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鬆沒有猶豫的銀箸伸向竹筍而對謝姨娘夾的視若無睹,周姨娘表麵安份骨子裏卻不安份,雖然槍打出頭鳥這道理她懂得,可大爺的偏愛在眼前,如若不趁機抓住她怎麽甘心?


    再說,皇上那道密旨裏的封賞哪個女人能經受得住誘惑,為了以後的光耀現在總要拚一拚。想到這裏也不管長久維護的安份樣,一改從前,笑嘻嘻的蹭到許喬鬆身上,展開猛烈的攻勢。


    謝姨娘一看這事哪還有不明白的,來時一幅謙卑的模樣說,姐姐天生麗質必能得到大爺青睞,俾妾不過是去陪襯罷了。若不是現在她露出這幅賤樣兒,謝姨娘差點就信了!


    這周姨娘向來以謝姨娘馬首是鞍,如今突然搶到了大爺的寵愛,還得意的嘲諷她,這不等於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麽,謝姨娘無論如何不能忍。


    夾起一個水晶蝦餃送到許喬鬆麵前,道,“大爺可最愛吃這個了!”


    誰知許喬鬆隻看一眼,變轉頭繼續吃周姨娘布的菜。


    如此一來周姨娘自己也驚著了,感情她才是大爺的心頭肉啊!以往大爺見不到她所以不知道她的存在,現在就被她的魅力深深折服了!


    驚訝的不隻她,謝姨娘也呆了,回過神來又是惱怒又無何奈何,難不成大爺真看上了那賤人?心不甘也無法,隻得看著周姨娘嬌媚的笑,還有那嘲諷的眼神衝她飛來,最後都飛到了莫容蝶那。


    莫容蝶冷看一眼,說心無波瀾是假的,不過那又能如何,她為正室總不能潑婦一般衝上去打,宋如眉正等著抓她把柄,要不也不會慫恿著三位來。


    心中冷哼,繼續用飯,周姨娘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一個謝姨娘足以對付。


    果然,周姨娘在喂茶的時候謝姨娘故意去夾菜,胳膊碰了一下許喬鬆,由於謝姨娘又貼他太近,不可避免的濺了一身的茶水。


    周姨娘慌神,趕忙告罪,淚光閃動,楚楚動人,她覺得大爺不僅不會怪她,今晚還會去她院子過夜,想到這裏聲音又帶了幾分哽咽,跪下請罪。必要男人狠狠憐愛才好,“大爺恕罪啊,俾妾不是故意的。”說完委屈的看了一眼謝姨娘。


    謝姨娘自然不嫌看熱鬧事多,尖著嗓子諷刺道,“看我作甚?茶水都能倒了大爺身上,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思!”


    周姨娘聽這話,更委屈,嘴裏喊著冤枉直直的就往許喬鬆腿上撲。


    誰知許喬鬆不動聲色的起身站到了一旁。


    這又讓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了。莫容蝶也疑惑的看著他,黑寶石般的瞳仁閃著奪目的光華,


    清淡如水的麵孔上總是帶著疏離,莫容蝶有時候覺得即使在他眼前也好像隔著千山萬水,這種感覺偶爾湧上心頭,刺的她一顆心都惶惶不安。


    他未言語,也未看任何人,徑直走了。


    周姨娘瞪著眼睛喊了聲“大爺”也無人答應。


    “快,離君跟著爺,去服侍爺換衣裳。”莫容蝶吩咐道。


    離君應聲而去,莫容蝶才轉頭看著她們,一張臉頓時冷下來,好似麵前的周、謝二位姨娘欠她百兩金子一般。


    此刻最恐慌的莫過於周姨娘了,大爺前一刻還表現的對她偏愛有加,現下隻因為一杯茶水不言不語的就離去了!


    說起來,許府這些姨娘與通房一年根本也見不到許喬鬆幾次,以前擔任國師時,事務繁忙,整日被皇帝拘在宮裏,就連正房與之接觸的機會也不多,更別說能圓上一回房了。


    許喬鬆又是個寡淡的人,對男女之事更寡淡,若不是家裏逼著娶妻,恐怕現在也隻是孤身一人。


    所以周姨娘並不了解他的性子。


    即使懊悔也晚了,人也得罪光了,都怪自己一時衝動,現在隻有更低三下氣的認錯,這也不算什麽大錯,想來莫夫人也不能太過於苛責她……


    誰知莫容蝶突然柔聲一笑,清婉的臉上像開了一朵茉莉花,聲音軟軟糯糯的傳來,“瞧把你嚇得,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大爺喜歡你伺候,何罪隻有呢?”


    雖然這是一番體諒提拔的話,可不知怎麽的,二人皆汗毛豎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周姨娘也忘了掉眼淚,直直看了好一陣才緩過神,生硬的扯了一抹笑,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反倒是謝姨娘,拍起馬屁來,“也就是夫人這般大量,否則大爺那麽金貴的身子你早死千萬次了!也不知道安得什麽心思。”說完還甩甩帕子,丟給周姨娘一個白眼。


    周姨娘暗道晦氣,早知道該收斂些不惹謝姨娘這個瘋子,現在還被她反告一狀,欲要開口解釋卻聽得莫容蝶說,“大爺看重你,這事原本也沒什麽,下次注意就是。”


    聽這語氣謝姨娘不爽了,莫夫人似要把周姨娘捧到天上去。


    全程隻有宋姨娘低眉順眼的一句話未說。


    一陣的吿罪聲與禮退聲中將人打發了出去,莫容蝶這才往回走。


    朱紅窗,玲瓏格。


    莫容蝶推門而入,房中清剪一抹燭光,清闊的房中桌椅規規矩矩的靠在牆邊,外廳沒有人,走到內廳才發現人已經臥在床上睡著了。


    清俊的容顏在燭光的映襯下一派淡色,他那樣平靜的和衣而臥卻讓莫容蝶憑空生出許多心思。


    有今晚姨娘們對他糾纏的不滿,還有害怕跟皇上一年的約定,萬一真的不能生出孩子那他不就完了麽?


    就算是,生出那個孩子,又來不及長大,皇上要了去做什麽!


    一直被忽略的問題從內心奔湧而出,莫容蝶整顆心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來,讓她惶恐不安。


    也不知這輩子會不會因為她重生許家就倒了,如果是這樣,莫容蝶看看床上的人,她倒寧願他沒事也不要因為自己拖累了他。


    寶石般的眼睛霍的睜開,握住了莫容蝶的手。


    溫涼的觸感讓莫容蝶從沉思中回到了現實,她定睛望著床上那人,有些受寵若驚。


    許喬鬆起身,靠近她。


    她伸出雙臂緊緊的環住他,欺身而來的威脅感太大,慌亂的不知所措,隻能低低的嗚咽。


    耳邊傳來一聲輕歎,隨即停止了動作,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安靜下來。


    一室春澀歸於平靜,很久,莫容蝶才敢睜開眼睛,悄悄看了他一眼。


    被他察覺,他也睜開眼,又恢複往日的素淡。


    “是不是,不喜歡我……”莫容蝶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頓時覺得有些難過,雖然她並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可夫妻之間最自然不過的事情許喬鬆也有所顧忌,那麽他是什麽意思呢?


    許喬鬆不喜歡她,可她喜歡了許喬鬆兩輩子,她希望他可以喜歡她,不要跟上一世一般,將自己冷落至死。


    “睡覺。”身旁的人,吻吻她的額頭,將她攬的緊了些,大手撫上她的發,極盡溫柔。


    莫容蝶心中越發委屈,背過身,縮在角落,暗自傷心。


    身後的人毫不在意的再次靠近她,頭埋在她的脖頸間,雙臂攔住她纖細的身子,平穩的呼吸,睡了過去。


    夜裏他突然身體變得滾燙,莫容蝶被那灼熱的溫度驚醒,摸了他的額頭,似滾燙的茶水一般,她慌忙喊來離君讓她去請張郎中。又吩咐丫鬟給準備些溫涼的水給他降溫。


    廳內一時之間燈火通明,人影晃晃,莫容蝶坐在床邊,輕輕推他一下,“大爺?大爺?”


    人沒有反應,雙眼緊閉,眉毛蹙著,似乎即使在夢中也感到不安一樣。


    沒由來的心中一疼,丫鬟緋碧將沾了涼水的毛巾遞給莫容蝶,敷在許喬鬆的額頭上,緊蹙的眉毛這才微微展開些。


    莫容蝶也不顧得別的,隻希望人沒有事便罷,抓著他的手放在臉龐就掉起眼淚,“你不能再有事了,不能再有事了……”嘴中反複喃喃念叨這一句話委屈的無以複加,看著那蒼白的清雅麵孔,心止不住的抽痛。


    張郎中夜半被衣衫不整的提來,聽聞許家大爺有疾哪還顧得上穿衣服,生怕晚一步人再有個三長兩短的,那他也不用要命了。


    慌忙著來一看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又把脈一番,最後才說,“這乃中毒之兆啊!”


    “什麽?好好的怎麽就中了毒!”莫容蝶將人揪過來問,“什麽毒,治不治得好”


    張郎中被拽的七葷八素,本就上了年紀,這下腦子都有些迷糊了,隻道,“大爺定吃了帶黑竹粉的食物,幸好所食不多,不然也不隻是起高熱了!”


    張郎中也不敢耽誤,回去尋藥打算親自熬給許喬鬆喝。


    黑竹粉是一種黑竹磨成的粉,有劇毒,是不能吃的,一般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可怎麽就就會出現在他的飯菜中呢?


    再說,莫容蝶也吃了,同樣的飯菜怎麽中毒的隻有許喬鬆呢?


    喂好藥忙了一通又是天亮了,莫榮蝶守著他,已經記不清換了多少條帕子,總算熱度降下來了。


    她握著他的手,犯困的眯了一會,沒想到這一眯就錯過了請安時間。


    問離君為何不叫醒她,離君支支吾吾道,“大爺不讓。”心有餘悸的回想了一下那個可怕的眼神,結結實實的打個冷戰。


    大爺平日也不像那等可怕的人,怎麽會那會叫人直直的冒冷汗呢?


    許老夫人得知許喬鬆中毒一事大怒,下令徹查,從廚房到負責采買的人,所有院子都要被翻上一翻才成。


    莫容蝶差了離君去問昨晚餐具的下落,沒想到早被擦的一幹二淨歸了位,混在一起分不清。


    這事裏外透著蹊蹺,若不查出來,以後大爺性命堪憂,許老夫人不允許這種未知的危險存在,下了死命令。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至於莫容蝶未去請安,老夫人也沒有怪罪,聽說最主要的原因是許喬鬆親自替她請安去了,老夫人問及原因才知道,這位癡情的莫媳婦不合眼的照顧了自家兒子一夜,心中舒服幾許稱讚一聲,賞下一塊難得的進貢布匹。


    在宋如眉看來,這事太讓人心中不爽了,她深刻認識到自己若再不做點什麽,很有可能這主母的位子就要花落旁人了。


    咬牙心中頓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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