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從光希身上抽走了60血,但遠遠不夠彌補夏天的失血量,手術過程中醫生又緊急從醫院的血庫裏調了100o型血輸給夏天,這才逐漸穩定了他的血壓。


    夏天右腹上的傷口約有五厘米深,但幸運的是刀尖偏離了腹動脈還有差不多一公分的距離,否則夏天極有可能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就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死亡。雖然縫合手術很成功,血也暫時止住了,但未來的48小時都還是危險期。病人如果出現感染並發嚴重炎症,很可能就會引起急性器官衰竭。


    考慮到邵晴的年紀且有高血壓受不了刺激,醫生並沒有把全部情況都告訴她,但還是把具體情況對光希做了個詳細的解釋,希望家屬能有些心理準備。


    “那一般這類手術感染炎症的幾率大不大?”光希聽得渾身發冷,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似的等著醫生開口。


    “這個並沒有一個確切的比率,要看病人身體的免疫力怎麽樣。有的人免疫力高,受到感染的幾率也就比較小。”


    所以現在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光希隔著icu的玻璃看著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的夏天,隻覺得這世界真他媽炒蛋。他的小孩兒做錯了什麽,要讓他受這種罪。但他最不能原諒的卻是自己,如果他不趕他走,如果他能看著他上了車再轉身,或許這一切都可以避免。


    夏天從手術室被推出來已經是深夜時分了,icu不允許陪護,盡管邵晴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要守著兒子,但還是被古月半勸半拖的送回了家。


    “我們也走吧,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說不定他明天就醒過來了。”葉司勸坐在走廊裏不肯動的光希。


    “我害怕,葉司。我怕我一走,小天他以為我又不要他了。葉司,我以前也是個這麽壞的人嗎,我怎麽會對他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對,你以前也是個這麽壞的人,贏了別人的心又不珍惜。但他沒說。


    “別這樣,你現在是他的精神支柱,如果連你都倒下了,那他還要怎麽站起來。”葉司抓過他的手緊握在自己手裏,兩雙冰涼的手,是再怎麽緊握也給不了彼此溫暖了。


    “聽話,光希,你淋濕了,我們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等明天天亮了再過來看他。你也不想他一醒來就看見你這麽邋遢狼狽的樣子吧。”


    “他明天真的會醒?”


    “一定會的。”


    然而夏天並沒有醒來,安全度過二十四小時之後,他突然發起了高燒,這明顯是感染了炎症的跡象。邵晴看著病房裏緊張的進行施救的醫生又哭天搶地起來,護士幹脆把病房裏的窗簾拉上了,徹底隔絕了玻璃兩邊的世界。


    光希一動不動的趴在玻璃上,整個人就像塊死木頭,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好像靈魂出竅了似的。


    “他一定會挺過來的,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敢愛他了,他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的。”葉司把他緊握成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扣住他的手掌。光希茫然的側過頭看著他,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葉司。”


    “我知道,我會接受你的道歉的。”他笑得勉強,卻不抱怨。


    等待,無盡的等待。該用的藥也用上了,該打的針也打過了,剩下的就隻能交給時間。邵晴好幾次哭暈過去,幹脆被送到了病房吊鹽水。光希一直一動不動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不去吃飯也不去上廁所。可苦了古月和葉司,擔心著躺在裏麵的,又要操心著坐在外麵的。


    好在高燒很快就被控製住了,身體各項機能反應也都正常,讓病房外一幹著急的人連帶著醫生護士都鬆了一大口氣。


    夏天是被渴醒的,喉嚨裏跟被火燒了一樣難受。想要動彈一下才發現整個身體都沉重得像被灌了鉛,而且有哪裏鑽心的疼。他就是被這股疼痛從迷糊中徹底清醒過來神智的,隻不過眼睛還是睜不開,心裏卻已經清明了。


    四周很安靜,除了耳畔有嘀嘀嘀的儀器運作聲,聽起來像是電視劇裏常演的心電儀的聲音,難道他現在在醫院?好像有誰走過來了,因為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那人腳步放得很輕,好像很怕吵到了自己似的。他聽到他在搬凳子,然後是褲子的布料摩擦凳子邊緣的聲音,他知道他坐下了,還把自己的手握在了他的手裏。手背上感覺得到溫熱的鼻息,緊接著就是雙唇柔軟的觸感。幾乎不用猜,他也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你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才肯起來,因為生我的氣不肯見我嗎?”這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過了醫生說的48小時危險期,可是夏天依舊沒有醒來。邵晴再一次受不住打擊被扶到了病床上,光希在醫生的許可下穿上了無菌防護服進了icu病房。


    “我承認,這些年你從未真正從我心底離開過。所以我一直不敢回來,我怕自己再見到你會不顧一切想要告訴你我有多愛你。可是我不能這麽做,我不能害了你,我也不想讓邵阿姨恨我,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光希不知道他聽不聽得到自己說話,可是這些話他不想再讓它們爛在自己肚子裏了。經過了這一次,他終於發現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夏天,即使會被責罵,即使會背負歉疚,隻要夏天說愛他,他就打算死也和他在一起。


    “但是我現在不想逃了,反正逃到哪裏都忘不掉你。小天,你的光希哥其實很膽小,如果你不要快點醒來,不快點告訴他你愛他然後把他緊緊抓住,他一定又會害怕的想逃跑。”光希把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上,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你再敢跑試試,我一定追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抓回來。”


    光希猛然抬頭,一雙寫滿疲倦的眼睛慢慢在他麵前睜開。夏天衝他微微笑了笑,沙啞著嗓子喊了久違的一聲——


    “光希哥!”


    “小,小...醫生,醫......”


    “等一下。”光希正要去按床頭的呼叫器,被夏天攔住了。


    “怎麽了,小天?”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隻要我說我愛你,你就會留在我身邊哪裏也不去嗎?”夏天還戴著氧氣罩,一時激動就有些喘。這才是他要關心的頭等大事。


    “你別激動,慢慢說,小心傷口。”光希跟著被嚇了個半死,現在的夏天就跟國寶級的珍稀動物一樣,一抬手一頓足都得要萬分小心。


    “回答我。”


    光希抿著嘴看著他笑。


    “那你也要先說了我才能回答你啊。”


    “我愛你!盛光希,我愛你!”


    “沒大沒小。”


    “你的回答呢?”


    “我們在一起吧,我再也不想放開你了。”


    “呼——緊張死我了,快點叫醫生,我渾身都痛死了。”夏天如釋重負的大舒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右腹一陣一陣的發痛。


    “你怎麽不早說!”光希再不遲疑摁響了床頭的呼叫器,很快醫生和護士就趕了過來,光希被推了出去。不過出去之前夏天是衝他笑著的,看著他久違的熟悉笑臉,光希繃緊的神經總算慢慢鬆懈了下來。


    雖然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但好在結果是喜人的。夏天平安度過了危險期,但他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很穩定,安全起見,他必須還留在icu裏再密切觀察一段時間。


    夏天這一躺又多躺了三四天,每天大大小小的費用加起來差不多要五六千塊。再加上他手術的費用,住院不到一個星期就已經花了將近四五萬塊。而且醫生說他就算轉入普通病房,也至少還是要在醫院住一個月,看傷口愈合情況怎麽樣才能決定要不要出院。粗略算下來,估計小十萬下不來。


    夏天住了半個月院了之後才想起來問他媽,住院費是誰交的。邵晴上大學的時候是學的會計,和夏正良離婚後她又重新拾起了會計課本自己去考了證。之後就在一家大型國有企業當會計,直到前兩年到了法定退休年齡她才退下來。雖然這些年是攢了些積蓄,但幾年前買房子的時候就用得差不多了。


    夏正良還算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盡管夏天後來已經成了年不需要他再付贍養費了,但他還是每年都會打一筆錢到邵晴賬上。邵晴原本是不要的,但夏正良有句話說得對,不能因為大人的關係讓孩子吃了苦,她這才沒有再堅持。原本這筆錢當初是要給夏天上大學用的,不過他爭氣,一直靠獎學金念完了本科和研究生。那筆錢她也就一直沒動,打算留到夏天將來結婚的時候用。


    隻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又會料到好好的突然遇到這種飛來橫禍,錢是身外之物,當然是先拿來救命要緊。誰知道去醫院繳費處一問,人家說夏天的住院費已經交了,是一個男人來交的。邵晴一尋思,夏天出事這些日子以來,跟著忙前忙後的男人除了光希還有誰。


    就算大家是關係好的老相識,但這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沒理由讓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來付。邵晴找到光希問他夏天的住院費是不是他幫忙交的,光希一聽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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