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橋鬆妥協的點頭,他自然不想沒有飯吃,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章太醫為他診過脈才道,“國師身子已經大好,雖說虛弱但補養得當沒什麽問題,隻不過言語混亂這事,這下官實在無能。”


    章太醫可沒敢說這人就傻了。


    恰巧許洲許雎闖進來聽這話,二人反應又是不同,


    許洲自小就生活在許喬鬆的陰影下,外人都知許家大兒子天賦異稟,是能人,尊他敬他。


    許橋鬆風光受人愛戴,而他就是暗處冷眼看著他風聲水起的人,朝堂上那些官員私底下經常拿他與許橋鬆作比較,強烈的自尊心怎能受了,現在許橋鬆傻了他他總有出頭日了。打心底湧出一股快意,好像他自生來就討厭這個哥哥。


    許雎要不同些,他心機深沉,不管誰傻誰不傻,隻要對他有益處那便就成。現在唯一支撐自家的大哥傻了,國師一職肯定不能擔任了,要想辦法既能保住位子又能讓世家人依舊畏懼許家的辦法。


    “我兒怎麽會傻?是不是你們看錯了!”許老夫人根本接受不了這個噩耗。


    宋如眉下好聘禮,底下的人剛來回完話她就聽到這個消息,一路疾走到了門前就聽那章太醫的話,大腦一片空白。


    許喬鬆傻了,她引以為傲的資本也沒有了。


    不能是這樣的,她呆在原地,愣愣的,耳邊響起章太醫三番四次的安慰,“也許有一日許國師自己就好起來了。”等話,章太醫走時她才稍稍緩過神來。


    所有人都知道,許喬鬆一倒,許家就完了。


    莫容蝶最期待的是柳香茹發現自己嫁的是傻了的許橋鬆那會是什麽表情,依她愛慕虛榮的個性,一定會接受不了。


    許家人用了半日才接受許喬鬆傻了的事實,明日就要準備迎親,容不得他們不接受。


    許府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貼在門外好像成了一種諷刺。眾人忙忙碌碌臉上卻沒有一點喜色。


    許橋鬆醒來後徹底變了個人,除了睡覺時間就是待著發呆,不喜歡說話,眉目冷漠,色淡如水。


    許喬鬆這個樣子自然不能去迎親,隻好由許雎代替。


    整個大元朝認識許喬鬆的人其實不多,除了幾個在朝為官的同僚,其他人都沒有見過許喬鬆本人,上朝時他被皇帝擱在後麵的帷帳裏聽。可以說這是皇帝保護他的一種方式,畢竟短短三十年時光不能滿足國家的需要,所以國師不能出差錯,又怕被其他國擄去為他國所用,許喬鬆可以說一直過著半被監禁的日子。


    許雎隻需要在花轎抬進門後稍微露個臉就成,原本娶妾也有諸多禮儀,可許家發生這事許家人心情都未緩過來。柳香茹進門就是為了衝喜,現下許喬鬆醒過來了,已經不需要衝喜了。於是這事從一開始許老夫人寄予厚望到現在的淡然視之。


    莫容蝶覺得這算意外收獲,原本她隻想讓柳香茹進許家門,讓她親眼見證自己期待的新婚生活在許喬鬆變傻之後化作泡影,甚至還要她那顆虛榮的心受到狠冽的撞擊,她再趁機點把火,定要柳香茹這輩子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一切似乎比預料的順利。


    莫容蝶坐在多福廳,身旁的宋如眉看著一身淺紅嫁衣的柳香茹被丫鬟攙著步步走向她,眉頭微挑,眼中深意凸顯,嘴角掛著一抹疲憊。眼下的青色被厚重的脂粉覆住,神色憔悴。


    至於向來端莊古板的沈荷,麵色並無不虞,依舊那副冷淡的模樣,手中掛了一串檀香木佛珠手指輕輕撥動珠子,斂下的眼瞼蓋住心中的悲哀。


    “敬茶!”司禮嬤嬤尖銳的聲音響徹廳內,一旁的貼身丫鬟遞給柳香茹一杯茶,柳香茹端茶的雙手被丫鬟托起到宋如眉麵前。


    嬌柔的聲音從蓋頭底下傳來,“夫人請喝茶。”


    宋如眉低眼一瞥那赤色龍鳳呈祥花紋的紅底白瓷茶盞,一股怒氣從腳底直直躥上腦袋。


    一手搭上桌腳狠狠的按住,手在觸到茶盞柳香茹鬆手的同時她也鬆了手。


    茶盞掉落,茶水四濺,預料中的熱度有幾滴濺到了臉上,宋如眉“啊”的一聲叫起來。上好冰絲綢衣的前襟和裙擺繡的牡丹都被暗紅的茶漬浸染,衣服上的汙漬讓整個人都變得邋遢。


    廳內眾人臉色齊齊變,都預料到一個可能,剛進門的妾在敬茶時將茶水打翻在主母身上,可以預想都以後的生活定是不平順了。


    許家圖省事,原本第二天敬茶的禮儀也搬到了第一天,好像一天之內要把所有的都一遭辦了,倒顯現出這妾在許家多討人厭似的。


    柳香茹雖然蒙著蓋頭不能視物但聽到那聲悶著的砰響,再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濺到手背上,此刻也明白定是敬茶出了差錯。聯想到宋如眉在許家的地位,心中一震,慌忙跪下認錯,“俾妾手腳笨還望夫人原諒。”


    顫著的聲音倒是聽出幾分害怕來。


    司禮嬤嬤原本要說幾句話來化解這場意外事故,想說碎碎平順來著,搭眼一看茶盞落到厚重的毛毯上也沒碎,眉頭皺起的功夫就聽見柳香茹認錯。


    機靈倒是機靈,隻不過用的不是時候,喜事的場麵最忌諱意外、認錯、哭喪臉,柳香茹不開口則以,現下更尷尬。


    廳內寂靜片刻,預想中的話傳來,帶著一絲笑聲,“今個兒是高興地日子,不興認錯,你起來吧,再去倒一盞茶罷。”宋如眉非常大度的將自己製造的這場意外化解無形。


    眾人心中讚歎,這等賢惠不多見。


    接下來柳香茹又重新倒了一杯茶,這次再無意外,敬過宋如眉接下來是沈荷。


    沈荷沒有任何猶豫,一飲而盡,心中滿是苦澀。


    莫容蝶手試著將攥住的拳頭伸展開,斂住眉眼的恨意,心跳快的驚人以至於讓她整個身軀都微微顫抖。


    柳香茹卑微的在她麵前跪下奉茶時,莫容蝶才清醒過來。扯出一個滿帶冷意的笑,將茶接過一飲而盡。


    一場無形的對峙就這樣結束,在莫容蝶千方百計的掩飾中結束,從頭到尾,柳香茹不知道她,而她卻將柳香茹從頭到腳用眼神刮了一遍。


    接下來就是入洞房,眼見那一抹淺紅被丫鬟攙扶著消失在花廳,莫容蝶這才低頭,喝了一口茶。


    眾人先後散去,宋如眉起身,捏著鵝黃的絲綢帕,神情倨傲的走到莫容蝶身前,衝她淺笑,用極為輕蔑的語氣說,“妹妹聽說過一句話麽?”


    莫容蝶皺眉。


    “畫虎不成,反類犬。”她轉身走開,很久很久,莫容蝶都沒聽懂這話的意思。


    驀地冷笑連連,不管如何,人都湊齊了,台子也已經搭好,現在好戲就要開場了不是麽?


    外頭天色已晚,出來的時候莫容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今日眼睜睜看著他再娶一妾。


    心中說不出是難受還是什麽,總覺得有一團棉花堵在心口,十分不舒暢,談到傷心又算不上,也許上輩子她隻是被許喬鬆那張翩若驚鴻的臉所吸引?


    搖搖頭,不去想,心中莫名煩躁,想快些回到聽雨院,臨到月牙門前時,看到粗壯的梧桐樹下立一挺拔的身影。


    俊顏墨發,玉貌出塵。他在遠處望著伸出牆外一株未開花的玉蘭出神。大紅色的金線福寶花喜服在紅燈籠下的映襯下顏色更甚,似乎帶著一身的落寞,讓人不忍直視。


    莫容蝶停住,看到那張不管任何時候都讓人為之心動的臉,怔在原地。


    男人似乎察覺到她,轉頭,美麗的眸子中閃過亮光,隨既黯下去,沒有說話。


    莫容蝶不覺得他傻,從來不覺得。他的眼睛淡然之中含著細碎的哀愁,仿若依舊看穿這塵世間的一切,帶著審視,又有些同情的目光。


    “大爺……?”莫容蝶喊他一聲,又頓住,想起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洞房。想讓他回去洞房,話到嘴邊竟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許喬鬆似乎沒有聽到莫容蝶喚他,沉默的像一塊石頭。


    對麵的月牙門中急急跑出個丫鬟,莫容蝶定睛一看似乎是小茜。隻見她一臉焦急,四處張望,待看到梧桐樹下的許喬鬆時這才鬆口氣,擦擦額頭上冒出的汗,跑到樹下用極為小心的語氣道,“大爺,您該用飯了。”


    原來不是洞房。


    不知怎的,聽這話莫容蝶莫名的也鬆口氣。這才想起來,娶妾沒有洞房那一說,不由得嘲笑自己想多了。


    “大爺還未用飯麽?”莫容蝶往對麵走了幾步,這句話問的是小茜。


    小茜這才看清來人,恭敬的喊了聲“夫人”即道,“大爺不肯用飯,奴婢也不知道怎麽辦,還請夫人拿個注意吧。”


    既然沒往上報,那就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或許隻是晚飯不想用。想到這裏,莫容蝶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回夫人,午飯開始就沒用過了。”


    莫容蝶蹙眉,“知道了。”許喬鬆現在變傻,智商簡單的緊,肚子餓就要吃飯這是常人都知道的事,他感覺餓怎麽會不想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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