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曆宏當時心裏的想法就是我凎!


    其實朱曆宏對陸成的要求是沒啥要求的,陸成一不是他學生,二也不是他的兒子,在附二學習之後,能有口飯吃就行了。


    他大概曉得陸成就是個窮苦人家出身,那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就不該好高騖遠,有個工作,足夠養家糊口,能夠中規中矩地過一輩子下去,就頗為不易了。


    醫學本身的學習周期就長,就算達到了博士又能怎麽樣?在華國這麽些年,醫學上的天才並不少,但是畢竟是基礎的環境還是太差了,如今不管是在醫學的哪一個行業,都是在追著別人的屁股走。


    莫說超越了,就是想比肩都很難。


    中醫藥倒是可以講全球一流的,但是就算中醫藥再好,再牛逼,人家國外沒有這一行業,醫療行業照樣運轉,人均平均壽命照樣比你高,別人不求你這個!


    在這樣的環境裏,做一個醫生,能有多大的野心呢?


    當然啦,林輝講的也是對的,我們人類之所以站起來,是為了能夠更自由地活動之外,還是為了能夠更好地看世界。否則的話,手腳並行地走路,不也是走路麽?


    但是,林輝所思考的這個問題,就從來不在朱曆宏考慮的範圍之內。


    於是朱曆宏便道:“那還是要你們年輕人去衝了,我可都老咯。”


    朱曆宏便結束了對話,林輝也沒多講什麽。


    林輝跟在了朱曆宏的後麵,過了大概半分鍾之後,就又說:“朱哥,今天小陸做的手術是肩袖縫合,這還是他第一次做肩袖縫合的,我們真不過去看看?”


    朱曆宏翻了翻白眼:“前天小陸做第一台前交叉韌帶重建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講的。”


    “去了之後了,還不就是那樣,我們親自上台也未必比他做得好,既然小陸已經成長起來了,閔教授也讓他單獨手術和主管床位了,就不要總是把他當個小孩了。”


    “我是這麽覺得的啊,你要想去看的話,也可以去看看。”朱曆宏其實也有點被打擊到了。


    自己醫學十一年的苦讀,二十一年的默默努力,被這麽年輕的陸成就給追上了,不說怎麽嫉妒,但心裏還是稍有一些波瀾的。


    林輝也就不勸朱曆宏了,隻是自己的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便走到了七間。


    到的時候,發現陸成已經開始剪線了,線結都已經打好了。


    陸成也看到了林輝的到來,於是主動地給林輝展示了一下縫合後的效果圖,縫合之前的口子照片在關節鏡係統裏麵有,林輝翻看了一下之前與之後照片的對比。


    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有點鬱悶。


    好吧,是我多慮了。自己這個學生啊,在臨床上已經犯不著自己為他操心了,就這肩袖縫合後的效果和穩定程度,不管放在哪裏去,都不會有人挑出來毛病。


    守著關節鏡的器械師便道:“輝哥,怎麽樣?還行吧?我看著還是可以的。”


    關節鏡的器械師除了曲園老師之外,還有一個佟羽,兩個人分管著骨三科和骨四科所有做關節鏡的手術的器械維護,所以,她們兩個幾乎看遍了所有運動醫學手術的效果圖。


    陸成做出來的手術效果,她們是滿意的,隻是她們畢竟不是運動醫學的醫生,所以還是得問問林輝,免得出什麽問題。


    林輝道:“可以了,小陸做手術,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佟羽是外人,朱曆宏是自己人,喊朱曆宏來看是為了給陸成挑出毛病來進行指點,但要是對外人講的時候,當然要支持陸成,不留下什麽話柄。


    雖然陸成上台主刀的手續操作都齊全,但是如果真的被人偷偷錄音了放網上去,也是麻煩得很,吃瓜群眾可不管你手續齊不齊全,就隻看你年不年輕。


    況且,這些器械師的流動性很大,就是關節鏡器械公司派駐來的,萬一她和哪個上級鬧翻了,心裏一下子想不開舉報了,辭職之後,你又能咬她一口?


    這不值當。


    林輝這是總住院做久了,所以時刻膽顫心驚,總有一種被迫害妄想症的趨勢。


    但其實這也是被遇到的一些急診病人和家屬搞怕了。


    畢竟醫生這輩子要遇到的人,要接觸的人這麽多,命隻有一條,事業線也隻有這一條,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就沒辦法重頭再來的。


    醫生就算改行,還是隻能從事醫療行業,去其他行業,那就是得一切都從頭開始了。


    “好就行,好就行。陸老師我還是放心的,也不是一次配合了。”


    ……


    陸成和季末兩個人結束了手術之後,便喊了彭諾把病人送去了病房,並且還讓彭諾給護士站講一聲,要護士站派人去訂個肩關節的支具。


    其實肩關節的支具,網上也能訂,但是網上的尺寸是標尺,雖然能用,但是在術後的康複聯係過程中,自然是沒有訂製的那麽契合,所以鍛煉的過程和最終能夠達到的效果也稍有欠缺。


    因此,如果病人自己有意願要訂製的情況下,還是不建議購買網上的支具的,不過如果家庭實在困難,可以接受不達到最大的康複效果的,也是可以使用的。


    這個病人在術前就與他討論過,他喜歡打球,就是在打球的過程中摔倒了致肩袖破裂的,所以他還是希望能夠達到最大的康複效果。


    彭諾走後,季末又問:“師弟,你覺得這個病人,可以進行快速康複嗎?”


    現在快速康複主要有膝關節鏡和肩關節鏡,哪些病人能夠進行快速康複,得陸成和林輝一起負責來評估。


    雖然從原則上來走是這樣的,可季末也想自己懂啊,若是能夠把這個方法學習到了,以後不管是找工作還是幹什麽的,自己的康複理念直接是與最尖端水平直接接軌。


    這t不香麽?


    季末想得非常開,隻要能學到東西,管他是師弟還是師妹,先問了再說,就算陸成喜歡藏拙不講,我也不吃虧,那萬一他就講了呢?


    陸成想了一下後,搖了搖頭道:“還是先不要進行地好,我現在還沒有徹底地搞清楚,到底是哪個方位的肩袖縫合之後,可以進行快速康複,不可以進行。”


    “單純地按照解剖學的角度,是所有的肩袖損傷後,都不可以,都有禁忌的活動範圍,而且肩關節的活動度不像膝關節那樣隻能屈曲和伸直。”


    “肩關節的活動度有點大,而且角度也非常廣,暫時保守一點的好。”


    陸成已經查了很多的文獻,心裏推測出過一些肩袖損傷之後可以快速康複的例子和可能性,但是,這還不能夠推行,甚至是連提出來這個理念都暫時不行。


    因為目前市場上的肩關節支具,還跟不上,要推行某種類型的肩袖損傷快速康複之前,得必須把肩關節支具進行改裝和改進。


    而要改裝一種器械,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的事情,不過倒是也可以作為一個儲備的課題來做。


    季末便點了點頭道,也沒怎麽失望:“哦,那我就給彭諾講,還是按照以前的康複方式來走了啊。”


    “可以適當貼前胸前舉,禁忌外展和後伸!”


    陸成點了點頭:“嗯,可以。就先這樣來吧。師兄。”


    “師兄,那你先下去吃飯吧,我等會兒接病人進來,然後等你吃飯了我再下去吃飯。你看這樣可以不?”


    季末給足了自己麵子,陸成當然也要考慮到季末。


    他這麽建議,自然是為了讓季末可以玩一玩最上層的入路。至少切個皮到肌層肯定沒問題。


    就像是這台手術最終要落腳在關節置換,但是閔教授卻把在關節置換之前的徹底清創,交給了陸成,這是給他練手的機會。而陸成的解剖經驗已經到了專家級,單純的數量已經沒有提升的餘地。


    所以,他又把手術分解了一下,從切皮暴露至肌層的部分,分給了季末。


    季末聽完這話,馬上就笑了開:“沒問題,謝謝你啊,小陸。”


    “啥話啊,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這話還是師兄你講的,大家互相學習,一起提高嘛。”陸成回道。


    季末看了看時間:“那好,我等會兒下去後點一份蓋碼飯給你,德天順的,不要拒絕,不然等你下去吃飯的時候,估計連湯都沒了。”


    “我先去趕趕,估計還能吃到點肉。”


    說完季末就走出了手術室,根本就不給陸成拒絕的機會。


    陸成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一點二十五了,手術室的供餐隻從十一點半到兩點,兩點附近下去,基本上就隻有殘羹剩菜了,本來味道就不好,那時候是真的難吃。


    德天順有點貴,光是配送費就要十二塊,有點小奢侈。


    不過吧,這又不是天天這樣,陸成索性也沒多講什麽了,隻是在vx上給季末發了聲謝謝。


    然後就又坐在了手術室的計時麵板下,玩手機了。


    玩著玩著的時候,陸成突然又把手機給放下了,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其實季末在骨四科發揮的作用,非常重要!


    不提季末的專業能力有多麽強,但是做管床,搞一點基礎的操作,這完全沒問題,在研究生裏麵肯定是優秀的了。


    第二,季末經常在科室裏學習,看病人,這既可以給林輝節省很多事,還能夠了解整個科室裏的病人,幫林輝安排手術。


    第三,季末幾乎每次的月初就把自己組的人給團到了一起,就一個早餐互援團,就幾乎拉近了所有人的距離和關係,讓他喊人幫忙的時候,就更加容易。


    第四,這樣季末就可以吩咐下去,骨四科到底有哪些流程。


    季末的能力,也不簡單呐。也就不見得比陸成的作用低。


    關鍵是,季末做事和為人也是非常周到,不知不覺地就從自己這裏搶去了學習的機會,關鍵自己還心甘情願。


    這個師兄,是真可以好好結交一下。


    這麽想著的時候,陸成又想到了曹曉和。


    曹曉和吧,就一個逗比,好像就是急診科的欺負和發泄對象,但是,曹曉和好像也在急診科發揮著很多的作用,他並不是做著季末的角色。


    但好像不論做什麽事情,他都會是參與者。


    陸成接著又想了想方泥馨,方泥馨就是一個活著的人脈圈,差不多遇到她的人都看起來怕她,但是實際上呢,自己到過哪些科室,遇到過哪些人,方泥馨都知道。


    她自己肯定也有自己的一套結交人的原則,為人處世方麵,也肯定有獨到之處。


    之所以想這麽多人,陸成是為了反省自己。


    自己呢,好像就是那種靠著蠻力與人結交的,隻以力服人。


    因為不管是在附二之後的哪個科室,就是靠著技術來和人結交的,這樣其實不是主動的結交,而是被動的結交。


    而陸成之所以會想到這裏,還是因為人的基本屬性就是社會總和。自己也不能一味地就靠著現在的處理方式去和人相處。


    因為陸成自己也發現了,自己都好幾天沒有參與到學習的過程之中了,現在這幾天就好像是為了單純完成任務而手術。


    就有點沒有剛來的時候,是為了努力去學習,而觀摩手術,而努力尋找自己的不足,努力去追求的激情了。


    這樣長期以來,肯定是對自己不利的。


    隻是了,現在的自己,到底該如何破開現在自己所處的尷尬局麵,陸成自己都還沒有想好。


    想不通的難題,便可以去從其他人和其他事情商借鑒,比如說自己也像方泥馨與曹曉和一樣,出去進修?


    但是去哪裏進修呢?


    這也是個問題。


    ……


    陸成吃飯上來的時候,季末已經是在林輝的指導下,開始切皮等操作了。


    而陸成就故意地把自己的洗手穿衣服的節奏放慢了很多,所以直到季末完成了開放到皮下至肌層的時候,才穿好衣服上台,正好就接手了他的後續操作!


    林輝依然是一助,然後季末就主動地讓到了二助的位置上去,把之前跟手術的二助鄧誌頂到了三助。


    陸成把圓刀換成了電刀,找了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破開了肌層!


    肌層才一打開,看到了關節囊露出之後,瞬間裏麵的情形,就讓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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