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看得清清楚楚, 那兩個人影正是唐阿牛和唐祝, 他們正在唐時的花地裏惡意踩踏著那些剛發芽的花苗, 唐時的精神力瞬間充滿了花苗們的負麵情緒,他仿佛感同身受, 那些致命的疼痛充斥著他的整個腦海。


    他像是被惹怒的老虎, 雙目微紅, 猛地衝過去將兩人狠狠揪起來,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直接將兩團泥塊分別塞進兩人的嗓子眼, 兩人頓時叫不出聲來。


    唐時出了花地, 一手一個, 拽著他們的一條腿迅速地在地上拖著走, 直奔後山。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趙縉看了一眼地裏被毀壞的花苗,又看著暴怒的唐時將兩人拖向後山,擔心唐時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便緊跟著他。


    唐阿牛和唐祝整個身體完全在地上拖著,他們想反抗卻發現自己完全反抗不了。通向後山的路上有許多碎石塊, 兩人的身上已經被碎石塊摩擦出了許多血痕,臉上神情痛苦不堪。


    來到後山裏, 唐時已經冷靜了下來, 可冷靜下來的唐時卻更加可怕。


    他一聲不吭地將兩人扔到地上,然後抓著兩人的頭發就開始將他們的腦袋往麵前的樹幹上撞擊,沒撞幾下,兩人就暈了過去。


    唐時瞥了一眼趙縉所在地,黑夜中, 他的目光陰森而詭譎,可趙縉卻莫名地覺得自己心髒的跳動加快了些頻率。


    不遠處瘦弱的少年仿佛黑暗中的王者,冷漠而強大,他站在那裏,操控著周圍的藤蔓將兩人牢牢地捆綁起來,並將兩人拖至一米多高的地方。


    趙縉沉默地觀看著這場無聲的遊戲,這個遊戲非常精彩,蠢笨的獵物惹惱了沉睡的獵人,如今正在遭受獵人的報複。


    唐時用尖樹枝在兩人的腿上分別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向下滴落起來,他露出一抹嗜血又玩味的笑容,接著忽然朝趙縉的方向走來。


    他的目光牢牢攫取住趙縉,趙縉瞬間就生出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陷阱裏的獵物,而唐時就是來收取獵物的殘暴獵人。


    可他明白,自己不是獵物,而唐時也並非獵人。


    他坦然地與之對視。


    唐時來到他麵前,仰頭望進趙縉溫柔沉靜的眸子裏,忽然伸手一把將之按在身旁的樹幹上,趙縉的後背撞上堅硬的樹幹,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頓時就裂開了,可他眉頭都沒動一下,還露出一抹笑容。


    唐時湊到他麵前,亦露出笑容,這笑容配著他那張精致無暇的臉蛋,顯得天真可愛極了,可他的眼眸中卻滿是赤/裸/裸的狠意,他湊到趙縉耳邊,輕吟般問道:“你可知道,我要做什麽?”


    趙縉望著麵前的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眸,忽然就生出了一絲心疼,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柔地蓋住唐時的眼睛,唐時也沒反抗,隻輕輕眨了下,長長的睫毛在他的掌心清淡劃過,可趙縉卻心潮起伏,原來,真的會癢。


    “你不必如此,唐時。”趙縉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仿佛擁有能夠安撫人心的魔力,“你做得很好,這不是你的錯。”


    周圍突然就亮起了幾雙幽碧的眼睛,它們聞到了血腥味兒,一個個騷動了起來。


    唐時將眼睛離開趙縉的手掌,忽然笑了起來,“現在還覺得我沒錯麽?”


    後山有野狗,而這種野狗已經能夠與狼相媲美了,它們的性子也是凶殘得很。


    趙縉看著唐時自嘲的笑容,無奈道:“唐時,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在我麵前,你永遠不用隱藏自己。”


    他看得出來,唐時在唐家人以及袁鏞他們麵前都保持著一種乖巧的模樣,這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安心。


    但麵具戴久了,人是會變得壓抑的,就像他自己一樣。他已經習慣了,可如今見到唐時如此,他卻希望唐時能夠多些自在。


    野狗開始在綁著唐阿牛和唐祝的樹下圍攏起來,還不斷地發出嘶吼聲。


    “為什麽?”唐時仰著頭認真問他,“因為我救了你的命?”


    趙縉沉默著沒說話。


    他其實也說不清楚,不是沒人救過他,可自己也沒有生出過這樣的想法。


    唐時冷笑起來,“那你大可不必如此了,我本來是不想救你的,救你的是你那塊玉,與我無關。”他言罷,冷漠地扭過頭去,仿佛在自己與趙縉之間隔了一堵厚厚的牆壁。


    因為救命之恩而給予的溫柔,他唐時不如不要。


    趙縉心道:這小孩為什麽非要跟他自個兒較勁呢?他正欲安撫渾身散發著別扭的唐時,唐阿牛和唐祝卻在這時候醒了過來。


    他們剛睜開眼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還沒來得及感受腿上的疼痛,就被腳底下不斷上撲的野狗給嚇得大喊大叫起來。


    唐時嫌煩,直接讓藤蔓團吧團吧塞進了兩人的嘴裏,就是有些委屈他的藤蔓朋友了。


    兩人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奈何藤蔓綁得太結實了,他們再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隻能驚恐地看著腳底下不斷撲向它們的野狗。


    四五隻野狗睜著凶狠的眼睛,嘶吼著呲著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兩人吞吃入腹。


    唐阿牛和唐祝哪裏受到過這種驚嚇,褲襠都濕了一大片,唐時都聞到了一股尿騷味兒。


    幾隻野狗見一直夠不著兩人,便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唐時和趙縉。


    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它們一開始不攻擊唐時和趙縉是因為它們直覺這兩人不好惹,但如今,既然樹上的人他們是吃不著,那就隻能賭一把了。


    幾隻野狗逐漸向唐時這邊靠攏過來,唐時卻瞅向趙縉,“你不要動手。”


    本來打算加入戰鬥的趙縉瞬間就放鬆了身體,“小心。”


    唐時化作一道黑影衝向野狗,不借助任何植物夥伴,隻是用自己的拳頭。他一拳砸向一頭野狗的腹部,那野狗哀鳴一聲,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其他野狗見狀齊齊嘶吼著撲向唐時,唐時身形極快,不過幾息,剩下的幾條就癱倒在了地上。


    唐阿牛和唐祝本來見野狗攻向唐時,心裏還在幸災樂禍,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唐時神奇般地將野狗全部打翻了,兩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唐時揚起精致的小腦袋,撤出兩人嘴中的藤蔓,笑著問兩人:“可否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弄疼我的花呢?”


    兩人裝啞巴。


    唐時並沒有感到驚訝,他開始蹲下來,將細瘦的手輕撫在幾條野狗身上,那幾條本來重傷的野狗居然奇跡般地重新生龍活虎起來,兩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


    幾條狗很聰明,唐時實力強大,如今又將它們治好了傷,它們很識時務,俱擁在唐時腳邊,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號令。


    唐時向唐阿牛他們的方向點了點下巴,幾條聰明的野狗瞬間就撲向兩人的腳,它們經過唐時的治療,身體更加強健,已經能夠抓上他們的腳了,兩人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誰讓你們做的?”他可不是傻子,唐阿牛家再混也不敢做出破壞田地之事,他們身後一定有人指使。


    兩人卻野狗嚇得已經神誌不清了,唐阿牛大哭著喊道:“是村長!是村長!”


    唐時冷著臉喝了一聲:“胡說八道!”


    “是真的!是真的!”唐祝也開始招供,“村長說是你們家搶了他們家的地!就不讓你們好過!”


    唐時卻不相信。


    假如村長在乎的是良田的話,那麽他想要破壞的就不是自己的花地了,而是唐家種了麥苗的地,所以,如果不是唐阿牛兩人說謊,就是村長也是其他人的棋子。


    有人對他的花地起了心思,可會有誰清楚自己會養花呢?畢竟村上其他人得知唐時種花,看他的目光都覺得他是在鬧著玩兒。


    他想到了,趙縉自然也想到了。


    “我讓老洪去查。”


    唐時沒吭聲,而是再次將兩人擊昏,並悄悄用精神力攻擊了兩人的神經,恐怕兩人明早醒來就有些癡傻了。


    他將兩人丟到山腳下,回到了花地,幾條野狗也都屁顛屁顛地跟著他。


    他小心地輕撫著被兩人踩壞的花苗,幸好他來得及時,被破壞的並不多,他用了一小會兒便將花苗們恢複了。


    趙縉沉默地看著唐時麵上變得不一樣的神情,似乎他與這些花才是一個世界的,他與這些花兒相依相偎,所以花兒被踩踏他才會如此如此暴怒。


    “你還跟著我做什麽?”唐時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趙縉搖搖頭,“在等你。”


    唐時沒管跟著他的幾條狗,邊離開花地邊說道:“你是知道後山有野狗的吧?”


    趙縉不太明白唐時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所以,那幾具屍體為何會保存得那麽完整?”


    趙縉看著他笑了起來,“你不是已經猜到了?”


    唐時的確是猜到了趙縉的心思,他隻是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沉默一會兒,忽然平淡著語氣說道,“趙縉,我撿了紅玉,又因為紅玉不得不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並不欠我的。”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趙縉。


    你不欠我的,所以不必假裝對我好。


    趙縉靜靜地望著這樣用殼子緊緊包裹住自己的唐時,黑夜將唐時的身形彰顯得更加瘦弱起來,他表麵上強硬,可內心卻似乎在渴望著什麽。


    趙縉的心裏突然就泛起了絲絲酸澀,伴隨著酸澀的還有陣陣心疼。


    他從懷中掏出“賣身契”,聲音仿佛都泛起了柔光,“這是我應該做的。”


    唐時趁他沒反應過來,迅速將他手中的紙搶過來,幾下撕得粉碎,平靜的眸子看著他:“你已經自由了。”


    他已經厭倦了這種強迫而來的溫柔,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趙縉的心髒仿佛突然就被什麽給攥住了,緊緊的,難受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唐小時:我大姨父滯留了。


    謝謝宿命寶寶的營養液x20!


    謝謝尋找飛揚寶寶的營養液x10!


    謝謝溪午不聞鍾、藍月熙寶寶的營養液x5!


    謝謝淺色草寶寶的營養液!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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