅……”


    氣氛緊張的似乎要凝出水來,但突然被一道咒語般的呢喃打破,人們眺望而去,那遠遠山門處,一個披頭散發的黑點,眨眼到了招徒現場。


    “瘋老怪!”


    見到此人,兩名長老同時皺眉,眼中露出深深忌憚。


    “宗規如鐵,犯者必誅……宗規如鐵,犯者必誅……”


    瘋老怪沒有看任何人,仿佛隻是路過,但那句話,一直重複著,語調語速,詭異的沒有絲毫差厘!


    “瘋老怪雖然神誌不清,但實力深不可測,今天到來,著實詭異,我看將丹藥給了此子吧。”


    瘋老怪絲毫沒有離去的跡象,並且犯者必誅四個字,念得長老心頭煩躁,終於忍不住詢問另一人。


    “也罷!”


    聞言,戾氣老者不耐煩的屈指一彈,將丹藥彈向白誼。


    “謝長老賜丹!”


    一把接住丹藥,白誼舉手,遙遙一拜。


    凝氣丹不愧為大宗仙丹,濃鬱的丹氣,令他神清氣爽,遠不是煉丹泔水可以比擬,甚至光是丹氣,便令蟾蠱下顎的巨球,下癟了一些。


    ……宗規如鐵,犯者必誅……


    丹藥到了白誼手中,瘋老怪表情冷漠,繼續複讀著這句話,身形逐漸消失在群山中。


    呼!


    見他離去,不少人終於深吸一口氣,詭異的身影,重複無數次的話語,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驚悚。


    “日後入了宗門,見到此怪,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外門執事一臉凝重,對身後一眾弟子叮囑。


    “謝瘋老祖!”


    望著遠處山巒,白誼同樣遙遙抱拳一拜。


    雖不知道瘋老怪為什麽出現,但沒有前者,他這丹藥,不可能這麽順利拿到。


    “哼,一個區區賤民,有什麽資格,奪我呂家丹藥,你們二人忌憚瘋老怪,我呂雲候卻不在乎。呂一峰,有人辱我呂家,當斬。”


    瘋老怪剛走,還不等人們鬆一口去,陡然間,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滾滾從天際而來,同時,半空中,一道金色身影,踏著一柄巨劍,呼嘯飛來,其身後竟然是將空氣燃燒出一道弧形匹練。


    “見過呂老祖,今天這事……”


    見狀,山上二人連忙起身,抱拳一拜。


    雖同是長老,但地位天差地別,呂雲候在魔羚宗,絕對屬於核心一脈,而他二人,隻是負責測試弟子而已。


    “無妨,此事我已一清二楚!”


    隨意擺擺手,呂雲候看著麵目與自己依稀有點相似的呂一峰,露出一抹笑意。


    “呂家後輩,拜見先祖。”


    見狀,呂一峰收拾一下衣衫,而後大禮拜下。


    “見過呂長老!”


    一眾外門執事,新入弟子,也紛紛跪拜而下,同時無數羨慕的神色,火辣辣集中到了呂一峰身上。


    剛入宗門,便有如此靠山,內門都有希望啊。


    “一峰,我呂家在魔羚宗,不缺一枚凝氣丹,但你今日榮耀被奪,是奇恥大辱,是否斬殺死人,你自己定奪。”


    從前至後,呂雲候未正眼看過白誼,但在前者口氣中,後者比螻蟻還不堪。


    “老祖,我呂一峰的目標,是外門前十,是內門天驕……他……不配讓我動手,斬他會髒了我的劍。”


    呂一峰嘴角微笑,轉過身去,蔑視著白誼,繼續居高臨下道:


    “白誼?交出凝氣丹,今日我呂一峰饒你賤命,並且赦你不敬之罪,允許你入外門。但這並不是我心善,而是我目標宏偉,若將時間浪費在你這等螻蟻身上,得不償失而已!”


    剛入宗門,呂一峰不想留下心胸狹隘的名聲,從小生活在官宦府邸,這一點籠絡人心之法,他心知肚明。


    “哈哈,好!我呂家男兒,該有如此胸襟氣魄。你說的沒錯,你的目標,是築基,是內門天驕,這種螻蟻,不值一提,今日老祖我就赦了他的罪。”


    聞言,呂雲候對這後輩,更加讚賞。


    而這時候,所有目光,集中到了白誼身上。


    後者從呂老祖來臨之後,便麵無表情,宛如塑像般一動不動,這種冷漠,也使得無數人皺眉。


    “嗬……嗬嗬……晚輩沒有背景,孤家寡人,能活這麽大,已經太不容易,而今天,還不想將小命丟在宗門外。”


    終於,白誼腦袋緩緩扭向老祖呂雲候,嘴角咧出一道難看的笑容:


    “呂老祖一言出口,如天神下凡,白誼今日,謝呂老祖不殺之恩!”


    同時,他屈指一彈,將手中丹藥,彈向呂一峰。


    噗!


    隨後,一口鮮血,衝天而起,白誼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渾身被汗水濕透,目光冰冷的可怕。


    太恐怖了!


    呂老祖一個眼神,自己仿佛被吊在處刑台上,身體沒有一個死角不麵臨處刑利刃,生死就在對方一念間。


    至始至終,白誼都沒有正眼看過呂一峰一眼,這種角色,如果丟在人蠱中,活不過三天。


    但自己在呂老祖麵前,連抬頭的力量都沒有,對方比綠蟾老祖,還要恐怖幾百倍。


    所以白誼放棄了攜丹逃跑,不甘的將丹藥交出。雖然心痛,但他懂得取舍。


    “哼!”


    一聲冷喝後,呂雲候大袖一甩,一股罡風,便將呂一峰卷起,頓時間,晴空被拉出一道熾熱匹練,二人消失在宗門外。


    “外門執事,回宗門安排新入弟子入門!”


    塵埃落定後,測試山頂的長老一聲宣布。


    “呂一峰,今日之辱,白某銘記在心,改日必將湧泉相報!”


    遙遙望著天際的赤色匹練,白誼冷漠的張開了口,語出驚人。


    話音落下,自然又是一片嘩然,而後是雜亂的鄙夷及謾罵。


    白癡!


    這是眾人給白誼的標簽。


    但誰都看不到,白誼冷漠的麵容下,牙齒幾乎被咬碎,瞳孔中的冷意,更是萬年也休想融化。


    這恥辱,可以承受!


    但……男兒活一世,若受辱,必將親手洗刷。


    “凝氣丹不愧是仙門丹藥,簡直比重木還要堅硬,千辛萬苦,才扣下一點藥屑,不過,夠保命了!”


    抬起手掌,白誼看著血肉模糊的指甲,仿佛感覺不到十指連心的劇痛,嘴角罕見的露出一抹冷笑。


    沒錯,就在眾人嘲笑他,呂一峰羞辱他的時候,他指甲差點被掰斷,但總算從凝氣丹上,扣下不少藥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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