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屋中的一等丫鬟赤練。”端坐在上位的慕挽歌嘴皮一動,聲音涼絲絲地說到,她麵上神色不動絲毫,可眼底卻漸漸地有風暴凝聚,“那般活潑的一個丫頭,就在今夜,她竟然被某些喪心病狂之徒給殺害了。”說到後麵時慕挽歌神色陡然嚴厲,麵上煞氣湧動。


    “我真的很好奇,這丫頭究竟犯了什麽事,竟然會被人取了性命。”慕挽歌語調一沉,廳內的下人都嚇得麵色一白。別看這慕二小姐人不大,可處置起人來那是眼睛也不眨一下,手段雷厲風行,不過掌府才短短數月的時間,就已經將府中那些原本還向著李姨娘的下人給治得服服帖帖的。


    “二姐姐,不過一個下人罷了,死了就死了,哪裏需要你如此大費周章?”慕蝶舞話語之中全是滿不在意,一個下人的命在她眼中就真的卑賤如同螻蟻,“殿下平日裏幫著陛下處理政務,勞心傷神,這等小事何必叨擾殿下?”慕蝶舞說完眉眼含笑地瞧著麵上線條繃得冷硬的北辰烈,一副邀寵的模樣。


    綠茵看著慕蝶舞那副模樣,心中厭惡,眉峰微微蹙起。


    “下人?”慕挽歌冷冷嗤笑,“赤練雖服侍我的日子不過一年,可向來盡心盡力,忠心侍主,我既為她的主子,又怎麽能看著她無辜枉死而不顧?”慕挽歌聲音寒涼,目光幽幽地看向慕蝶舞,慕蝶舞隻覺得仿佛有條滑蛇涼涼地爬行在她的脊背之上,讓她無故地哆嗦了一下。


    她不由得想起幾月前慕挽歌用一隻貓來對付那拒不招認的丫鬟,不由得麵色一白,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便也不再開口說話。不知從何時起,潛意識裏,她對這個二姐姐還是有些畏懼。


    “二小姐今夜把我們叫來,難不成覺得是我們中的人將這個下人給殺了嗎?”柳姨娘攏了攏大裘,語氣說得漫不經心。


    “柳姨娘果真聰慧,一下就說出了歌兒心中想法。”慕挽歌嘲諷一笑,露出幾顆白森森的牙齒,一雙彎眸冷冽如針地看向眾人,讓人心中無端發寒。


    “不過一個下人,主子心情不好隨便打殺了都可以……”柳姨娘說得輕鬆,話頭一頓,鳳眸斜斜睨著慕挽歌,眼含嘲諷的笑意,“難不成,二小姐還準備給一個下人討回公道不成?你不覺得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柳姨娘這話說得尖銳。下人自古就像是主人的物品一樣,主人可以隨意轉讓買賣,心情不好,打殺了解氣也是常有的,而慕挽歌此時卻接著一個下人的死,鬧得這般大張旗鼓,難免不會讓人覺得慕挽歌這是在裝模作樣,不過是為了博一個仁善的美名罷了。


    畢竟在這些人眼中,下人的命就如浮萍一般,飄搖不定,隨時都可能斷了。他們的生死更是不值一提,死了,草席一裹,隨便找個荒地扔了就算了事。


    “嗬嗬……”慕挽歌聞言掩唇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清幽,回蕩在這雨聲淅瀝,沉寂冷然的夜裏,讓人毛骨悚然。


    “主子不高興隨便打殺了都可以,柳姨娘這話說得真好。”慕挽歌勾唇一笑,可轉瞬,上一刻還笑意盈盈的眉梢眼角一下便被陰霾籠罩,她語氣陡厲,“誠如你說。可這赤練是我的人,我沒打殺了她,又怎麽容得別人打殺了她!”


    柳姨娘被慕挽歌這話噎得一梗,頓時說不上話來。


    “夠了!”突的一道醇厚的低喝聲傳來,屋中詭異的氣氛瞬間被打破。眾人目光全都向聲源處看去,隻見北辰烈陰沉著一張臉,麵上線條冷硬。


    慕挽歌眉峰微挑,意味不明地看著北辰烈。這個男人,已經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麽了?所以,又迫不及待地要跳出來為慕挽月頂罪了?


    “本殿下本來還想著為這個賤婢留點顏麵,既然你這般步步緊逼,那本殿下也不得不出來說句實話了。”北辰烈沉著一張臉,周圍肅然之氣靜靜流轉。


    “哦?不知五殿下有何話要說?”慕挽歌麵上神色未動。


    “這個賤婢恬不知恥,半夜摸進本殿下的房間,還想爬上本殿下的床,你說,這種奴才是不是該死?”北辰烈語氣森寒,緩緩踱步至慕挽歌麵前,身子向前一探,灼灼桃花眼和慕挽歌對視,裏麵情緒不明,“這麽一個不知輕重的奴才,以後難免會給你惹出禍事,本殿下替你除了這麽一個隱患,你難道不該感謝本殿下?”


    綠茵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緊。赤練死了,她都已經死了,這些人為什麽卻還要齷蹉地往她身上潑髒水?


    慕挽歌眉目一動間,掃到了綠茵微微顫動著的身子,她瞳仁一深。


    “嗬……”慕挽歌輕笑,毫不閃躲得抬眼迎上了北辰烈複雜的目光,“五殿下所說可當真?”


    “自然。”北辰烈見慕挽歌眼眸彎彎,瞳仁幽深,一張芙蓉玉麵笑意盈盈,不由得心中微動。


    慕挽歌聞言紅唇一勾,眼底深處閃著詭譎的光芒。


    北辰烈,這次可是你自己撞到這槍頭上來的,你可怪不得我!畢竟,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價的!


    慕挽歌示意綠茵遞上來一方絹帕,慕挽歌接過絹帕,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緩緩蹲下身子,就在眾人的眼前,輕輕地從赤練的指甲縫裏撥出一些細小的粉末到那方絹帕上。


    慕挽歌緩緩直起身子,聲音冷淡,“張媽媽,你來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張媽媽是個大約三十幾歲的女人,身子微微發胖,頭上裹著一塊藍色的頭巾,眼睛細小,眼尾稍挑,透著一股子精明的味道。她分管著府中庫房的鑰匙,府內的一切財物流動,她那裏都有賬簿記錄。


    聽到慕挽歌點到自己的名字,張媽也不猶豫,幾步就走到了慕挽歌麵前,躬身接過了慕挽歌遞來的錦帕,她仔細地打量著那方錦帕上的東西,眉頭微蹙。末了,她還將那粉末拿到鼻前聞了聞,這才十分確定地對慕挽歌說到,“回小姐,這個是前些日子皇後派人送來的迷迭香粉。”張媽說到這裏麵色有些不解,“可是,奴婢明明記得,當時小姐說自己不用香粉,所以便命奴婢將這香粉送給了大小姐,這……怎麽會……”


    慕挽月聞言心中怵然一驚,感受到慕挽歌涼涼射來的視線,她麵色微惱,聲音也有了些惱意,“二妹妹這樣看著我是何意?迷迭香粉你確是送給了我,我用了一點之後,覺著這香粉甚好,所以就給三妹妹和四妹妹一人送了一點。”


    “大姐姐這話的意思是這事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有嫌疑。”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幽幽看向慕心語。


    慕心語心思本也玲瓏,隻是表麵裝愚。她幾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赤練的死一定是慕挽月的傑作。隻怕是赤練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


    “二姐姐,那香粉何等珍貴,心語不過一個默不聞名的庶女,哪裏敢用那香粉?可心語也不好推拒了大姐姐的一番好意,所以心語雖收下了香粉,可不敢多留地就給了張媽媽,讓她放進了庫房之中,這事,二姐姐自可向張媽媽求證。”慕心語縮著肩膀,言語怯怯,看來膽小如鼠。


    “小姐,三小姐所說字字如實。”張媽媽彎著腰恭聲說到。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嗖的一下聚在了自己的身上,慕蝶舞麵色慌張,張口就口不擇言地吼到,“慕挽月,你自己做了這事還不敢承認?呸!”


    北辰烈聞言眉頭一皺,幽深的瞳仁中閃過怒色。


    “你是送了香粉給我,我見它珍貴異常,一直舍不得用,此刻正在五皇子府裏規規矩矩地放著呢,它如何又會跑到那個狗奴才的指甲縫裏?”慕蝶舞神色乖戾,語氣刻薄,“你還真是狗急了亂咬人!”


    慕挽月神色一僵,清冷的美眸中閃過怒意,她沉聲低喝,“四妹妹,我也不過說了一句實話,哪裏就惹得你這般大的反應?”


    “哼!依我看,這事也別說了,鐵定是這個奴才撞見了大姐姐什麽醜事,大姐姐這才狠下心殺人滅口。”慕蝶舞臉上揚著一抹冷笑,“讓我來猜猜大姐姐是怎麽殺了她。”慕蝶舞說著緩緩地在屋內踱步,嘴角咧開陰森森的笑,“大姐姐當時一定是從後麵一把掐住了那個奴才的脖子,那個奴才胡亂掙紮下手抓到了大姐姐的臉,這才使得她指甲縫裏留下了迷迭香粉。大姐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慕蝶舞語聲幽幽,雙目灼灼地迎著慕挽月冷靜幽深的目光,絲毫沒有感覺到她身後北辰烈那幾欲要殺人的目光。


    慕挽月,以往總是你讓我吃癟,這次也讓你嚐嚐這種被人用如劍目光淩遲的滋味!


    “四妹妹,你嘴巴可要放幹淨些!”慕挽月冷哼一聲,聲音冰涼,“帝都中人誰不知我慕挽月知書識禮,溫婉大方,這樣的我又會做出什麽醜事來?”


    “嗤……”慕蝶舞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捧腰笑了起來,“慕挽月,太後壽宴上,明德偏殿,我親眼見你與左相大人交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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