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微眯著眼,透過細紗窗格,眉目凜然的向著此刻漆黑一片的庖房內望去,隱隱約約間,慕挽歌見得皇後的身影在屋內轉悠了幾圈,手在牆壁上摸索著什麽東西。


    慕挽歌見狀,心中一凜,眉目間肅然一片。看皇後這副模樣,難不成,這庖房之中,還暗藏有機關不成?


    慕挽歌不敢馬虎,瞪溜著一雙眼,牢牢地鎖住庖房內的那個人。


    “嘎吱”一聲門牆轉動的聲音傳來,慕挽歌凝眸瞧去,庖房內的一麵牆壁突然凹陷了進去,透出一條暗黑幽深的暗道,一級級地階梯,仿佛無止境一般直往那黑暗深處一路延伸而去,看得人,無端地有幾分膽寒怯步。


    皇後看著那個幽深的暗道,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她下意識地抬手,用手撫了撫自己的鬢角,有些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下自己的發飾,然後彈了彈她本來就纖塵不染的衣袖,捋平了袖袍,待得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她才緩緩抬步,拾階而下,一步步,直往那暗道深處走去。


    漸漸地,那抹婀娜多姿的倩影,被那暗道之中漫無邊際的黑暗,給吞噬得再也看不見影跡。


    在她身後,那道暗門在慕挽歌的視線之中,慢慢合上。


    慕挽歌待得裏麵恢複一片平靜之後,這才慢慢地將門推開一條縫,貓著身子,身子靈巧地一閃,就鑽了進去,依著剛才皇後的模樣,慕挽歌依著剛才自己所見,憑著自己的記憶,在牆上摸索鼓搗了半天,手指突然碰到一個細微的凸起,慕挽歌眼神一深,手指用力往下一按,隻聽得“嘎吱”一聲,不過一會兒,一條暗道就出現在了慕挽歌的麵前,慕挽歌嘴角緊繃出一條冷硬的弧度,眼底光芒閃爍不明。


    皇後將這麽一條暗道藏在這庖房之中,她究竟是在玩什麽把戲?


    慕挽歌眉頭微微蹙起,庖房向來人都不少,人來人往的,也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庖房之中,竟然會藏有暗道……


    她這般縝密的思量,究竟,是為了掩藏什麽東西?


    慕挽歌蹙著眉頭,看著那個長長地,直往暗道黑暗深處蜿蜒而去的階梯,眼底暗芒閃動。


    她沉了眉目,薄唇緊繃出冷硬的弧度,抬步,就一步步,堅決地直往暗道下走去。


    裏麵果然很黑,很暗,幾乎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裏麵的空氣潮濕異常,隱隱地,慕挽歌還能聽到水嘀嗒嘀嗒滴落下到石板地麵上的聲音,前麵,就好像是無止境的黑,讓人不由得心聲恐慌。


    不過幸運的是,這個地下密室裏隻有一條暗道,所以,慕挽歌雖然不識路,倒也能夠跟著這條暗道一直往前走去。


    越往深處走,水珠滴落在地的聲音就越發地小了,那股潮濕陰冷之氣,也漸漸地褪去了幾分。


    原本黑沉沉的暗道,突然亮堂了幾分。


    慕挽歌眉頭微微蹙起。


    她四處打量了,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石室,裏麵隱隱透著燭火的光亮。


    慕挽歌側耳聽去,沒錯,那若有若無的說話聲,正是從裏麵穿出來的……


    慕挽歌後背緊貼著身後的石壁,身子繃緊了幾分,麵色也是一片冷厲肅然之色。


    她後背緊貼著牆壁,一步步地向著那個石室移行著,近了,越來越近……


    在距離那個石室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時,慕挽歌頓住了腳步,她,不敢跟得太近,到這裏,能夠清清楚楚聽得裏麵的談話聲,就剛剛好。


    慕挽歌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凝神聚氣,聽著裏麵低低的談話聲。


    “你,還是不吃東西?”


    是皇後娘娘的聲音,裏麵隱隱透著些無可奈何的味道,雖是無可奈何,卻明顯的含著濃濃的關切之意。


    被問及的人,似乎沒有說話,石室內陷入一片令人尷尬的沉寂之中。


    “你吃點東西吧,不然再這樣下去,你身子吃不消的。”皇後見對麵之人,仍舊垂著頭,沒有絲毫要搭理她的意思,不由得再次勸到。


    可對麵那個眉眼低垂,披頭散發之人,恍然看不見皇後的存在一般,隻管低著頭或靜思,或發呆,仍舊沒有絲毫要搭理皇後的意思。


    皇後原本眉目之間還帶著祈求溫婉之意,此刻一看到對麵之人那完全一副不識好歹的模樣,皇後不由得沉了麵色,眉目之間攏上一片陰鬱之色,聲音也低沉了幾分,“你不吃,就活不下去,活不下去,你怎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皇後雙眸裏寒芒森森地盯著對麵之人,眼底種種複雜情緒糾纏在一團,深邃得讓人讀不透。


    原本如同雕塑一般,靜坐在對麵不遠處的人,聞言,僵坐不動的身子這才稍微動了一下,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盯視著皇後。


    他目光之中,不含任何情緒,就那麽平靜無波地看著皇後,卻讓皇後的心,在那一刻,止不住地慌了神,亂跳了幾拍。


    他,仍舊如同以往一樣,對於她,疼寵寬容是真,可,不愛也是真……


    皇後的心尖,不自覺地彌漫開一股苦澀的味道。


    那種感覺,糾纏在她的心間,讓她說不出道不明,隻能堵在她的心間,日複一日的發酵,讓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沉淪下去。


    “你,是不是在怪我?”皇後聲音低沉了幾分,裏麵隱隱帶著幾分害怕之意,似乎,是在害怕對麵之人說是。


    可,那頭發散亂,盤腿坐在地上之人,仍舊沒有回話,隻是一張唇,卻抿得緊了幾分。


    皇後見此,眼神陡然一沉,嘴角勾出冷冽的弧度,聲音帶上了幾分淒苦之意,“你怪我也罷,恨我也罷,那,都是你對我的情。”皇後眼底隱隱染上瘋狂之色,看向對麵之人的眉目之中,那是又愛又恨,複雜糾結的情緒,襯得她一張臉,看來有幾分扭曲。


    “我不要你的疼,你的寵,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知道,可你總說,你不能給我,那,你為什麽又要把它給另外一個女人?”皇後說到後麵時,提高了音量,聲音裏麵含著幾分責怪之意,那直勾勾瞪著對麵之人的眼中,也翻卷上了一些別的情緒。


    那人聞言,原本就緊繃著的薄唇,又抿緊了幾分,仍舊沒有說話。


    “大哥,你告訴流珠,為什麽……為什麽她可以,我,我卻不可以?”皇後眼底漸漸攏上一層水霧,讓她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以至於,她都有些看不清對麵那人的臉龐了。


    “我明明比她先認識你,我和你同過生,共過死,我和你上過戰場,並肩殺過敵,曾經你說過,你說,你希望我們能夠一直那麽下去的……我一直都記著你的話,可你,你為什麽要違背我們之間的諾言?為什麽?你告訴我,我究竟哪裏比不過她?”皇後看向對麵之人的目光更加炙熱,聲線中也帶上了幾分顫抖之意,她梗著喉頭,一字一句地繼續追問,“論美貌,我絲毫不輸於她,論才華,武學,智謀,我樣樣都比她強,你,究竟看上她哪裏了?大哥!”


    皇後說到最後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不甘,她怎麽會輸給那個女人!那個任性野蠻得除了胡攪蠻纏就沒有一點優點的女人!


    她真的好不甘……


    皇後覺得此刻,眼眶酸漲得厲害,那層水霧,在她眼底越來越彌散開來,漸漸的,她的眼前被一片水霧遮擋住了視線,她,有些看不清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人的臉龐了。


    “我曾經與你的種種,難道,竟然比不過一個插足者嗎?”皇後越說越凝噎,抿著的嘴角不可抑製地劃過晶瑩的淚珠,順著嘴角,流過下巴,低落到地麵之上。


    突的,有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他的指腹幹燥,順著她臉上的淚跡,將她臉上滾燙的淚水一點點的擦幹……


    感受著他指腹的紋理,皇後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了下來,她身子往前一撲,一下就將那個被她用鐵鏈牢牢鎖在石室內的人給抱在了懷中。


    她將臉埋在那人懷中,肩膀一抖一抖,抽抽答答地說到,“大哥,流珠不信,你對流珠沒有一丁點的感情,流珠不信……”


    她抱著那人勁腰的雙手緩緩收緊,用力得,就仿佛要將那個人和她自己融為一體般,天知道,從初識起,她就深深地將一顆心遺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當初,她像那個女人那麽恬不知恥一點,她對他說出她的心意,那麽,結果,是不是會有些不一樣?


    她唯一輸給那個女人的地方,莫過於勇氣了。


    她太驕傲,驕傲得連那個“愛”字也說不出口……


    所以,這才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她悔,她不僅恨那個女人的恬不知恥,她更恨當初自己的懦弱無能!如果,如果……她當時肯說出那一句話,那麽……可,這世上又哪有那麽多如果?


    而且,現在她已經回不了頭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還會一如既往地疼她,寵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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