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出奇的順利,梁笑棠不禁又有些相信確實是坦克送給自己的那道護身符起作用了。


    那天離港的時候,坦克神秘兮兮塞一個東西在他手中,原本梁笑棠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禁忌之物,沒想到竟然隻是那種從寺廟求來的,最普通的護身符而已。


    當梁笑棠第一眼看到這個護身符,他忍不住罵了一句三字經。一個護身符有什麽好神秘兮兮的。可是又一想,以坦克那形象、那氣質、那身材!竟然混跡在各種師奶中,去寺廟為自己求護身符!嗯,畫麵還真是夠雷人的。怪不得他不想被人知道了。


    正所謂禮輕情意重,眼前這個小小的護身符讓梁笑棠心裏暖烘烘的。沒想到看似粗狂的坦克,也有這麽貼心的時候!


    輾轉來到福建,梁笑棠終於與對方的人接上了頭。在他們的護送下,他又平安的來到了台灣,即將見到要買貨的客戶。


    隻是,梁笑棠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台灣這個異鄉遇上一副熟麵孔!


    “你就是義豐派來送樣品的?”眼前的青年濃眉大眼,上穿花襯衣,下著花短褲,摸了油的頭發沿著中分的發線,順滑地貼在頭皮兩側。


    難得的是,這樣的漢奸發型也沒使他顯得浮誇,反而看上去有種古怪的型格。


    其實但看這身打扮確實是雜眼了些,但最引起梁笑棠注意的卻是那人的臉!那臉上的五官他再熟悉不過,分明就是那個差點害死了自己的鍾立文!


    “沒錯。”一瞬間的錯愕後,梁笑棠很快地恢複了正常。


    “你們老大呢?”


    “跟我走吧。”青年人笑了笑, 便轉身為梁笑棠帶路。


    “先生,你是哪裏人?”


    看著與自己並肩而行的男子,梁笑棠忍試探著問道。


    “我是本地人。”男子答道。


    “那你廣東話說的很好啊!”


    “在東莞呆過幾年,其實國語有共通點,比較好學的。”男子笑了笑,指著一個方麵說道,“就是這裏,我們老大已經等你很久了。”


    敲了敲門,聽到裏麵應聲之後,他們才推門而入。


    屋中,兩排壯漢中間站著一個頭發花白,年紀大約五十出頭的老男人。五官都還算端正,隻是一張嘴歪得厲害,像是一直在嘲笑著什麽一樣。


    想必,這人就是他們的大哥了。


    “大哥,就是這個香港人。”帶梁笑棠進來的男子用台語和歪嘴的男人說道。


    歪嘴男人點頭,對梁笑棠笑道,“你好啊年輕人!”


    “你好。”梁笑棠客氣說道,“請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你也看到我這幅形象了,哈哈哈哈!年輕時所有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阿歪,現在老了,但凡給我幾分麵子的人都叫我歪叔!”歪叔大笑。


    “歪叔好,我叫梁笑棠。”


    “哦,梁先生,請坐請坐。”


    歪叔熱情地招呼梁笑棠坐下,然後很是感慨地說道,“你們香港人果然很有本事,當時你們老大和我說可以帶貨樣來給我看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還真是做到了!”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多動腦子,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梁笑棠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有些得意。


    “好好好,果然是青出於藍。”歪叔說道,“那我也不廢話了,貨可以給我看看了吧?從香港進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我們要的也不是樣品那麽一點點!我都這把年紀了,如果貨的質量不是你們誇口的那樣讚,還真是不值當去冒這麽大的險。”


    “沒問題。麻煩歪叔找把刀子給我。”


    梁笑棠的話讓在座的人有些麵麵相覷,反倒是歪叔很是鎮定地向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還不快拿把刀子給梁先生。”


    “是。”


    當下有人答應著,遞了一把匕首上來。


    梁笑棠將自己的襯衣褪下半邊,然後才拿過那把匕首,輕輕地挑開了手臂上的縫線。


    所有人都震驚了!沒誰想得到對方的毒品竟然是用這個方法帶來的!


    隻見那人從血淋淋地皮肉中套出了一個小塑膠袋,很隨意地在襯衣上擦了擦血跡,笑道,“誰來試試看?”


    將手遞出去半天,才好容易才有個有膽量的人把塑膠袋拿走。而那個人,就是和鍾立文長得有十成相似的花衣男子。


    將那還沾著人血的塑膠袋輕輕撕開,用手指蘸了一點慢慢地探入口中。


    “果然夠純!”男子激動地一呲牙,用台語說道,“大哥,這貨很讚啊,咱們可以摻著東西賣,利潤輕鬆翻幾番!”


    歪叔對這個男子應該是信任的,聽了這人的話,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梁先生啊,你們貨是不錯,但是我還是想再一下。而且既然你都來了,怎麽都多玩幾天,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嘛!”


    梁笑棠知道對方還在猶豫,也不催他,隻是點頭說道“好,但是我在香港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希望歪叔在三天之內能給我一個答複。”


    “沒問題。”歪叔笑著答應。


    “阿豪,這幾天就由你幫我招待香港來的貴客,要好好招待知道嗎?”


    “是,大哥。”花衣男子恭敬地說道。


    “這幾天的花費都算我的,梁先生千萬不要同我客氣,一定要盡興,不用替我省錢的!”


    歪叔仰著脖子大笑,“哈哈哈哈,好好玩,我們台灣女孩子很火辣的!”


    ……………………………………………………………………………………


    “立文?!”


    梁笑棠突然叫道。


    可惜,前方那個身影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召喚而停頓身影。就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一樣。


    難道他不是立文?是自己人錯了?梁笑棠有些不相信世間上有如此相像的人。


    “鍾立文!”


    梁笑棠又喊了一聲,終於,那人轉過身來。


    “梁先生你叫我?”


    叫做阿豪的男子莫名其妙地問道。


    “你不是立文?”


    “立文?他是誰?”


    阿豪有些疑惑地看著梁笑棠,臉上帶著的不屬於鍾立文的陌生表情。


    “可能是我認錯了吧,你長得真的很像我一個朋友。”


    “梁先生,我覺得這句話你可以等到一會兒搭訕女孩子的時候去說。”阿豪調侃地說道。


    “我搭訕女孩子才不會說這麽老土的話。”梁笑棠搖頭笑道。


    “梁先生,先上車吧。”阿豪指著不遠處一輛奧迪車說道。


    兩人走到車邊,上車前阿豪從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塊手帕,一邊擦拭著副駕駛座的皮質座椅,一邊說道,“我的車一直沒載過什麽人,可能有浮灰。”


    心中稍稍有些動搖,這人會是鍾立文?


    鍾立文出門會帶手帕?


    鍾立文會怕汽車座椅上有浮灰?


    ……


    要是那個髒鬼鍾立文,怕是上麵的灰都夠種盆栽他也不會打掃的吧!


    處理完座椅,阿豪又拿出一張消毒濕巾,將手又擦了擦。用後的濕巾,被他放在了一個車用的垃圾袋中。


    如果是鍾立文,一定會隨手亂丟的吧。記得自己好像建議過他在車上放個這樣的垃圾袋,每次他都是嘴上答應的好好,可直到兩人分開前,他都沒有做到。


    對於鍾立文這個人,梁笑棠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了。可是此時,回憶便像潮水一樣湧進腦海。


    還記得自己中彈時,抱著自己痛哭流涕的大男孩。那時的自己,心中隻是不放心,這樣一個孩子怎麽去對付江世孝那種老奸巨猾的人!


    可是他最後還是做到了!而且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這一點,真的讓人很欣慰。


    “我真的很像你的那位朋友嗎?”阿豪問道。


    被打斷了思緒的梁笑棠又想了想鍾立文的樣子,回答道,“長的是很像,幾乎一模一樣。但是但是其他方麵就差很多了。”


    “一模一樣?這麽誇張!”阿豪笑道,“我還真是好奇,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啊!”梁笑棠正色道,“那小子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既純真又任性,既愛整蠱又愛胡鬧。人雖然很聰明,卻愛意氣用事,總之就是膽大心不細,經常要人跟在屁股後麵幫他收拾殘局。而且他還有一個‘特長’,但凡是他呆過的地方都比豬窩還髒亂!他分辨衣服有沒有穿過都是靠鼻子聞的!這些還好,最惡心的是他上衛生間小便總是忘記掀馬桶蓋,大便十次起碼有五次忘記衝水……”


    “喂,你夠了吧!”突然‘阿豪’不爽地大喊了一句,打斷了梁笑棠的話。


    “怎麽說都是你半個徒弟,要不要這麽損我?”


    “你不是挺能裝的嗎?”梁笑棠雙手抱胸,笑眯眯地說道,“你再繼續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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