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珠扼在右相脖頸之上的手緩緩攥緊,她麵色陰狠得如同罩上了一層陰霾,聲音冷厲,“你以為本宮就是這麽容易被你拿捏的?”葉流珠眼眸一眯,裏麵冷光乍現,“那件事,以後你也再沒機會說就去了,而且,那事現在也沒什麽意義了。”葉流珠說到這裏,眼眸一眯,扼著右相脖頸的手緩緩攥緊,空氣點點地被擠出右相的喉嚨,漸漸地,右相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原來,這一切都……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右相氣得眼眸暴凸,眼珠子仿佛是要掉在地上一般,猙獰得可怕。


    北辰傲天聞言,嘴角勾出一抹勝利者的笑意,他雙手負於身後,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冷冷地注視著狼狽倒在地上的右相,聲音含著笑意,“你一直居心叵測,這次如果沒有這個機會,還真不能將你這個老狐狸給一舉殲滅呢。”


    北辰傲天說到這裏,眸光一轉,看向麵色陰沉的葉流珠,聲音含著一絲帶著僵硬的輕鬆,“這次多虧了朕的皇後呢。”


    葉流珠聞言,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緩緩鬆開了扼著右相的手,動作優雅地從地上起身,打開殿門便一步步緩慢地向著殿外走去。逆著的光在葉流珠身後拉下一條長長的影子,透著一股淡然的落寞。


    葉流珠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眸看北辰傲天一眼,隻留給北辰傲天一個孤獨而又毫無留戀的背影,那一刻,北辰傲天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他心中悄然破碎了。


    或許,他們之間,這一切都是注定的……


    北辰傲天眸中冰冷得如同萬年冰封的情緒,一下有了幾絲裂痕,不過很快,所有的情緒波動都被他很快地掩飾在了眼眸深處晦暗難明的黑暗之中。


    他眸光一低,冷冷看向癱在地上的右相,嘴角挑著譏諷的笑意,“右相大人果真是老了,老得都沒法動了呢,比之以前那種咄咄逼人,張牙舞爪,右相大人如今可真像是一隻被拔掉爪牙的虎呢。”


    右相眉頭一皺,緩了好一會兒的氣才覺得憋得發悶的胸口,緩緩鬆了開來。他顫巍著身子,動作遲鈍地從地上站起來,挺直著略微有些佝僂的脊背,直直地與北辰傲天對視著,聲音中透著不明的意味,“你以為你自己就真的贏定了嗎?如果他們沒有看到本相安全出去的話,他們定會攻破宮門,然後取你首級!”


    右相雙目閃著冷光,這話說得氣勢十足。


    “真是愚蠢啊,到現在你還沒有想明白。”北辰傲天緩緩抬步向著殿門走去,高大挺拔的身影直直的立在殿門之前,顯得英武異常。


    “末將參見陛下!”整齊一致的聲音,然後便是冰冷的盔甲相互摩擦的聲音,慳然一致,而那領頭下跪之人,正是趙安無疑。


    右相舉目望去,前一刻還在對他唯命是從的人,此刻竟然對著另一個男人畢恭畢敬。


    原來,趙安隻是假裝服從與自己而已,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設計好的一場戲而已,為的不過是讓自己主動挑起這場事,然後他就有機會一舉將自己殲滅。這樣一來,名正言順,也不會落人口實。


    “右相,看來,你真的是老了呢,兩朝元老,你也是時候歇歇了。”北辰傲天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聲音驟然冷了幾分,嘴角勾出的笑意有些殘忍。


    “來人——”北辰傲天厲喝一聲,立馬便有人“嘩啦”一聲衝了進來,“右相通敵叛國,謀逆犯上,押下去聽候處決。右相府所有人,全部押入地牢!”


    “遵命!”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不過一會兒,雙目暴凸,滿是不甘的就被黑甲士兵給押了下去。


    “北辰傲天,本相可是兩朝元老,你怎麽敢動本相!”右相在被架著出去的時候滿臉的憤怒,扭著一張脖子對著北辰傲天厲聲喝到。


    “本相可是兩朝元老,先皇都不敢動本相,你……你竟敢?”右相掙紮著厲聲喝到。怎麽會這樣,趙安明明就是他的人,從很早以前就是了,怎麽會?他怎麽會是北辰傲天的人呢?不可能的!


    原來,北辰傲天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了,所以,他才會在很早之前就設下這麽一個局,隻因為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而這次,他不僅可以一舉除掉自己這個眼中釘,還可以把慕高楓給除去。不……或許,北辰傲天會迫於民心的力量,而放過慕高楓,而他……隻怕是沒有機會了。


    “北辰傲天——”右相厲喝。


    “煩人!”北辰傲天薄唇一掀,手猛地一揮,一道勁光擊出,一下直砸中右相的腦門,右相悶哼一聲,腦袋一垂就直接暈了過去。


    “終於安靜了……”北辰傲天薄唇抿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晦暗不明。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在北辰傲天雷厲風行的手段之下,原本混亂的皇宮一下便恢複了正常的秩序,一切都回歸了正常的軌道。


    慕府通敵叛國一案,隨著事情的深入調查,確實是右相通敵叛國,和南陵國蠻子勾結,以匪賊做亂為借口,引慕大將軍去邊關平亂,再與南陵國蠻子內外互通,想將慕大將軍給擊殺在邊關。這一計失敗後,右相又使出一計陷害慕府通敵叛國,害得慕府多條人命差點冤死黃泉。


    而右相,不僅通敵叛國,陷害忠良,甚至還妄圖謀逆篡位,這三樁重罪,任意一項都是死罪。


    所以,毫無疑問,右相府被滿門抄斬,刑期定為兩日後的午時,而慕府所有人,則被無罪釋放,而且還“因禍得福”地被當今聖上好好地賞賜撫慰了一番。


    兩日後……


    轉眼間,就迎來了右相府上下執刑的一天,那天,天上正好飄著大雪。雪白的雪花如同大團的棉花一樣,從空中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姿態瀟灑地落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慕挽歌緩緩抬眸看了看從空中飄落的雪花,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久前,被押在這裏,等著那把屠刀落下,結束自己性命的人是她,可這不端端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已經物是人非了。現在,她成了站在這裏,看著這一場終結戲的人。


    右相緩緩抬眸掃了一眼底下之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沒有憐憫之色,有的隻是痛快,憎惡,甚至是恨不得能將他除之而後快的痛意。


    右相被縛在身後的雙手緩緩攥緊,額角輕輕隱隱跳動。


    原來,他已經活到這般不堪的地步了。他立馬便要人頭落地了,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肯為他求一下情,也沒有一個人對於他的死,感到一絲一毫的痛心和難過。更別說,會有人為他的死而落淚了。


    右相緩緩的垂下了頭,盡管他曾經權滔天,手握重權,人人害怕他,可又有幾個人敬畏他呢?恐怕沒有一個人吧……所有人都認為他不過是一個玩弄權術的小人罷了,他死了也是活該。


    他……活得真是可悲……


    右相微微側目,看向了雙腿下跪,跪在自己一旁的,穿著白色囚服的女子,眼中閃過不明的光芒。


    “月……月兒……”右相的聲音有一絲顫抖,裏麵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可那略微顫抖的聲線卻泄露了右相的情緒。


    李挽月聞言,連頭也沒有抬一分,雪花紛紛落下,墜落在她如鴉的長發上,為她平添了幾分空靈與淒婉的美麗。


    “對……對不起……”右相喉頭上下滾動了好幾次,猶豫了好久,終於顫抖著說出了這三個字,隨著話音落下的,還有自他那略微渾濁不清的眼角流下的晶瑩淚水,淚水滾燙,灼熱得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晶瑩的淚水落在他灰白夾雜的頭發之中,一下消散不見。


    可他的雙肩仍在微微顫抖著。


    “當初該聽你的,不該逼你參與進來的。”你可是夢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一個孩子了啊……再怎麽說,你也是夢兒身上掉下來的骨肉,我……我怎麽能這麽狠心地拉著夢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去給自己陪葬呢?他太自私了……


    對不起,夢兒,父親對不起你,父親對不起你。父親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死不足惜,可月兒還隻有十五歲啊,她還那麽年輕,當初的自己怎麽就那麽忍心拉著她給自己的行為負責呢?


    夢兒,父親還有何顏麵去下麵見你?你,你不要怪父親……


    “月兒……”右相輕聲喚了一句,可李挽月仍舊低垂著頭,根本不發一言,散落下來的長發,幾乎將她的臉頰遮去了大半,根本就讓人窺不得她臉上的半點情緒。


    她垂著頭,雙肩微微抖動著,似乎在盡力壓製著什麽。


    “午時已到,行刑!”監刑官拿起行刑牌,用力地往地下一扔,幾乎就在同時,儈子手喝了一口酒噴灑在厚重的屠刀之上,高高地舉起了刀刃。


    一切都已經做好準備,就等著那塊行刑牌落下,然後刀起頭落。


    可不知為何,慕挽歌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她總覺得,會有事發生,而她的感覺,一向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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