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傲天雙臂微收,將身體已經冰涼的皇後緊緊攬進了自己的懷中,將下巴,輕輕地擱在她的頭頂,眼底一片柔和。


    或許,隻有這個時候的你,麵對著朕的時候,才會乖順一些。


    梅花攜著幽香淡淡襲來,含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北辰傲天心中的哀傷,不由得被那暗香衝淡了幾分。既然這是彼此的解脫,那麽,他心中還有什麽可難過的?


    北辰傲天伸手,輕輕拂去了皇後鬢旁的一朵落梅,悠悠歎了一口氣。


    落雪梅林中,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組成了一副絕美的畫景……


    ……


    皇後葉氏,謀害皇嗣,縱容下屬犯上作亂,罪不可恕,賜一杯毒酒,了卻性命,以皇後規格下葬。


    眾臣心中雖覺得不服,可,人也已經死了,再多去計較些什麽,似乎也顯得有些多餘了。


    皇後鬧起的這場風波,總算是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會淡忘這事,甚至會淡忘這人,不過,那真真將她放在心上的人,卻是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存在,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存在就如同美酒一般,緩緩發酵,越釀越深,最終成為心中不可摩滅的一道傷。


    皇後倒台之後,慕挽歌心裏也有些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她聽說,皇後是在梅園的滿園梅花下,飲下的那杯毒酒,她也聽說,最後,聖上抱著她在梅花樹下的雪地裏,坐了一宿,受了一夜的寒風。


    慕挽歌每每想到這裏,心裏也不由得唏噓不已,世上不乏癡情兒。


    皇後的愛雖然自私可惡,可不可否認,她對父親倒確實是真心一片,可,聖上對皇後也何嚐不是情深意切?


    聽說,那一宿的寒夜受凍後,聖上的身子,也有些大不如從前了。


    其實,說是受了風寒,慕挽歌何嚐不知道,受風寒隻是一個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皇後的離去,她的離去,雖是他自己下令處死,可他終究還是放不下,由此,心思鬱結,思念成疾,加之風寒侵體,他那身子如何能不垮?


    慕挽歌雖是一介女流,可也不缺洞察世事的目光,她知道,隻怕是,北辰國的氣數也將近了……


    這話說出來或許是會掉腦袋的,可,慕挽歌知道,那的確就是不久後北辰國的命運。


    她曾經特意問過綠茵如今北辰國的形勢,綠茵告訴她,北辰國國人,日日驕奢淫逸,奢侈萎靡之風大盛,完全不複從前的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軍中,更是軍紀渙散,操練懈怠,軍力也大不如從前。


    加之父親“離去”了,北辰國是直接損失了一員猛將,這軍事力量,那更是大不如從前。


    相反,南陵國這些年來,加強軍力提高,國風崇尚節儉,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國力就有了很大的提高。


    隻怕,再過不了多長的時間,他們隻怕就會揮刀南下,直逼北辰國帝都而來。


    畢竟,他們地處寒北,物資本就匱乏,如果要想強盛,他們必定要南下,得到南方這塊肥肉。


    慕挽歌想到此處,眼神深邃了幾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如今,南陵國的皇帝,正是那個小和尚清月吧?


    慕挽歌嘴角一彎,噙著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不是什麽聖人,北辰國如今國情至此,那些當權的,都沒有絲毫的危機意識,她瞎操什麽心?她更不會自負到,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來改變一個國家的局勢……


    她唯一能夠為北辰國做的,不過是借著她和清月的那點關係,求他給北辰國百姓一個安定罷了。


    慕挽歌輕輕歎了一口氣,打開房門,正準備出門,腳才踏出一步,就有一個宮裝婢女猛地撞上了她,猝不及防的力道,弄得慕挽歌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那婢女適時地伸手扶住了慕挽歌,低垂著頭,一個勁兒地對著慕挽歌道歉。


    慕挽歌眉頭微皺,隱約間,有一張紙條被順勢塞進了她的衣袖之中,慕挽歌心中一驚,麵上卻盡量維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讓自己不動聲色。


    “沒事……”慕挽歌不經意間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和那婢女之間的距離。


    “晚姐姐沒事吧?”那婢女一臉緊張地看著慕挽歌,眉目之間滿是愧疚之色。


    “無礙……”慕挽歌淡淡應了一聲,目光輕輕地瞥了那婢女一眼,聲音平靜地回到,“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嗯。”那婢女輕快地應了一聲後,就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慕挽歌看著那個婢女漸漸走遠的身影,眼眸微眯。


    她腳尖方向一轉就回到了房中,環視了一圈四周,待確定沒人後,慕挽歌這才將那張紙條,從袖中掏出,緩緩打開,目光快速地瀏覽了一圈,慕挽歌不由得眼底劃過暗芒,薄唇緊抿出冷硬的弧度。


    她可不記得有將自己偽裝成小晚一事告訴流砂,那麽,她是如何知道的?


    還有,她約自己今晚亥時在西角宮門一見,又是在打什麽主意?


    慕挽歌捏著那張紙條的手,不由得緩緩收緊,紙條漸漸變皺,然後在慕挽歌的指間,化為了碎末。


    今夜,她倒想去看看,流砂究竟在打著什麽主意?


    皇後這事才剛過,她就這般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噙著一抹冷笑,襯著她明滅不定的眸光,看來,讓人有些膽寒。


    夜,很快就降臨了。


    約定和流砂見麵的時間,也在一點一點地逼近。


    慕挽歌換了一件暗色的袍子,去掉了頭上的發飾之後,裹著一件暗黑色的披風就出了門。


    慕挽歌一路走,一路觀察著四周。


    在不清楚流砂的目的時,慕挽歌自然不可能傻到大搖大擺地送上門去。所以,這一路上,慕挽歌專挑著偏僻的小道,向著西角宮門繞去。


    當能夠遠遠地看到西角宮門時,慕挽歌停住了腳步,身形往旁邊一側,就躲在了一個假山之後。


    透過假山之間的縫隙,慕挽歌借著簷角上掛著的宮燈發出的昏暗光芒,慕挽歌眯眼瞧去。


    流砂也就是柔嬪,此刻手提著一盞琉璃燈,竟然是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那裏。


    慕挽歌眼眸微眯。以她的判斷來看,這周圍,可絕對不止柔嬪一人。


    慕挽歌凝聚心神,凝眸靜思著,心中數著數。


    一、二、三……三七,三八,四十!


    慕挽歌眼神一冷,嘴角勾出冷冽的笑意,這柔嬪真是好大的手筆,約她出來相見,說是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可這暗處,卻竟然藏了四十個人!而且,聽他們呼吸,清淺而又規律,綿長悠悠,一看就知道是個中高手。


    慕挽歌薄唇抿緊了幾分。


    她想,她大概知道柔嬪心中打的是什麽算盤了。


    慕挽歌緊緊盯著那站在甬道盡頭的身影。


    雖然光線昏暗,可慕挽歌夜視能力,本就極好。所以,那邊柔嬪的神色動作,自然全都清清楚楚地落進了慕挽歌的視野之中。


    她兩手交握,緊緊攥著,手指下意識地互相摩挲著,一看就知道是在擔憂著什麽,再看她時不時往去西角宮門那條路望去的視線,慕挽歌自然知道她在擔心著什麽,想來,是怕自己不去赴約吧。


    而且,她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某些方向。


    慕挽歌想,那些地方,一定就藏著那些準備擒下她的人吧?


    慕挽歌嘴角向一側挑起,勾出一抹冷笑,這柔嬪真是打的好算盤。


    如今,她宮中得寵,皇後既倒,這後宮之中,還有誰於她而言,存在威脅的,莫過於賢妃了,而自己,曾經又與她有過節,她如果今夜一計,能夠成功,那可就是一舉除掉了她和賢妃兩人……


    慕挽歌一想到這裏眼神一冷,幸虧她今日多留了一個心眼,準備先暗處觀察一下情況,不然,她若貿然前來赴約,隻怕,話還沒說幾句,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就會跳出,一舉將她拿下!


    那時,本已被北辰傲天下令逐出帝都城的她,該如何解釋出現在宮中一事?


    而且,賢妃又該如何解釋她自己的一個婢女,竟然是一個罪人?


    這樣一來,隻怕她和賢妃,都是逃脫不了幹係!這樣一來,這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柔嬪了。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緩緩收緊,眼神也陰冷了幾分,嘴角挑著一抹殘涼至極的笑容。


    本來,柔嬪與她也沒多大的仇怨,她還打算收拾了皇後之後,替她順道收拾了賢妃,卻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容不得自己,這般迫不及待地就要對自己出手,既然如此,那看來,她隻有先借賢妃的手,把她先給解決了才是!


    免得,她再攪起其他的不必要事端來,拖累了自己……


    慕挽歌眼眸一眯,露出彎月般的弧度,裏麵噙著的凜凜厲意,讓見者為之膽寒。


    看來,有些事,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人,你存心想放她一馬,她卻非要挑點事情出來……這種人,就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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