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肉體相撞的悶響聲傳來,接著響起了“啊!”的一聲驚呼。


    綠茵緊了緊手中如同至寶般捧著的廣袍,秀眉微蹙,冷聲喝到,“你這丫頭走路怎麽橫衝直撞的!”


    “不……不好意思,啊,綠茵姐姐。”那個撞入綠茵懷中的丫頭抬起了頭,清秀的眉眼,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歉疚,“綠茵姐姐有沒有什麽事?璿兒給你看看。”璿兒說著就伸手準備上下察看下綠茵。


    綠茵眉頭越皺越緊,腳下一動就後退了一步,同璿兒拉開了一定的距離,眉目冷冽,“你是大小姐屋中的丫鬟吧?”


    “是的,綠茵姐姐。”璿兒低垂著頭,躬著身子恭恭敬敬地回到。


    “以後走路小心著些,衝撞了我倒沒什麽,若衝撞了貴人,你……”綠茵沒接著說下去,如同探照燈般犀利的目光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璿兒。


    璿兒肩膀一縮,喏喏地應了一句是。


    綠茵也不再多說,拿著那件做工精美的袍子就緩步離開了。


    原本唯唯諾諾低垂著頭站在遊廊中的璿兒突然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目光緊緊地縮寫綠茵越走越遠的身影,眼中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嘴角更是暈開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輕輕笑了笑,轉身便向著與綠茵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小姐,奴婢去織女閣給小姐訂製了一件袍子,你看看合不合身?”綠茵撩開簾子,手中端拿著一件袍子緩緩走進了內屋。


    “嗯?”慕挽歌一臉迷糊。


    “嗬嗬……”綠茵看著慕挽歌那一副迷糊的樣子,心中好笑,也就不自覺地輕笑出聲,捂唇說到,“不久後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禮了,小姐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到時也讓那些個凡夫俗子開開眼界,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美人。”綠茵雙目灼灼發亮。


    “綠茵,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慕挽歌突然繃著一張臉,說得十分認真。綠茵原本笑意盈盈的麵上立馬便攏上了一層嚴肅,恭聲問到:“何事?”


    慕挽歌看著綠茵那副嚴肅模樣,眯眼一笑,聲音含著戲謔之意:“我發現你這性子怎麽越來越像赤練了。”


    綠茵似是沒料到慕挽歌會提起這事,麵上神色明顯一僵,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很快便被她掩飾,她嘴角抿著淺碎的笑意,聲音含笑:“小姐又拿奴婢開玩笑了。赤練性子活潑可愛討喜,而奴婢則顯得……沉悶些。”綠茵說著低垂下了頭,躲開了慕挽歌探視目光。


    慕挽歌眼角微眯間含著笑意,她不在意地一掀唇,沉聲問到:“邊關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慕挽歌一語提醒了綠茵,綠茵抬頭眉目沉靜地看著慕挽歌,聲音平靜地回到:“很奇怪,最近邊關的一些邊陲小鎮中隔三差五地便會出現一些很奇怪的人。而且,大公子在戰場上戰功赫赫,竟然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從一個無名小卒混成了個參將呢。”


    慕挽歌聞言眼神一閃,嘴角勾出冷然笑意,“你剛才說邊陲小鎮時常出現奇怪的人?”


    “嗯。”綠茵沉目點了下頭,眉目沉凝,“那些人身形不似北辰國人單薄瘦弱,個個長得人高馬大的,而且說話口音與北辰國人有些不一樣。”


    慕挽歌斂眸沉思,聲音含著幽遠之意,“照你這麽說來,極有可能是南陵國人扮作北辰國人混了進來。”慕挽歌語氣一頓,微蹙著眉頭,略一思索後問到,“他們混入邊陲小鎮後可有大概的走向?”


    綠茵一經慕挽歌提醒這才想起,急忙說到:“那些人分成了好多撥,裝成商人分撥向著……”綠茵思索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太肯定地說到,“好像是向著帝都城的方向來的。”


    “帝都……”慕挽歌眯眸陷入了沉思,南陵國人混入帝都城中究竟是要幹什麽?南陵國如今正是與北辰國大小戰役不斷的時候,他們在這個關頭混入帝都城中,若身份暴露,那無疑是送死,他們對這點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麽還要……


    慕挽歌心中一時有些想不明白。不過這等國家大事,她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女子瞎操什麽心?這種事,自有人去操心。


    現在,她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讓李姨娘和慕挽月嚐嚐她當初的痛!


    慕挽歌仔細地在腦海中尋思了一遍。


    “你說慕絕塵現在是一個參將了?”慕挽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覷眼問到。


    “嗯。”綠茵麵有不解地應了一聲。


    慕挽歌聞言嘴角一勾。短短時日他就從一個無名小卒升成了參將,由此可見他的急功近利之心,不懂收斂鋒芒,急於建功立業,這種人,活不長……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了赤練臨死之前說的那句李家有謀逆之心,這下串起來細細一想,慕挽歌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李家有謀逆之心,他們想做那把椅子,手中自然不能少了兵權。右相門生眾多,幾乎個個都在朝中擔任職務,所以,這北辰國朝堂之上,近乎一半的人都是他右相之人,他可真是跺跺腳就能讓朝堂抖三抖的大人物,可他唯一的軟肋就在於沒有兵權。父親效忠當今聖上,趙安態度不明,他手中沒有兵權自然不敢貿然起事。


    所以,這慕絕塵才這般急於建功立業,因為他想自己握住兵權,然後助他外祖父一臂之力。


    這種不忠不義不孝之徒,留著也是個天大的禍患!萬一哪日他的不臣之心暴露,那麽她們這一大家子的人,包括父親,都會通通為他陪葬!


    這樣一個人,她慕挽歌怎麽能讓他留在這世上,做一柄架在她們脖子之上,隨時都能奪了全府人性命的利劍?


    慕挽歌眼中狠光一閃,嘴角勾出殘忍的弧度。


    李姨娘,慕挽月,你們當初在害死我母親之時便應該料想到你們今後的下場的。你們欠我的那一條一條的人命,我會一一向你們討要回來的!


    這次的及笄禮,我們睜開眼睛好好來瞧著,究竟誰唱的戲更大?究竟誰才是最終的勝者。這一次,我所嚐過的痛,我會讓你們也切身嚐嚐!


    慕挽歌瞳孔一縮,對著綠茵招了招手,“綠茵,附耳過來。”


    綠茵也不猶豫,一聽慕挽歌吩咐,立即就靠了過去。慕挽歌附唇在綠茵的耳邊低聲吩咐了好一會兒,末了還輕聲問了一句:“可明白了?”


    “小姐放心,奴婢不會辦砸的。”綠茵慎而重之地點了點頭。


    慕挽歌輕唔了一聲。揮了揮手就讓綠茵退了下去。


    綠茵見慕挽歌也沒什麽別的吩咐了,弓著身子便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慕挽歌伸手拿過那襲廣袍,上下打量了一番。紫色華麗,衣襟袖口上雙麵繡了一些紅黑交錯的繁複花紋,一條月牙白的寬束腰帶,裙擺繁繁複複,裏裏外外一共有三層呢。看得出來,做這件衣服之人是花了許多心思。


    慕挽歌突然眉峰微微一蹙:這衣服上怎麽有一股獨特的香味?


    慕挽歌捏著那袖袍的一角,湊到鼻端聞了聞。衣袍之上確實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獨特的熏香,香味悠長而又令人回味,淡淡縈繞在鼻端,久久不散,聞來不甜不膩,倒是十分沁人心脾。


    慕挽歌嘴角一勾,輕笑道:“這織女閣的人還真是有心了。”慕挽歌將衣袍放在了一邊,一時有些困意來襲,微微眯著眼就靠著軟榻打盹兒。


    皎月院中,慕挽月端坐在中間的藤椅之上,冷冷地睥睨著躬著身子,低眉斂目站在一旁的璿兒,秀眉微挑,聲音冷冽:“事辦得怎麽樣了?”


    對於慕挽月璿兒雖然有些害怕,可她還是鼓足勇氣回到:“回大小姐,奴婢都辦妥了。”


    “可有引起那個賤人和她那條狗的懷疑?”慕挽月嘴角勾著刻薄的笑意,說出的話聽來也是異常刺耳。


    “奴婢那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的,她們絕對不可能發現的。”璿兒這話倒是回得頗有幾分自信。


    “哼……”慕挽月嘴角噙著陰冷的笑意,“如此便好。”


    慕挽月眼底閃過一道利光,冷冽森然,“現在一切就緒,隻欠東風了。”


    “是呢。現在就等著大小姐及笄禮上再加把火了。”璿兒嘴角也勾出了笑意。


    慕挽月聞言,眼神一閃,臉上笑意加深了幾分。


    北辰烈,你既然棄我而選慕挽歌,那我便成全你。我會讓你為這個決定後悔的……到時你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不念及往日情分,這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我不會原諒你!北辰烈,你說你愛誰不好,你偏偏要為了慕挽歌那個賤人而舍棄我,你明知道我恨那個女人,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你卻還是這樣做了……所以你該死!


    凡是與我慕挽月作對之人,我全都不會放過!


    慕挽月心底卷起各種瘋狂的情緒,喧囂著,吵鬧著,弄得她額角隱隱作痛。


    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她現在可真是很期待及笄禮的到來呢,她恨不得立馬就看到慕挽歌身敗名裂被世人唾罵的模樣……嗬嗬,真是想想都讓人無比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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