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被冷不防的一句話給怔住了,他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這才認出是個女子。這女子混在爺們堆裏,倒是一點都不違和。不過這無厘頭的要求,未央還是第一次聽到。


    未央笑笑說:“姑娘,我們素不相識,你要我人做甚?”


    天清實在是不習慣這文縐縐的語氣,無奈她實在不敢在眼前人麵前顯現自己粗俗的樣子,隻好慢條斯理地說:“我是想……讓你,做我的“壓寨夫人”,哦不,是相公。”


    這一說,身旁一群大老爺們嚇到了。


    老六大喊大叫道:“閣主!你在說什麽?這小子……這小子有什麽好的?”


    羽虎也說:“閣主!你要想清楚啊!這小子弱不禁風,一看就是個小白臉,帶回去有啥好的啊!”


    大家雜七雜八的鬧著,天清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說道:“吵什麽?老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羽虎,你身材壯實,把他給我扛回去!”


    未央本想動手,看見這場景,突然改了個主意。他弱弱的倒在了羽虎身上,任憑那個魁梧的漢子凶狠地把他抬了起來,抬腿就走。


    一路上,天清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她雄赳赳的大步走著,一點也不害臊地說道:“相公,這是天青山,我是天青山的主。上了我這山,就是我的人。以後,我叫你相公,你就得叫我娘子。你看這山,青青的,好像跟天接在一起,所以就叫天青山。我是這山裏長大的,我爹嫌給我起名麻煩,就用了這山名。因為我是女孩,水靈靈的,就給“青”加了三點水,所以我叫天清,姓言。這山上有個寨子,那是我的家。本來叫天青寨,我爹死了後,我就改名叫天青閣了,這就多了點文氣。咱們這些賊夥,本是粗俗人,但加了點文氣就可平衡一下,這是我爹說的,我爹是讀書人,總比我們這些“賊人”懂得多。所以,我爹就是寨主,而我,就是閣主。對了,相公,你叫什麽啊?”


    未央聽她嘰裏呱啦說了一大推,倒也是記下了,他冷冷的回道:“未央。”


    天清有些奇怪道:“你姓未?”


    未央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還是說道:“不……我姓穆,秦穆公那個穆。”


    天清沒讀過書,哪會知道秦穆公是誰,他的那個“穆”又是哪個“穆”?她不好意思地問羽虎:“羽虎……你讀過幾年書,那是哪個穆?”


    羽虎歎了口氣,在天晴的手上比劃了一下,道:“閣主,你要是肯讀書就好了。”


    天清隻知道自己在喜歡之人麵前出了洋相,臉紅著說:“回去就讀,回去就讀!對了相公,這是羽虎。那個小個子,長得像餓死鬼的叫老六。剩下的都是些小兵小卒,這兩個是大將,我的閣中還有很多的將士,我……還有個軍師!反正相公,你在我這很安全。也別上國都趕考了,在我這兒做個壓寨相公。吃香的喝辣的都隨你,比做官要瀟灑自如多了!”


    未央沒有答話,心裏卻冷笑了一聲,這女子如此粗俗,還想自己當她的什麽“壓寨相公”,虧她想得出來!要不是自己覺著在這兒能躲過家裏的尋找,還能找找父親所要的那幅圖,鬼才願意到這兒來!


    他被羽虎扛著,一抖一抖很是難受,便抬起頭,想要看看風景。


    天青山名不虛傳,整座山看上去一片青色,以參天大樹為主,附有生機勃勃的草,花倒是很少見,更沒有什麽蝴蝶這種豔麗這種色彩,茂密的叢林隱隱的能看出一些石子小路。這地方易守難攻,也難怪京國從不出兵來打。順著彎曲的小路直上,未央終於看到了那掩藏在綠色中的另一種色彩。


    那是裝飾得有些文雅的房屋群,以木屋為主,四周圍有用來抵擋敵人的木製圍欄。圍欄中間有一扇大門,門上鑲著三個金光閃閃與四周格格不入的大字“天青閣”。


    天清有些自豪地指著門上的字說:“看,相公。這是我家,也是你的家。是不是很合你的意?雖然咱們是些粗人,但是住的地方可一點也不含糊,跟國裏的大戶人家……也沒差啊!以後你就在這兒住下,等我請道士擇個良日,咋們把喜事給辦了,你就堂堂正正當我的相公,好吧?”


    未央終於冷冷地說:“不好。”


    一聽這話,天清手下的小賊可不幹了,羽虎狠狠地說道:“臭小子,你敢不答應?我家閣主肯屈身要了你,你還不感激涕零,謝天謝地?你還敢拒絕?”


    天清忙止住羽虎,訕笑道:“沒事沒事,你不想結也可以,你就先在我這兒住下,咱們慢慢來,總有一天你會答應的,相公……呃,那現在不叫相公了,叫……未央可好?”


    未央望著遠處緩緩落下的夕陽,心中突然浮起一股自在的感覺,這種感覺是自己十七年來從未有過的。不論是叛賊也好,貧民也好,隻要是個自由的地方就好了。女賊?看起來土裏土氣的女人啊,別再做白日夢了。我,木未央,不會做你的相公,更不會留在這兒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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